杜青青是晚上九点到的，武雨开门让她进来，刚想问她路上怎么样，还顺不顺利？就听她说：“我辞了学校的工作。”

“这……太急了吧？”

“别这那的，我跟杜邦撕破了脸，现在我们是背水一战。”杜青青看着她说，“武雨，你没有了回头路，我也斩断了自己的后路，以后咱们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杜邦是她爸爸，杜青青直呼他的名字，两人应该闹得很僵。

武雨接过她的行李，把她让到餐桌前，“你先洗手吃饭吧，吃完饭再说你家里的事。”

“我家里的事，就这一句，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你给我仔细说说这边的情况，我边吃边听。”

武雨看她一身风尘，拒绝道：“你也太着急了，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吧。”

杜青青刚到，她认为不急于这一时解决问题。

“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难道等他们拿着武器，走到你家门口再着急？”

武雨看她急得火烧眉毛，只好坐下来细说。

杜青青边吃边听，不时停下问两句。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她抹干净嘴，“把你拍的视频给我看看。”

武雨打开手机，递过去。

杜青青看了十秒，她合上手机，还给武雨，转头看向她，“就这？我班上的小学生拍得都比你好。你看着，我来拍。”

武雨看她举着手机，就要对准自己，急忙摆手说：“别拍我，别拍我。把房子里的情况拍进去就好。”

“你扭捏什么？网上也有你的照片，现在还怕在视频里露脸？”

“我……我就是一时不习惯，那么多人看着……”

杜青青打断她，“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们已经动了你家的水电，这是一个信号，你明白吗？这是郑文硕已经放弃你的信号。”

她不明白，“和郑文硕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上次你被抓的时候什么待遇，他们关了你多少天。

这次，到今天为止，他们对付你，都是用的舆论攻击，虽然也狠毒，但他们也没动你一根手指头。这就是因为郑文硕在前面顶着。

原来，他只让你回家休息，并没有开除你。这就是他还没有放弃你，是你的保护伞。

但现在他不是了，那些人越过他，动了你家的水电，下一步就是你的人身安全了。”

武雨看向她，“你是说，这一次开始的时候，他们是看在郑文硕的面子上，才没有动我？”

“你怎么不会抓重点，重点是他们要对你动手了。不然呢，你有什么让人忌讳的东西吗？”

“法律不是吗？”

杜青青：“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财产吗？法律要是有这么大的威力，牢里早应该空空荡荡了。”

她看武雨实在不懂，之后又解释道：“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怎么混的？社会新闻看不看？”

武雨点头，“看啊，但那毕竟是新闻，发生的少了才叫新闻。”

杜青青仰天长叹：“你好天真啊！思维还留在上学的那个时候。

现在这个年代，报道出来的新闻才是冰山一角，下面的必然是庞然大物。结果你竟然以为，新闻是昙花一现的事？

再比如，某个人出意外死了。你看到这条新闻，就真的以为他是出意外了？

不能这么简单粗暴，你要看他的身份和社会关系，再看看他死了之后谁是受益人。

还有，你看到结局了没有，是不是真的出意外了？如果真的是意外，新闻怎么会报道呢？你到底看了个什么？

我记得你历史学得不错啊，以史为鉴啊，怎么一到你自己身边的事，脑子就一团浆糊啊。”

武雨：“……”我们看的是一个新闻吗，你怎么能联想到这么多？

杜青青看她一脸懵逼，“这个我稍后再说。

现在先说你的安全，你现在很危险，请保镖没用，我们花钱能请到的人，是拼不过那些资本巨鳄的。”

“找警察呢？”

“找警察是个办法，但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们有伤害你的意图。

这种情况下，警察不会出手的。我们也没有人脉，可以请他们破例。

如果你的名声再大些，或者是高级工程师，倒是有可能申请到。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每天都让人看到你，让人知道你还活着，这样他们才不会动你。”

武雨的脸皱到了一起，“要这样做吗？我在每天的视频里说什么啊？”

“说停水停电多么不方便。说你现在看的书，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写几篇论文发出去。”

武雨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论文是说发就发的吗？”

“我感觉你可以的。别瞪我，我虽然也和你学了一个专业，但这些年早忘的差不多了。

上学的时候你虽然成绩好，但研发的能力真没看出来，当时大家觉得，你能进昌祺都是走了狗屎运。

但我发现，你到了石林之后，简直像开了挂一样……”

武雨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只在一开始的时候用了53的答案，即使后来都是自己想的方案，还是被人察觉到了异常。

好在杜青青很快给她找到了借口，“你这也算是厚积薄发吧，或者石林公司给了你这个机会。

反正这两年你做的项目，在业界挺出名的。也是你的交际太少了，好几个人跟我打听你来着。

去年我在S市的那段时间，发现你不看小说了，也不刷剧或者视频了，空闲时间，除了陪我，就是看专业书，查资料，有时候想得还挺专注。”

武雨想，那是因为当时要忙工作的事，专注是当时她的精神力增长迅速，看书变得容易，如果是以前，早被外物分去了注意力。

所有的精力都被这些事用完了，哪里还有时间看小说，刷视频？

杜青青拍拍她的肩膀，“少女，来吧，你可以的。”

她把镜头对准武雨，开始拍摄。

杜青青的拍摄手法可比武雨强多了，她的脸在自己的视频里是圆脸，在杜青青的视频里成了容长脸。

家里的物什在她的镜头下平淡普通，在杜青青的视频则里显得简洁利落。

没水的那一段视频，水龙头断水的那一幕，杜青青拍得像是地球末日一样，拿湿纸巾擦脸的武雨更是可怜无比。

房间里黑漆漆的，在万家灯火下，点着蜡烛写字的武雨，简直不像是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人。

最后，还把桌子上的报警回执单也拍了上去。

看完90秒的视频，武雨都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惨，好像一个遭到迫害的可怜人。

“这……是不是太过了？”

杜青青挥挥手，“网络是个放大器，你拍的那些东西，放在网上，砸不出一个水花来。没有人关注你，这件事就等于没做。

没有行动，风暴来了，你只能等着被动挨打。名声，有时候也是保护罩。

你要跟郑文硕学学，他和你的量级是差不多的。”看武雨要说话，她说，“我知道，你觉得郑文硕比你有钱，有势力。可你有能力，有才华，这些东西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级别差不多大小。

郑文硕就是靠着炒作，出了名，那些人才不好动他。

不然你以为，他那些资产和人脉能保护得了他吗？

我告诉你，在更大的利益面前，这些东西通通都没用，反而可能成为他的催命符。

真的说起来，你比他强多了，起码在目前的局势下，有人会保你的。”

“你不是说郑文硕是我的保护伞吗？他都不好了，我还能有什么好吗？”

杜青青撑着下巴看武雨，“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做科研把脑子都做木了吗？

我是说有人会保护你，没有说那个人是郑文硕。郑文硕好不好，和你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你是人才啊。现在国家拼的是什么？是科技，你正好是这方面的人才，当然有人来保护你。”

“你太夸张了，我进了科学院，也就是个打杂的。

如果他们也像郑文硕一样放弃我呢？”

“放心吧，你不愁找不到下家的。最差最差的结果，你还能躲到国外呢。”

武雨却大摇其头，“我不出国，出了国，即使一时过的好了，最后也落不着什么好下场。和现在相比，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现在想想，郑文硕也还不错，有能力，有手腕。给我股份，又庇护了我。”

杜青青急忙打断她的过度联想，“他保护你，给你股份，是拉拢你，投资你，因为你在为他效力。

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你被打击就是他被打击。所以这时候你被针对，我才说他想踢你出局，否则你不至于这么被针对。”

“所以你怀疑他和那几大公合作了？”

“对，不过也可能是石林公司被并购。电池遏制电子产品发展太久了，你们的公司这个时候冒头，被大公司看上很正常。”

“原来如此，石林公司还成了香饽饽呢。不知道郑文硕的身价要膨胀几倍。”

两人一直说到凌晨，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