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哪怕他明白刘森的每一句苦口婆心都是为了他好,但现实的重担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去思考很久以后的事情,仅仅只是应付眼下的生活都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刘森怕□□悄悄跑了,喝了一口茶让自己的火气败下来后说道:“我送你回教室。”
舒捷看到了□□抗拒的神色,他连忙请缨道:“刘老师,我想请您批给□□半天假,刚好我今天的课也上完了,我可以跟着他去医院看看”
看着□□倔强的样子,舒捷怀疑他们两个下一秒就会因为一言不合吵起来。
现在的□□看起来就是铁了心要退学的模样,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是倔脾气,情绪上头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哪怕身为一个外人,不了解□□的家庭情况,以及发生在□□身上的事情,舒捷也能看得出来,□□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强迫□□呆在学校里,除了让□□感到煎熬外根本毫无作用。
从□□与刘森的只言片语里,舒捷也大致明白了是怎样的事情困扰着□□。
舒捷也像刘森一样不愿意放弃□□,希望他能够好好读完高中,再在高考中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尽管□□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好像他能够扛起一切生活的重担,但舒捷就是觉得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正在泥泞的沼泽中哀吟,他不敢求助,因为害怕招来的不是帮助而是恶意。
恍惚间,舒捷好像在□□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刘老师,就这半天的时间。”舒捷对刘森说道:“反正明天是周日,等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肯定会努力学习的,您下午还有课,就把□□交给我吧。”
刘森并不想给□□批假条,在他看来,如果现在把□□放出去了,可能这孩子就再也不会回到学校来了。
但他架不住舒捷的请求,还是叹着气批了假条:“你们在医院等我,下课了我立刻赶过来。”
“好。”
虽然刘森同意批假条,但舒捷并没有把假条给□□,而是对他说道:“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在校门口等你,我们一起走。”
□□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舒捷问他:“还是等下午放学后我们再去医院?”
□□既不想麻烦刘森也不想麻烦舒捷,在他看来退学是自己的事情,他的爹妈早就不要他不管他了,为什么老师们还要死死地抓着他不放,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们付出。
可□□实在不想继续呆在教室里,对于他来说,每一节课都是煎熬。
如果今天能请假,他晚上还能早点到烧烤摊上去打工。
“好。”□□说道:“舒老师,我在校门口等您。”
等到□□低着脑袋走出了办公室,刘森才问道:“小舒,你为什么要我给他批假条?看他现在这个状况,我真恨不得强制他住校,唉!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废了。”
“我会跟他好好谈谈。”舒捷说道:“您和他太熟了,您对他的付出,他都记在心里,所以有些真心话他不敢对您说,就是怕您伤心。但我只是一个外人,他可以对我说任何他想说的事情。”
“哪有这样的事情?”刘森不赞同舒捷的观点。
“有些时候,我们就是对关心我们的人更难开口。”舒捷说的都是他的亲身经历,当年如果不是他大伯及时发现,他可能已经去了一所没有办学资质的野鸡学校,成为资本屠刀下的冤魂。
那个时候舒捷心里想的就是已经亏欠了大伯一家太多,他不想让大伯继续为他操心,他也感觉到了舒礼对他的不满,所以决定不再麻烦大伯,他认命了。
去一所烂学校就是他的命。
但是大伯及时出现,纠正了这个错误,更是打醒了舒捷的自以为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即使过去了很多年,这件事也如警钟般让舒捷记忆犹新。
舒捷并不希望□□和当年的他一样浪费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振作起来,他更忧心□□一辈子都无法从少年时代累积的阴影中走出来。
“好吧。”刘森叹着气妥协了:“你先试试看能不能说动他,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好的。”
舒捷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好就背着包离开了,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还被刚回来的张书衡嘲讽了。
“也只有不长眼睛的人才会把垃圾当成宝贝。”张书衡毫不客气地讥讽□□和舒捷:“十二中可不是垃圾场,什么人都往校园里面填,垃圾就该呆在垃圾桶里。”
舒捷微微一笑,丝毫不避让地怼了回去:“成天到晚把垃圾挂在嘴上,您是在说您自己吗?”
舒捷可没心情欣赏张书衡的变脸,而且斗嘴的另外一个秘诀是见好就收,舒捷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留张书衡在办公室里气得跳脚。
舒捷刚才说的那句话,狠狠地扎中了他内心埋藏的真实的自我,把他的不堪都曝光在了阳光下。
“舒老师。”
□□背着一看就没装什么东西的书包走了出来,小声与舒捷打招呼。
“走吧,我请你吃午饭。”舒捷把假条递给门卫,然后带着□□走出了学校,热闹的街道与安静的学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想吃什么?”舒捷转头看向□□。
“我不饿。”□□并不想欠舒捷人情,他现在谁的人情都欠不起。
“可是我饿了。”舒捷说道:“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小馆子,你推荐一下。”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是刘畅妈妈开的牛肉粉店,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刘畅的妈妈,对方的关心让他无地自容,更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卑微和糟糕。
他不想被人同情。
“……”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不知道。”
最终,舒捷带着他去了离十二中最近的KFC,毕竟比起吃东西,舒捷更想做的事情是和□□好好聊聊。
到了点餐的时候,舒捷又问了一次:“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拿出手机说:“我点我自己的。”
“不用,你还是个孩子。”舒捷一把按下□□的手机,然后让系统快速操作:“我来点。”
不给□□点单的机会,舒捷在系统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点好了两份套餐。
直到端着盘子坐到比较僻静的座位上时,舒捷也没有问出任何一个问题。
“啊,肚子好饿。”舒捷喝了一口冷饮,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快餐了,谢谢你给了我放纵的机会。”
□□扯动嘴角,可他的笑容非常疲惫,吃得也食不知味,他知道舒捷把他拉出来肯定是有话想对他说,大概也是像老刘似的,劝他不要轻易放弃学业。
可这都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
□□开始焦躁起来,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舒捷,他都想主动问问舒捷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心脏在□□的胸腔里擂鼓,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正是因为与舒捷不够熟悉,他才不敢在舒捷面前像对待刘森那般的“放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决定。
舒捷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套餐,喝完了最后一口冷饮,擦了擦嘴后,身体往后靠了靠,但依然坐得端正。
看着食不知味的□□时,舒捷似有感慨般地说道:“我读高三的时候,成绩也不好。”
□□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不解地看向舒捷。
舒捷笑了一下:“其实我当年复读了一年,第一次参加高考的时候,我的成绩勉强过了专科线,那个时候的我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满脑子都是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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