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测的试卷对张玥来说一点也不难,但因为舒捷专门点了赵小晴的名字,要求她把解题过程记下来,所以张玥放慢了讲题的速度,留给同学充裕的写字时间。
系统感慨道:“宿主,您的课代表可比您体贴多了!这才是模范!”
“可惜赵小晴没开窍,不领情。”哪怕只是站在讲台上,舒捷也能看清楚每个学生做笔记的情况,更别提他还有系统这个神器。
即使不通过系统进行近距离观察,舒捷也注意到赵小晴压根就跟不上张玥的思路,赵小晴欠的学习债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这里,舒捷没忍住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既然说了要把高三10班的数学平均分带到90分以上,他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舒捷从来不是一个会选择靠“减员”达成目的的老师,他上高中的时候也成为被老师故意“减员”的学生,他直到被放弃、被出卖、被老师为了一己私利牺牲会让学生多痛苦、多愤怒、多伤心。
这种被放弃的经历甚至会变成一个人一辈子都挣不脱的阴霾。
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却在成长的过程里被人为地分成了三六九等,被人用不同的态度区别对待。
可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所以,舒捷只能在自己能掌控局面的时候,想方设法地帮助学生提升各个方面的能力,不仅仅只关注学习成绩。
他还需要培养学生们适应极速变化的环境的能力、抵抗挫折和巨大压力的能力、在关键时刻让自己紧张起来应对挑战的能力,以及绝不逃避生活中各种问题而是积极应对的能力。
舒捷始终相信,如果想让学生的成绩有所提升,就不能只关注学生的成绩。
试卷讲到最后,向彦也没有逃过被点名的命运,但他正确地解答了自己的那道题。
“很好。”舒捷简单地给了一个肯定,然后说道:“剩下的题我来讲,所有人集中注意力。”
每次舒捷说“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高三10班的学生都觉得脊背凉飕飕的,就连刚才因为向彦正确回答了问题而胸中生出无名火的赵小晴也不例外。
舒捷很快就讲完了试卷,并不出全班所料地布置了一大堆让他们鬼哭狼嚎地作业。
“脑子越用越灵活,想跟我谈条件,先亮出你们的实力。”舒捷一句话就把全班想要跟舒捷商量少布置点作业的小心思给堵了回去。
等到舒捷走后,教室里的哀嚎声更大了。
“舒老师越来越不人道了!”李达哀叹道。
“谁说的?”王霜第一个不服气:“舒老师从来都不拖堂,也不让其他老师拖堂,你们怎么能说舒老师不人道呢?”
徐子尧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应和李达的话:“也许舒老师只是不想让其他老师占用我们的跑步时间。以后我们上了大学都可以和别人吹牛,说我们的体育是数学老师教的。”
“至少,舒老师让全年级的班主任都不得不跟着我们一起跑操,而不只是站在一边陪着看着。”一直住校的李达继续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反正我现在跑早操地心情比以前愉快,以前总觉得心里别扭得紧。”
王霜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哪边的?”
不过听李达提起早操的事情,王霜想起其他老师怨念丛生的脸也乐了:“其他老师可不这么想,他们跑得可痛苦了。”
“那不是更乐呵了吗?”李达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不过,我看老吴跑得挺开心的!”
“老吴和其他人当然不一样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吴和舒老师一间办公室,肯定早就被舒老师带坏了。”徐子尧觉得自己说的就是真相。
“老吴的年纪明明比舒老师大多了,为什么不是老吴带坏了舒老师?”李达不解。
徐子尧翻了个白眼:“你觉得舒老师是好说话的人吗?你们都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了,想要跟他谈条件,先拿出能坐上谈判席的实力!我有一种预感,第三次月考咱们的数学成绩如果还没有比较明显的起色,咱们就都死定了!”
听到徐子尧这话,王霜和李达都紧张起来,王霜环视教室一圈,越发泄气。
“咱们班现在这情况,你们觉得第三次月考有翻盘的希望吗?”
“……”
徐子尧和李达一块儿沉默了。
最终还是徐子尧先振作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股力兄弟:“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自己也要争气。”
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只要看一眼数学作业清单,徐子尧就感觉脑袋要爆炸。
下课之后,系统得注意力又回到了林禅身上,不停地和舒捷讨论林禅的问题。
“宿主,您觉得林禅今天的突破能持续多久?他能就此好起来吗?”
“不能。”舒捷理智冷静地打破了系统的美好幻想:“你是只能系统,怎么能感情用事呢?你的计算能力那么强大,你怎么会算不出林禅的状态呢?我之前就告诉你了,他今天这么配合,完全是出于‘两权相害取其轻’的考虑,他想避开我,所以选择先听话。”
“……”
被舒捷教育了的系统有点不高兴,沉默了一阵后,才咬着牙说道:“因为宿主一直不当人,所以我正在学习如何做个人!谁让宿主都不心疼林禅!”
舒捷也不高兴了:“你扣我积分时可不是这样的!”
“系统必须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系统立刻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口吻:“这是原则问题。”
“你看。”舒捷对系统的回答很满意:“你也说了原则问题不能退让,所以我对待学生的方式完全没问题。”
系统不想跟舒捷扯皮,立刻换了一个话题:“我们是在谈论林禅的问题,轻宿主不要偏题。”
舒捷的嘴角抽了抽,偏题的人明明不是他!
“今天只是小概率事件,是林禅向我妥协的结果,但这不是正确答案,如果林禅真的好转了,他应该反抗我。”
系统还是没忍住抱怨:“宿主,您可真是个讨厌的老师!别的老师成天祈祷学生们会乖乖听话,不惹麻烦,您居然嫌弃学生不够叛逆,您真的太过分了!”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如果赵小晴没那么叛逆,我也会很高兴的。”舒捷客观地评价,并不无感慨地说道:“如果赵小晴和林禅地个性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宿主,您想得太美了。”自从舒捷对林禅越来越严格后,系统对舒捷的意见就越来越大,不管舒捷说什么都想要怼上两句。
最让系统生气的是,它根据宿主培养规则把最近的情况上报给母系统后,母系统居然没有给舒捷发红牌,连一张黄牌都没有!
母系统明显是认可舒捷的行为,觉得舒捷的决定并没有对林禅造成伤害。
这就让系统更憋屈了。
数学课上发生的事情让林禅的心率一直降不下来,整天都恍恍惚惚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突破“3”的限制,模糊看清剩下的题目。
哪怕试题还是很模糊,但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扭曲。
可林禅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因为他很清楚舒捷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
林禅突然有点委屈、有些愤怒,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道什么地步才能让舒捷满意?
这段时间虽然有一大摞做不完的作业,但林禅还是挤出时间思考自己的事情。
林禅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事情了,在被舒捷逼着跑步、写成吨的作业、不停地考试前,他只是一具没有目的地活着的行尸走肉。
直到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林禅早已僵化的大脑才开始慢慢“解冻”,他开始体会到许多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情绪。
林禅意识到自己看中舒捷的看法大概是因为舒捷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的缘故。
舒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而不是一个只会说漂亮话的虚伪的家伙。
对于一个行动派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件事的效果。
很明显,林禅在克服考试带来的强烈恐惧这方面的努力并不能让舒捷满意。
因为舒捷觉得他是一个被动的人,他没有主动为自己争取。
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让舒捷满意后,林禅整个人都麻麻的,他为自己的懦弱而羞愧。
可是每当他的心中生出伸手去触摸天空的念头时,下一秒就会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手都抬不起来。
林禅也不明白,为什么伸手的动作会那么难?
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阻止他去接触外面的世界,让他永远缩在乌龟壳里。
按照舒捷之前定下的规矩,林禅中午依然要去考试。
又因为他上周没能达到舒捷的预期,所以新的一个周开始后,林禅加码了——每天晚上的第三节晚自习,林禅也必须去考试。
更要命的是第三节晚自习的加考由舒捷全权负责。
毕竟六位任课老师里只负责10班数学的舒捷的时间是最充裕的,年纪最小的他精力也是最充沛的,而且这件事是他亲自提出的。
从一开始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舒捷也没有想过假手他人,因为他知道其他老师一定会对林禅心软,而这是他极力要避免的情况。
舒捷说出这个决定时,已经上了年纪的吴自用忍不住咋舌,一边是心疼林禅,一边是佩服舒捷的决心和精力。
有些时候,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觉得舒捷不像三十出头的人,他看起来比学生们还要有活力。
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很羡慕舒捷充沛的精力,更别提舒捷还有一颗灵活聪明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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