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捷两三步就走到了林禅身边。

正如过去每天发生的事情，林禅依然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舒捷站在林禅的座位前，观察了一阵后，才走到林禅身侧，直接念出了第四题的题目，他并没有说选项，而是直接问林禅：“答案是什么？”

高三10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舒捷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干涉林禅交白卷的毛病。

林禅不说话，舒捷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题目，然后问林禅：“答案是什么？”

直到舒捷问了第六遍，林禅才小声地说出了答案。

“把它写下来。”舒捷没有让林禅再重复，而是直接进入下一个步骤：“看清楚选项。”

在舒捷一次次地重复题目时，林禅就明白了如果他不按舒捷的要求去做，舒捷就不会从他的座位旁走开。

所以在说出答案后，林禅揉了揉眼睛，努力看清楚每个选项，然后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一个“D”。

直到林禅写下了歪歪扭扭的“D”，舒捷才满意地走开：“接着往下做题。”

尽管舒捷已经走开了，但是林禅的心跳还是比擂鼓更响，写第四个选择题的答案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可在写下答案的那一瞬间，林禅感到有一层透明的玻璃窗被打破了，他甚至能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林禅的大脑里不停地回放着舒捷刚才念题目的声音。

林禅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桌上的试卷，尝试着学着舒捷刚才的样子去读下一个题，也许是刚才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当林禅再次看向试卷时，哪怕文字依然朦胧模糊，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扭曲花白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为了写出试题，林禅一边揉眼睛，一边艰难地读着题目。

尽管阅读试题对林禅来说依然很困难，但他总算是动起来了，而不是继续被“冻住”。

“怎么样？我就说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舒捷已经走回了讲台上，在大脑里与系统讨论起林禅的情况，虽然林禅写试卷的适度慢腾腾的，但他总算是往下写了，对此舒捷还算满意，有些得意地对系统说道：“这就叫两权相害取其轻。”

系统立刻狠狠地反驳回去：“明明就是宿主您不当人！您看看，其他学生都被您吓傻了！”

高三10班的学生万万没想到，舒捷为了逼林禅写试卷竟然可以做到这个份上。

哪怕刚才舒捷只是站在林禅身边重复念着题目，而且舒捷的行为也只针对林禅一个人，但这个场景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危险预感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最好夹紧尾巴做人！

对于系统的指责，舒捷不以为意：“只有警钟长鸣，学生们才不会松懈，他们太擅长给偷懒找借口了。”

“宿主，您就是故意吓唬学生！”系统抗议。

“这怎么能说是吓唬呢？”舒捷坚决不承认，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完全没问题：“我这是提醒他们要把精力专注在学习上！”

系统还是不服气：“您这是狡辩！”

“反正我成功了。”舒捷对系统的抗议充耳不闻：“人的韧性都是磨出来的。”

系统坚持给舒捷泼冷水：“宿主别高兴得太早！我看让林禅恢复正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不定今晚睡上一觉，他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万事开头难。”舒捷说道：“而现在，终于开头了。”

三十五分钟一晃眼就过去了，时间一道，舒捷就开始讲试卷。

“看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如果所有的题都由我来讲，那就是放你们的思想去外太空跑马了。”

舒捷一开口，高三10班教室里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

不仅如此，学生们还有点不服气，但理智告诉他们舒捷说的没错，他们今天的心思确实比较浮躁，毕竟今天发生了许多让他们迫切想要和朋友讨论的事情。

“所以，今天这张试卷，我讲一半，你们讲一半。”舒捷说道：“今天不开火车，我会直接抽人起来讲题，每一位同学都有可能被抽到。”

一听舒捷说要随机抽人起来讲题，10班学生的坐姿都端正了不少，只不过有不少学生都是苦瓜脸。

其他老师抽人起来回答问题，要么是为了收拾学生，要么是为了夸夸自己的得意门生，但舒捷不是那种老师。

舒捷从不会用这种方式让学生出丑或者出众，在他看来被他点起来的同学掌握题目对应的知识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就苦了平日里学习能力比较普通的学生，因为他们发现舒捷觉得他们应该更强。

“徐子尧。”舒捷点了第一个名字。

刚才考试的时候，徐子尧是最不专心的几个学生之一，舒捷要用这种方式让他把心收回来，让他把其他和学习无关的烦恼都留到课后去解决。

第一个被点中让徐子被吓了一跳，但他也没觉得舒捷是在针对他，毕竟高三10班几乎每个人都有第一个被点中的经历，他们班的学生都觉得，舒捷在点人回答问题这件事上，完全就是一个随机派。

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徐子尧对数学的自信心提升了不少，再加上第一题一般不会太难，徐子尧很快就说出了答案和自己的解题思路，并且对此非常有信心。

然而，出师不利。

“行，你先坐下吧。”徐子尧讲完后，舒捷没有点评，也没有指责，只是把另外一个学生叫了起来：“林禅，你来讲，告诉徐子尧他哪一步算错了。”

听到舒捷的话后，徐子尧是吓了两跳，第一跳是他居然做错了，第二跳是舒捷竟然把林禅叫起来回答问题！

但压力更大的人是林禅，他已经很久没有当着全班的面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了。

10班的任课老师多多少少都了解林禅的情况，所以不会在课堂上为难他，免得对给他造成更大的压力。

对林禅来说，考试和在课堂上发言的压力几乎是相同的。

他人的目光总会令林禅不知所措，而这是他需要克服的另外一个毛病。

这段时间林禅也渐渐摸清了舒捷的性格，对于决定的事情，在没有达成之前，舒捷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回答不出来，舒捷把这件事拖到下课甚至下节课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林禅耽误不起其他同学的时间，这堂课不是为他一个人开设的，他是高三10班的一员就必须为其他同学着想。

这样想着，林禅举起了试卷，用它挡住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张开了嘴巴，用很小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讲起了题目。

虽然林禅的声音磕磕绊绊，但他讲题的思路无比清晰。

高中数学题对林禅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但当众发言就真的要命了，回答问题的这两分钟对林禅来说格外漫长，他也很怕自己有哪里没说到位会让舒捷要求返工，所以讲得很细致。

好不容易把题目讲完，林禅全身都在发抖。

“可以了，坐下吧。”舒捷只是要锻炼林禅而不是为难他，所以在林禅讲完后就让他坐下了，然后转头看向徐子尧，问道：“徐子尧，你现在明白自己哪一步算错了吗？”

徐子尧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越来越觉得舒捷是全校最危险的老师了！

“既然懂了，那你接着讲第二题。”

徐子尧顿觉晴天霹雳，恨不得竖起三根手指对舒捷发誓以后不管是上课还是考试，他都会专心的，他真怕舒捷今天就逮着他这只小羊羔薅羊毛！

好在舒捷并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在徐子尧讲对了第二题后就放过他了。

后面连着三个体都是舒捷自己讲的，但这并不能让高三10班的学生放松下来。

当下课的铃声响起时，全班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头一回发现，十五分钟竟然可以这么漫长！

不过一想到下节课还是数学课，学生们立刻又枯萎了。

第二节数学课上课后，舒捷立刻点了赵小晴起来讲题。

经过上一节课的小测，赵小晴看起来冷静了不少，但因为这段时间她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学习上，所以没能把题做出来，更别提讲题了。

刚才下课的时候，她也没有想着去请教其他同学，而是只顾着生闷气。

每当达不到舒捷的要求时，高三10班的学生都会觉得舒捷是真的狠。

其他老师讲题的顺序基本是“答案是什么——为什么”的路子，如果他们答错了，在讲“为什么”之前还要奚落他们两句。

但舒捷不是这种风格，舒捷一上来就让他们讲题，直到他们讲完了，才会说是对是错。

更“过分”的是舒捷还会把正确的解题思路和错误的解题思路同时展示出来，并要求他们对照着反思，想清楚为什么会算错，到底是哪个知识点没有掌握，或者考试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有些时候对照两份解题思路，他们的脸比被打了还火辣辣的痛，因为有的地方算错完全是他们粗心大意。

在所有被扣分的情况里，“粗心大意”是最丢人的选项。

“张玥。”舒捷叫了自家课代表的名字：“你来讲这个题，赵小晴，把张玥的解答过程认真记下来。”

虽然现在是在上课，但系统没忍住在舒捷的大脑里插画：“我还以为宿主您会让向彦来讲题呢！”

如果现在没在上课，舒捷已经翻白眼了，但他现在只能忍住，在张玥讲题的时候在脑子里不满地向系统抗议：“我是那么没人性的人吗？”

系统非常果断：“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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