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林禅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冒出,舒捷怎么能这么说他和李夏的关系呢?
舒捷怎么可能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他一个外人怎么能随便对李夏和他的关系下定义呢?
可是,林禅心中的火只是在虚无中燃烧,根本发泄不出来。
他连和舒捷争辩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舒捷摆布他的生活,就像一直以来别人对他做的。
这一刻,林禅愤怒又委屈,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可悲太无力,他又一次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感到迷茫了。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林禅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林禅想要反驳舒捷,告诉舒捷这是他唯一的朋友,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舒捷甚至要求他把父母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李夏呢?他们连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朋友。
最让林禅痛苦的是,舒捷说:“你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这句话太刺耳,就像黑夜中的惊雷,就像一道把灵魂都劈出窍的闪电,林禅第一次感觉到了从身体深处感觉到了颤栗般的疼痛。
林禅的脸色一片惨白,可舒捷还没有停下,林辉、李瑶、李夏只是开始一个开始。
这十分钟是林禅度过的最漫长的十分钟,当舒捷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联系人几乎都被删干净了,舒捷说道:“我把那些人都拉黑了,他们找不到你,从现在起你不必为任何事情烦心,你只需要专心念书。”
“好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舒捷知道他今天已经把林禅逼到了极限。
虽然林禅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痛苦得要命,但舒捷依然很高兴,只要能感到痛苦就不是真正的绝望,他们还有机会把林禅从深渊里拉出来,既然系统说过林禅是鸢祥市往前数十年往后数十年最聪明的学生,那他就不会让林禅被生活压垮,更不会让林禅摆烂,星星本来就应该挂在天上。
会生气的人就还有活下去的欲望。
吴自用看林禅疲惫又痛苦的样子也知道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所以只叮嘱了林禅两句,然后说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那些被撕毁的书本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舒捷说道:“我会买新的,请吴老师带来给你。”
舒捷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开学之前林禅肯定是不想见到他了。
反正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舒捷也不介意多给林禅两天缓冲的时间,毕竟等到国庆假期一结束,林禅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真正的心疼不是纵容林禅自我毁灭,而是重新给与他勇气和力量,只要依靠自己走出这片泥潭,林禅才会相信生活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从教师宿舍出来,吴自用皱着的眉头始终不能舒展开,他觉得舒捷给林禅定的目标太高了,这分明就是找一个借口把林禅关在学校里不让他出去,虽然这能保证外边的人不伤害到林禅,但这对林禅的心理健康有好处吗?
想到这里,吴自用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小舒老师,550分的目标是不是太高了?我觉得这会让林禅压力太大,你也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很糟糕,我真担心他会想不开。”
“他是林禅。”舒捷说道:“自从您跟我说了林禅的事情后,这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在观察他,虽然林禅在考试的时候交白卷,但他并不是不学习的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热爱知识。考试的时候交白卷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心理障碍做不到。他还没有从中考被诬告作弊的事情中走出来,他太害怕了。”
对林禅来说,考得太好都成了一个错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考多少分才不会被人指责。
听舒捷提起两年前的事情,吴自用的手也攒紧了,一想到当初的事情,他的心又闷又痛:“这都造的什么孽!”
林禅的问题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这需要长期的关注,而且高三10班也不是只有林禅一个学生而已,所以在谈完林禅的事情之后,舒捷自然而然地问起了其他学生的情况。
“吴老师,我想跟你好好问问徐子尧是怎么一回事。”舒捷说道:“虽然他没有在数学课上下棋,但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飘,我感觉他有很重的心事,我听说他以成为职业棋手为目标,这是真的吗?”
“是这样的。”吴自用听舒捷提起徐子尧,又叹了一口气,自从高一带10班起,他总有操不完的心:“舒老师,您了解围棋吗?”
舒捷摇了摇头:“抱歉,我对各种棋牌一窍不通。”
吴自用乐了:“这可不像一个数学老师会说的话。”
“这是真的。”舒捷说道:“别说围棋了,我连扑克、麻将也不玩。”
“为什么?”吴自用惊到了。
“大概是因为我是学数学的缘故?”舒捷笑了笑:“他们觉得跟我玩牌没意思。”
吴自用懂了舒捷没说出口的意思,因为舒捷的数学太好,别人总怀疑舒捷会用数学“作弊”——因为玩不过,干脆不让舒捷加入!
吴自用突然意识到,虽然舒捷读的是数学师范类,但舒捷的数学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高二之前,徐子尧一直都在他爷爷开设得围棋道场练棋,他连续考了三年的定段赛,但都没有成功。”吴自用说道:“因为打击太大,所以选择回学校读书,我们华夏定段赛有规定,只有22岁以下的选手才能参加职业棋手定段赛。”
“22岁?”舒捷问道:“徐子尧现在几岁?”
“17岁,明年高考的时候,正好18岁。”
“那他还有时间,急什么?”舒捷问道:“我觉得他应该先把高考这件事解决了,然后全力以赴地去应对定段赛。”
“谁说不是呢。”吴自用说道:“他自己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但你也看见了,他其实一直都放不下围棋,依然摇摆不定,这大概是心中还有执念的缘故。”
“什么执念?”
“咱们华夏一直流传着一句话,‘18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吴自用说道:“虽然他的父母尊重他的选择,但他的爷爷也对他有很高的期待,毕竟他爷爷就是个职业棋手,唉,这孩子也面临着两难的选择。”
舒捷忍不住问道:“徐子尧的爷爷很厉害吗?”
“非常厉害!”吴自用显然很了解围棋:“是顶尖的棋手。”
舒捷沉默了片刻后才慢慢地分析着说道:“我不懂围棋,但我听过一首诗,‘人心无算处,国手有输时’,我觉得以徐子尧现在的状态,就算回到道场也定不了段,不如下定决心先把摆在眼前的高考解决了,我们需要找他谈谈。”
“谈过了。”吴自用有点无奈:“小舒老师你也了解他的性格,不管我们说什么,徐子尧都会好好答应下来,但他的执行力不行,其实他已经很努力了。”
大致了解过徐子尧的情况后,舒捷心里也有了底,这是一个处于人生岔路口的小孩,虽然表面开朗阳光好似能承受所有的压力和指责,但其实背负着别人不知道的压力。
徐子尧大概太想讨好所有的人了,既想成为职业棋手让爷爷开心,又想考上大学让父母放心。
因此,徐子尧的心一直在“打架”。
聊过徐子尧的情况后,舒捷又问起了其他人:“吴老师,我觉得咱们班里早恋的风气有点严重。”
“这是我的失职。”对于这件事,吴自用认为自己没有可辩驳的地方,他之前找几个早恋的学生谈话,但以这次月考的成绩来看,并没有起到什么好效果,尤其是向彦和赵小晴,作为班级情侣,他们两个的成绩下滑是最严重的:“早在有苗头的时候我就应该严厉制止,可能是我太信任学生了吧。”
提起这件事,吴自用必须承认舒捷是对的:“果然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所有的学生,对了,小舒老师,你去年带16班的时候,班里没有早恋的学生吗?”
“没有。”舒捷完全是实话实说:“那帮孩子已经被成绩折磨得焦头烂额了,快要连学业都搞不定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恋爱呢?您知道的,有的时候恋爱比学习还累。”
吴自用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小舒老师的话听起来深有感触。”
“我读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候有谈过恋爱。”舒捷说道:“都告吹了,毕业以后就没这方面的心思了,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舒捷觉得自己对婚姻的看法没必要藏着瞒着,他也不怕面对别人的说教,好在吴自用并不是喜欢打探别人私事的人,他只是羡慕刘森:“唉,要是咱们班的学生也能省心点就好了。”
除此之外,舒捷还希望自己不打算结婚的想法传出去,他可不希望好好上着班,突然有人给要给他介绍对象。
哪怕从前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但从与系统相遇的那一刻起舒捷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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