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鸢祥市总是格外的热闹，到处都可以听见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

鸢祥市过年不仅要燃放烟花爆竹，还有点一米多高的香柱的传统，这代表了对先祖的哀思和想念。

只不过这些年城市化的发展让大部分人都住进了楼房，所以只有像舒捷这样自己住庭院的鸢祥市本地人才保留着这个传统。

鸢祥市的楼房小区则会在小区里布置一个香台，让有这方面需求的居民统一到一个地方烧香，以免他们在绿化带里燃香引发火灾。

鸢祥市一向都有着祭祖、敬祖的传统。

曾经有从外面调到鸢祥市任职的领导觉得鸢祥市这种逢年过节就烧香的传统过于迷信，想要取缔，但引起了民愤，最后直到他被调离鸢祥市，事情才得到平息。

中午十二点一过，舒捷就把买来的香柱插在了两个提前准备好的只有土的青黑色花盆里，这两个花盆年年都担任香柱底座的职责。

等到一切都搞定后，舒捷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提着大包小包的拜年礼物开车往大伯家赶去。

“宿主，鸢祥市可真热闹啊。”系统感慨道：“我查看了资料，这年头很多地方都已经没有年味了，大家过年都只是走形式，有的人压根就不想过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舒捷说道：“如果你一回家别人就问你工作、工资、谈恋爱的事情，动辄催你结婚、催你生娃，还嫌你在外面打拼的工资低，你也会觉得糟心的。”

虽然以上的烦恼舒捷一条都没有，可舒捷还是同情那些在外打拼了一年，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几天精神却不得安宁的打工人。

社会的生存节奏已经够紧张了，好像一个凶恶的牧羊人在背后甩着皮鞭，催促着每一头羊飞快地往前跑，只要落后，牧羊人的鞭子就会狠狠地抽下来。

舒捷庆幸自己是一只不需要在乎牧羊人的羊。

大伯家非常的热闹，不仅是舒捷，大伯母那边的亲戚也邀约着今年在这里过年。

满打满算一屋子有十九号人，舒捷一到，打过招呼之后就钻进厨房帮忙大伯和大伯母忙碌起来了。

“小舒来了。”大伯母笑呵呵地说道：“学校怎么样，忙不忙？学生们都听话吗？”

“忙。”舒捷说道：“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学生们的时间很紧张，我们年级一半的老师都着急上火，好几个老师不是脸上冒痘就是嘴角长泡。”

“你呢？”大伯母关心的问：“没累着我们小舒吧？”

“我还行。”舒捷笑了笑：“我今年刚入职，又是教高三，学校只给我分配了一个班的教学任务，让我慢慢适应，所以比其他老师要好一点。”

一听到舒捷说自己教高三，大伯母就十分心疼：“真不知道你们学校是怎么想的，怎么一上班就让你教高三呢？压力多大呀！”

“您放心，我扛得住。”

热热闹闹的吃过年夜饭，舒捷自告奋勇地去厨房刷碗，等到他们这些小辈把厨房收拾好的时候，大人们已经在麻将桌前操弄起来了。

“小舒，你帮我打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不行，你这是作弊！小舒是学数学的，脑子厉害着呢，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要输了，你今天叫谁来都行，就是不能让小舒帮你！”

其他人立刻就不干了。

人人都说学数学的脑子灵光，打麻将很厉害，但并不是人人都是这样的。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家这个小舒脑子确实灵光，扫一眼牌桌上已经丢出的牌，再看一眼自己的牌，大致就能估算出别人的牌是什么样的。

自从大家发现，只要舒捷帮他们打牌就准能反败为胜后，大家就彻底禁了舒捷这个外援。

不仅老一辈不跟舒捷打牌，年轻一辈也不跟舒捷打牌，按照他们的话说：“以前上学已经够痛苦了，我不想再在麻将桌上体验被智商碾压的痛苦。”

舒捷对此则是毫不在意，他自己也不喜欢打牌。

虽然这个除夕热热闹闹的，但舒捷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因为舒礼不在这里。

从大伯家告别出来，开车回家的路上都是礼花炸响的声音，可舒捷满脑子都是——“如果舒礼在这里就好了。”

这种郁闷的时候，舒捷就会用唱歌的方式发泄自己的心情。

可是舒捷想不出一首歌可以描绘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系统，你说我唱一首什么歌好？”

提起唱歌的事情，系统问道：“宿主，您之前不是说要放歌给您的学生听吗？后来怎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读过《曹刿论战》吗？”

“当然了！”系统的数据库可是很强大的，不管舒捷知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信息资料，系统里都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舒捷说道：“我决定把那首歌留到百日誓师大会后放给他们听，至少那个时候他们的英语水平又会比现在强一点。”舒捷觉得，虽然高三的学生需要加油打气，但不能天天都对他们加油打气，那会让他们提前漏油，把他们的精力都消耗光。

对于百日誓师大会的意义，舒捷一直都是有疑问的。

他承认百日誓师大会对一部分学生确实非常奏效，可那种热血沸腾的氛围同样也毁掉了一部分学生，让他们忘记了高考的本质是成绩，成绩的本质是考试，考试的本质是掌握的知识和应试技巧。

但是百日誓师大会让一部分学生沉浸在自己下一刻就能成功的虚幻的幻想里，忘记了现实的模样，也成为了他们最终高考失败的帮凶之一。

舒捷想要做的就是避免百日誓师大会带给16班的学生负面影响，将誓师大会的正面作用发挥到极致。

哪怕已经放假了，舒捷满脑子想得最多的还是学生和工作，所以分不出一点脑子想歌曲的问题，直接把这个烦恼抛给了系统。

毕竟系统与他是共生的关系，系统就是他的神经组织的一部分，系统也许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呢？

“你快帮我想想，到底哪一首歌才会让舒礼回心转意？”

即使时间过去了多年，大家也没有习惯舒礼不在的日子。

“行。”系统答应了：“宿主，您专心开车，我保证您一到家，我就给您答案。”

“说吧，哪一首？”

一开灯，舒捷就立刻把刚才的问题问了出来。

“宿主确定不先洗漱？”系统不是在拖延时间，它作为舒捷神经系统的一部分，很清楚自己的答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说得对。”今天在厨房里泡了大半天，舒捷觉得自己一身的油烟味，是得先去洗漱换衣服才行。

除夕洗澡也是鸢祥市的传统之一。

等到把自己和卫生都打理好，舒捷径直走向录音室：“现在可以说了吗？”

“五月天的《如烟》。”

听到这个回答的一瞬间，舒捷沉默了，他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地瘫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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