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举止反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还没说什么忙,对方就满口答应,还扬言不要她的秘方。
商人唯利是图,怎会如此好心。
林若狐疑,她看了眼跟在身旁的小傻子,粗布麻衣,傻不愣登,顶着一张俊美得面容,过分的好看,实在是赏心悦目。
等等,好看?
该不会是……老鸨看上这小傻子吧!
林若突然间仿佛拨开迷雾,她站起来挡在小傻子面前,隔开老鸨视线笑道,“妈妈,您不会是想用别的东西交换吧?”
她发音特地咬重“别的东西”的字眼,若有所指地看向小傻子。
如果老鸨敢说是,她立刻回绝。
用残障人士换取利益的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啊,不不不。”老鸨听出眼前这妇人误会自己,连忙吓得摆摆手。
“伤口疼”不明所以的小傻子戳了戳林若肩膀说道。
小傻子话音刚落,林若顾不上还有老鸨在场,扳过姜寻身子乍看心惊肉跳,“你个傻子,疼怎么不早说。”
只见小傻子后背全被血水浸湿,想来是急着赶路,路途颠簸驾着驴车将伤口崩开。
林若眼眶泛红,语气微带埋怨压根没发现自己神情即心疼又紧张。
“这位公子伤重,要快些止血包扎。”老鸨出声提醒。“如若二位不嫌弃,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可给公子用于疗伤。”
老鸨说着,命小厮送药箱进来。
“公子的伤交给下人便可”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老鸨让小厮带小傻子到隔壁房间上药。
林若本想亲手给小傻子上药,但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老鸨详谈,便不再坚持。
她还担心素来黏人的小傻子会不乐意,正要好言相劝,把姜寻哄去上药,没想到不等她开口,小傻子招呼都不打,屁颠屁颠跟着小厮走了。
得,省得她多费口舌。
“多谢妈妈,给您添麻烦。”林若谢过老鸨,她手中有现代医疗物品,止血效果比古代金创药更好,但是当着老鸨的面,她不好拿出来。
现代的东西冒出来引人瞩目不是好事,她自当万分小心。
“不知何事需要我帮忙?”不等林若提起,老鸨主动询问。
对方态度谦和有礼,林若一时间不太适应,她从怀中取出村民们的联名诉状,交到老鸨手中,略带恳求道,“这是我们桃花村受苦村民陈情状,桃花村里长王德水横行乡里,制霸一方,欺压村民,我晓得妈妈您神通广大,手段非凡,请您帮帮忙,将状纸递交县衙,恳请县老爷为民做主。”
“这点儿小事儿,包在我身上。”那状纸上的内容,老鸨看都没看,便一口应承下来。
???
这就答应了?
林若目瞪口呆,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压根没用上。
她可是备好一箩筐马屁,想着软磨硬泡,要费不少功夫才能说服对方帮忙。
谁知她才提一嘴,对方就答应下来,事情进展顺利得出乎意料。
老鸨收起状纸,道,“放心,这事儿由我去安排,您稍等片刻。”
说完,老鸨便藉由办事,让林若等待,拐出门去。
跟老鸨谈妥,林若想去看看隔壁的小傻子,行到门口却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下。
对方魁梧挺拔,眼神凶狠,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资深练家子。
春江楼接待的客人大多鱼龙混杂,需要些厉害的打手无可厚非,林若不想招惹是非,被拦后讪讪退回房内安心等待。
隔壁厢房内。
小傻子姜寻趴在美人榻上,一名老者细细处理他脊背处的伤,涂抹上金疮药。
这时,屏风后有肥胖的身影进来,大气不敢喘,俯身跪地磕头,轻声道,“属下杜十娘,拜见主子。”。
“起身吧”只听美人榻上的小傻子姜寻慵懒开口。
“谢主子”肥胖的身影如获大释,从地上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包扎好的姜寻披上粗布麻衣,整理好衣摆后,堪堪走到屏风外。
他凤眼狭长,眼神锐利,毫无半点痴傻神态,视线直直落在杜十娘身上。
这位杜十娘不是别人,正是春江楼的老鸨。
老鸨杜十娘只觉得脊背一阵寒凉,再次行礼恭敬道,“属下惶恐,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状纸那事,速办。”姜寻轻描淡写撂下一句,迈步走出房间。
“是,属下遵命。”
待主子完全离去,老鸨杜十娘不敢怠慢,拿着状纸马不停蹄奔去县衙找县令大人。
***
天色渐暗。
一辆马车出城往桃花村方向的道上疾驰。
“还疼吗?”林若看向小傻子问道。
从春江楼出来,林若放弃颠簸的驴车,改租马车回程,她可不希望小傻子脊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嗯,疼的。”姜寻点点头,他存心逗弄,“娘子帮我吹吹吗?”。
见小傻子竟要解开衣带,林若赶紧阻止。“别闹,给我乖乖坐着。”。
呃,等等,她耳朵没听清,小傻子刚是喊她娘子吗?
林若不确定地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娘子”小傻子睁着无辜的眼睛,对她又喊一句。
“不叫娘子,叫姐姐。”林若不喜欢这个称呼,给他纠正。
可小傻子好像存心逗弄她,她纠正一次,他就喊娘子一次,反正到最后是林若认输,她狂翻白眼,姜寻想喊啥喊啥吧,自己跟傻子较什么劲。
扭头懒得搭理这小傻子,没注意到某人长睫下隐藏的笑意。
回到桃花村,离着老远,就看见前方张寡妇家,门口人头攒动。
林若暗叫不好,估计又是王家人来闹事。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人群挤进去,就见王德水领着二十多位壮汉,把张寡妇、狗蛋娘、还有几个外姓村民们捆起来。
张寡妇瞥见林若他们身影,怕他们也被王德水等人捉住毒打,急喊道,“林若妹子,快跑。”
张寡妇、狗蛋娘和几个外姓村民被捆在一起,所有人身上遍布伤痕,就连张寡妇的儿子二牛,也无法幸免伤痕累累。
显然王德水对他们动用私刑。
林若没想到,王德水跋扈至此,竟敢动用私刑,连无辜孩童都不放过。
她愤而怒道:“王德水,你私捆良民可是重罪。”
除却官府,没有人可以私捆绑良民,擅用私刑,王德水这人真是胆大包天。
王德水上回吃亏,这次寻衅他带不少人来壮势。
桃花村的村民眼睁睁看着,却无人敢说话,因为王德水明明白白警告过众人,他命人到县衙请李捕头来缉拿闹事人犯,谁要是敢出头,等会儿县衙的官差会全部把人捆走。
村民们只想安生过日子,不愿生事,只好袖手旁观。
“听说,你们联名到衙门去告我?”王德水嚣张极了,他极尽嘲讽道,“两手空空回来,怎么,是县太爷不肯接你的诉状么?”
围聚在王德水身边的狗腿子们,闻言哈哈哈大笑。
有人放肆说道,“谁不知道我干爹在县衙有人,也就你们那几个傻帽听了姜寻媳妇的谗言,搞什么联名请愿的事去告官,你看看县太爷会向着谁,不知死活的臭虫们。”
“你们几个,现在跪地求饶,说不定我干爹能大发善心的放你们一马。”王德水收养的干儿子,张狂得意,指着狗蛋娘说道,“老虔婆,从你开始。”。
“呸!”狗蛋娘梗着脖子硬气道,“我诅咒你们王家作恶多端的人,全部不得好死。”
“嗬,还敢嘴硬,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说着,那人就要动手。
村民们不忍直视,纷纷低头哀叹。
说时迟那时快,小傻子一个飞踢,直接把那人踹飞到三丈开外。
他嘿嘿傻笑,对着跌得狗吃屎的壮汉调笑道,“好玩,好玩。”
那壮汉跌到泥地里,半天没爬起来。
此时,王德水身边狗腿子们见状,撸起袖子,就要将小傻子姜寻摁下毒打一顿。
可是小傻子跑得飞快,步伐奇特,左躲右蹿,王德水的狗腿子们连片衣角都没摸到,场面顿时变得极度诙谐搞笑。
小傻子姜寻仿佛逗猴遛狗一般,把狗腿子们耍得团团转。
“你想救他们吗?”王德水指着被困的张寡妇他们,继续循循善诱,“如果你现在交出秘方,我可以对他们既往不咎,如何?”
说来说去,王德水这老家伙就是想逼她交出秘方。
手段太过龌龊。
“王德水,你就这么自信,县太爷会站在你那边?”林若握拳冷笑道。
王德水志得意满,恶狠狠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再不交,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的朋友们,你总不希望让他们吃些苦头吧。”
“你!”林若气急,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跳上去打这个糟老头子。
“潭水县衙门办差,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
官差来了。
乌央乌央的人群,立即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林若转头看去,只见十人身穿捕快官府的汉子,为首那人一脸严肃,刚正不阿的神情,鹤立人群。
“哟,李捕头,您怎么亲自前来?”王德水见到李捕头,立马收敛起那副凶神恶煞的神色,换上谄媚的笑脸讨好道,“桃花村区区小事儿,怎敢劳烦您大驾亲自出马。”
“您看,那几个聚众闹事的群民,我已经提前给您捉来。”王德水一个劲的对李捕头点头哈腰,指着狗蛋娘他们几个说道。
跟在王德水身边的狗腿子们,见到官差,个个脸上有光,觉得桃花村这群不知好歹的村民,马上就要被拘到牢里吃牢饭啦。
“看到没有,我干爹把官差大人喊来,就算你们现在求饶,也无济于事。”
桃花村的村民默默围观,看向林若和狗蛋娘她们的眼神,带着无限同情。
李捕头冷眼一瞥王德水,对手下吩咐道,“带走”。
几个官差得令,不由分说,拿出刑具直接套到王德水头上。
“不是,李捕头,你拷我干啥,那几个才是您要抓的村民。”一头雾水的王德水抓着李捕头急道。
“有人向县衙状告桃花村里长王德水,横行乡里,制霸一方,欺压村民,我奉县太爷之令,捉拿嫌犯,无关人等,速速回避。”李捕头冷冷地甩开王德水的手,指着狗腿子们道,“将他们几个也拷起来”。
跟在王德水身后的狗腿子们全部傻眼,直到被拷上刑具,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李捕头,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年年都花大把银子孝敬您的呀,您不能这样对我。”王德水挣扎着怒吼,简直不敢相信李捕头是带人来抓他。
桃花村的村民见王德水被拷走,顿时掌声如雷,不断有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