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京笙回了捣衣阁,她恍惚的情绪才落下。
她摸了摸脖颈,他方才亲了两下的地方。
还有她刚才那脑子是怎么了,怀里明明还有齐云丹啊,塞给他不就好了?
他库房的药这么起作用的吗?连生而为神的魔帝都能拿下。
那他还没回答呢,他是不是也喜欢她的?
他到底听懂没啊。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古人男主狩猎,女主耕织瓜果。于是女送瓜果以表明心迹,男回以玉佩什么的,就成了呀!
她都这么说了,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懂的,是吧。
她还抓他手呢,他好像还有点腼腆呢。
“可他毕竟没有直说啊。”
她又泄气了。
“算了。摆烂吧。”
她倒在柔软的床上。管他喜欢不喜欢,她都说出口了,慢慢来,总能拿下的吧。
于是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可忽然想起他靠近她时那种炙热,她忽然又翻身坐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腰侧。
我的妈呀。她今日这服装还没换下呢!刚才……他还碰了她……
等等。她怎么说也是个现代人,这么扭捏,像什么话!
她干脆换回了平日的浅色罗裙,把黑色衣裙就这样往篓里一丢。
半晌她忽然把那件衣裙上鸢娘同款的绛红色金绣轻纱扯了出来。
她把这轻纱放在了柜子里。
心里悄悄想着:说不准以后能用上呢。
毕竟他们初见时,她脖子上也有那么条红纱。
她忽然打了个哆嗦。
她在想什么呢!
她打开门,深呼一口气。还是转移注意力吧。男色也惑人哪。
她去院内看见了麋结,他后背还受了伤血琳琳的,跪在那里。
京笙问:“你怎么了?”
这青衣少年眼眶还是红的,见了她,礼貌又感激:“多谢姑娘帮忙。我擅离岗位,这是我自去领的惩罚。还有……您不该为了我,大打出手的,若是伤了您自己,我万死难辞其咎。”
京笙摆摆手:“说什么呢!既有能力,为朋友出头,应该的。再者说了,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冥煜还未曾见你、罚你,你就自领了刑罚,说明这是你内心愿意付的代价。那女子也是一样,她自有她的代价该受。而且我听说……那女子……是惯犯。你……”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闻人叶曾是麋结千年来唯一心动的女子,曾经就像白月光那样单纯善良,高高悬挂在他心间。
麋结忽然也沉默了片刻,心情复杂又苦涩:“姑娘不知道,那种……我小心呵护已久的女子,哪怕我听人说过也我舍不得去调查,千般万般去守候的女子,忽然有一天,连门都不用开,就看见,他们一前一后在那里污言秽语,几近污浊……”
他有些悲凄:“就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就看见了……”
京笙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
感情这种东西,旁人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该伤心的还是要伤心一遭。他跪在这里,也是心里难受吧。
她叹:“这世上许多事,往往就是不给人做准备就发生了的。”
“你也不必太难受,她不是对的人。过了这遭,你还是你,到时候我和星罗……还有你们陛下,都陪你喝酒。”
麋结依旧跪在那里惩罚自己,听到她说陛下,道:“姑娘,其实陛下……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您,也很好,是对旁人、对诸妖魔众,都没有的好。”
京笙点头:“我现在知道了。我想问问你,你们陛下从前……可有心悦过哪家女子?”
麋结听此都是楞了楞,没想到京笙如此直白 ,随即连忙道:“姑娘多想了,陛下整日除了空遥居,几乎都不出去的,何来其他女子?”
“那万万年前呢?他也没有吗?”京笙问。
麋结摇头:“虽说万万年前我还未出世,但姑娘,能够想到的,陛下没有其他女子过。而且……可能陛下他没有您想得那么无坚不摧,很多东西,都是命定的。”
京笙皱眉:“什么意思?什么命定?”
麋结:“我也不知。姑娘若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陛下。”
京笙点头:“好吧,那你跪会儿早点起来吧。没人想你跪的。可别因为不值得的人自怨自艾,伤害自己。”
可是出了那档子事儿后,她忽然就不知道怎么进空遥殿了。
她突然想起了青云镜,从前这青云镜能看整个蓬莱,如今她在空遥居三年,偶也修习了他书房中一些新的术法,不然试试用青云镜看看冥煜在干嘛?
于是她唤出青云镜。
施诀后,先是一片空白,她正要泄气,却忽然画面一闪——
竟然真的看见了整个空遥居!就是挺模糊的。
只是她意向不到的是。
画面里的那男人……他面色如常只是染了些许红晕,可这衣着……
啊啊啊,怎么会有人上衣整洁,下面忽然没穿啊。
……!!!
她看见了他的长腿,还扫了眼他那什么……
妈妈呀,她直接丢了镜子。
所以他到底在干什么?
空遥居内那温泉水还氤氲着,他却在一旁只脱里裤,他的手……
她闭眼。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而且,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察觉不到她施法?所以他默许她乱看?
虽说画面模糊……但也不至于像打了马赛克一样。
她……看到了。也许,还有点壮观。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就去院内打百香果树,一颗一颗捡着百香果,嘀嘀咕咕决定做点百香果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空遥居内。
冥煜也是实在无奈。他原本就难受得紧,逼出了那沾了药的汤也无济于事。
她今日实在主动得让他心潮澎湃。他的身体也是无比诚实。
他越在榻上待,越是心意不定,她身上的香味仿佛还在。
她细嫩腰肢的触感,和那后面的兔子尾巴……总是浮现在他脑海中,四肢百骸都想着要放浪形骸。
不得已他移去了温泉池中。可池水温热,刚开始还好,泡了许久他忽然又开始燥热。
他不得已打算自己伸手,可如何也不得其法。
这时察觉到有人要窥探空遥居。原本他是想要打碎的,可忽然感觉到她法术的气息。
他又看了看身下。
忽然一阵刺激。
就挥手让青云镜破了空遥居的结界。
他察觉到她视线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也刺激到了极点。
终于舒坦了。
可是末了。一股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还是太阴暗了,是吗?
少女笑脸盈盈冲她示好,是三年内她唯一一次这样的靠近,他却陡然污浊了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闭眼,她只一点点靠近,就能打破他所有的防备,强大如神魔之躯也无济于事。
他不由问自己,自己对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了。
可他,本是已死之人,也是必死之身。
神魔本不该有私心,可他偏偏想留住她。
他自以为超然物外。
可他这三年,心中唯一的胆怯,是她。
直到她今日忽然主动走进。
而京笙正拿勺子舀着百香果汁,又酸又甜的味道。
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忽然想起这三年的摆烂生活,她是摆的,一点修炼的苦都没受啊,也自动屏蔽了身为蓬莱掌门应该负起的责任。
她忽然又拿出了青云镜。
她要不要打开青云镜看看蓬莱的情况呢?
她原本想这样世外桃源五年的。可她一旦蓬莱的事情浮上心头,又挥之不去。
她终究还是看了。
一切还是那么欣欣向荣,海水涛涛,山峰巍峨,弟子们在笑古长老的带领下练功习武,清普守着潮生间,她甚至看了莫离!当日去万佛宗路上莫离就消失了,没想到回来了。
只是这莫离长老看样子有点心绪不平的,好像闭眼打坐都快走火入魔了。
她找了半天没见着她最爱的和花长老。
直到她把画面切到了捣衣阁。
这是蓬莱的捣衣阁,和她在空遥居建的捣衣阁有些相似。
她看见了和花长老,她坐在那里,似是在叹息什么,抚摸谁的头。
她定睛一看——
是彩霞!
她……在哭?她悲凄凄地哭泣,梨花带雨:“他喜欢上别人了。”
???
京笙有些疑惑。是谁?白烟起吗?白晨征?还是蓬莱其他弟子?或是她不知道的旁人?
只见彩霞哭着擦眼泪,自小养尊处优的娇惯性子,使人不服输:“我也要嫁人!我要嫁给别人!别以为我就没人要!”
而和花不管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最后彩霞哭着喃喃:“如果笙笙在就好了……”
和花也是一脸忧怅:“如果小笙儿在,自然最好了。”
京笙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哽咽。
地球没了谁,都不会不转。可是人与人的感情与羁绊一旦产生了,就注定会扰乱心弦,带来太多的改变。
人活世上,有人常常惦记,本也是幸事。
何况,她对蓬莱,感情也深。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有系统的作用在里面,她在上一个世界的发生的世界几乎快忘光了。
可是她还记得,上一个世界的她,突然到了一个封建又迂腐的时代,活得并不肆意也不畅快,还死得既突然又痛苦。
于是她一开始在蓬莱的日子,享受着原本掌门应该得到的关心,却实在是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幸福。
包括而今她还遇见了冥煜,三年内点点滴滴,她明白此刻自己的内心,多么想走进他,甚至——
去爱他。
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好多真心的感情,美好的爱。
她遇见心动之人时,又想把这份爱回馈出去。
她想要回馈的对象,自然也包括真心待她的彩霞和长老们。
她有些不安地收好了青云镜,用锤子捶打着盅内的柠檬,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