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我们刚来景城，想问一下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
平乐跟苏绯绯没有回玄天阁，而是就近租了两间客栈，换了身朴素的衣服才出来。
全是平乐的旧衣服，苏绯绯穿红，平乐穿粉，看起来就像是平常人家的两姐妹出街。
蓝衣大哥转身跟她们解释：“这里每天都有修士施粥，据说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御寒保暖，要帮我们度过这个冬天。”
“天天下午来，日落走，连续十几天了。”
大哥指着最前面的几个绿衣服的人，说道：“青衣的是玉清宗的仙长，黑衣的是玄天阁和万生堂的人，他们三拨人每天雷打不动地施粥，第一次来的人还能领一碗灵液呢。”
“仙长们果然都是大善人，善人才会得到成仙。”
蓝衣大哥的话题突转，一连串的怎么修仙理论把平乐和苏绯绯说得一愣一愣的。
凡界现在都流行打坐修炼了？
还提倡吃得苦中苦，修得仙上仙。
这都是什么歪理？
“景城动乱，百姓迷信修仙者很正常。”
苏绯绯拉着平乐从人群中抽身，来到一处清静地方，将自己的见解一股脑全倒出来。
“那些粥就是普通的白米野菜粥，灵液是稀释十几倍的益气药液，聚灵药液，补齐药液等，用料参差不齐，我觉得他们撑不了多久。
“灾民太多，寒冬即将来临，瘟疫饥荒地区越来越多，若是不介入，凡界会元气大伤。”
吃苦的还是底层。
“是啊，所以你哥才催着我来。”
平乐对苏绯绯慢慢苏醒的脑袋表示赞赏，她拍后者肩膀：“去城外看看。”
他们这一趟目的已经达到，平乐当面加了陈小暖玄水号，一些问题现在也不着急答案。
“青玉城那边在抓紧时间炼制药液，加上我们这次带来的，再撑十天没问题。”
补助是她派人清算的，数据多少心里有数。
两人穿过几条街道，眼看就要到郊区，平乐突然转进一条小巷。
小巷不长，勉强并肩走两个人，穿过不到十米的小路，两人进入到另外一片接轨地区。
这里门面很小很破，升起的油烟笼罩着店铺名字，小孩叫呼声不断，有人坐在门店面前绣鞋垫。
“我们来这干嘛？”
“吃饭。”
平乐说着，走进一家还算宽敞的饭店。
绣鞋垫的大妈见到客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用吊在墙上的湿毛巾擦手，等两人点单。
“两碗肉粥，一笼包子，再来两份汤面。”
平乐照着墙上贴的大字念，“你吃葱和香菜吗？”
苏绯绯摇头。
“汤面不要葱花和香菜，就这些。”
“好嘞，您先等会。”
绣鞋垫的大妈进去忙了，白烟升起，香味飘了出来。
苏绯绯小声：“我们干嘛来这里吃？”
这里的东西都是凡界俗物，对修仙者来说，那都是没有灵气的废品。
他们可以辟谷，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买废品。
平乐不说话，只是手撑下巴看着苏绯绯。
“干嘛，我又没说错。”
“是没错，但我们不能只顾及那些不能温饱的难民。”
平乐往厨房望了眼，继续说：“景城是景国首都，这里哪个阶层的人都有。官有官的事，民有民的活，有客人来这里吃饭，这家餐馆才能运转。”
平乐努努嘴，示意苏绯绯看门口。
除了桌上大妈刚放下的鞋垫，竹篮筐里还放着一堆衣服，成团的毛线。大妈除了开店，私下还接了不少活。
外面几家餐馆也是这种情况，冬天的衣服贵，家里舍不得买，就会弄点布匹回家自己做。
有的人手艺不行，就将材料包出去，给点钱，让别人弄。
这样既能够避免自己做衣服浪费时间，还能省下成衣与布料之间的差价。
每一笔钱都得精打细算。
“他们属于景城中下游的商户，是经济运转的主要来源，本来应该忙着招待店里客人，现在却闲的可以接一些手艺活补贴家用。”
“所以想要稳住景城经济，除了救济难民，还得帮助这些商户，不能让他们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
平乐看着看着，怀念起读书时候，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经济架构。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设，两者的关系就像是打地基和建房子。
后面半节课就扯到了他们家怎么盖房子。
“平乐，平乐？”
“啊？”
“发什么呆啊，汤面好了。”
苏绯绯抽出一双筷子，盯了好一会，忍住指尖冒水再洗一遍的冲动，吃了一口粉。
……其实这顿饭也不一定要吃。
平乐递来一套碗筷，苏阡墨同款。
“新的，你哥叫我带的。”
换了碗筷，苏绯绯边吃边跟平乐聊天。
“我觉得你的提议挺好的，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从根本上解决难民问题，但我们要怎么稳住中层，又顾及底层难民？”
不知道，上课没听。
而且现代那套运转体系也不适合照搬到这里。
平乐一口面一口汤，对这个问题表示无解：“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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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点了这么多才二十七文，这会不会没得赚？”
苏绯绯捏着手里找回来的七十枚铜钱，表示震惊。
一两黄金可以换一百两白银，一两白银可以换一百枚铜钱，也就是一贯钱。
但七十三枚铜钱大妈都凑不齐。
凑不齐!
最后还差两枚，说家里只有这么多了。
大馒头一文钱三个，平乐跟大妈要了九个馒头，大妈不好意思多送了他们一个。
相当于这顿要撑死人的饭只花了三十文，还有十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馒头。
一套法衣卖二三十万的苏绯绯：……？
凡界只有到钱庄或者玄天阁才能兑换灵石，钱庄会收取百分之一的手续费，玄天阁对于消费过的顾客全程减免手续费。
灵石跟黄金置换比例是一比十，这也就是为什么凡界格外推崇修仙者的原因。
只要家里出了一个有天赋的修仙者，宗门就会留下十块灵石作为告别费。
相当于送了一个普通家庭黄金百两。
若是被哪个长老收为亲传，会留下三百灵石。
就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提前享福了。
这是她们在小餐馆打听到的。
“玉清宗在凡界的声望很高，我们要不找他们合作？”
苏绯绯倒着走，身后红斗篷一甩一甩的，没了小姐包袱。
“再看看，要是信得过，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平乐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玉清宗介绍。
这是一个低调的宗门，专攻药理和符咒，丹药也有涉及，总体方向跟万药宗有重合，却没有被万药宗排挤，扼杀。
玉清宗地处西南，与东蓬赤壁的妖族接壤，平时行事低调，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
没事就爱在自己的一分三亩地和凡界来往。
每次的论道大比都是玉清宗垫底。
他们人往那一站，文文静静，弱不禁风的，就好像在说——你们比你们的，输了有我们兜底。
反正再差不会差过玉清宗。
给足了大宗门面子。
大宗门总得有点表示，明里暗里地表示宗门与玉清宗关系不错，没事别找茬。
玉清宗宗主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安心地窝在西南一带，佛系发展。
“要我说，干脆现在过去找他们，不是还在施粥吗？”
苏绯绯没看路，在路口转身，与另一拐角冒出来的老奶奶差点撞上。
苏绯绯足尖一点，闪身踩上屋檐，绕了一圈，从平乐身后跳下来。
“差点吓死我了。”
苏绯绯去找平乐身影，后者已经走到老人跟前，蹲下。
平乐回神，想叫住苏绯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老人贴着墙走，苏绯绯动作大，老人一出来就甩来一件袍子。
手里油纸没拿住，甩了出去，脚下一滑，对着地板摔了一个屁蹲儿。
三个馒头滚了出来，白白净净的，躺在地上。
像是三团雪球。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