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扬推了牧炎一把，手机往下移了点，表情活像在呲牙的小猫，捂着听筒凶了一句，“我给我妈打电话，你说个鬼啊。”

牧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凑近了，微微低头，“鬼啊。”

乐扬：“？”他觉得牧炎在跟他讲冷笑话。

乐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里又传了出来，“谁说话呢，我可听到了啊乐扬。你不要在这里跟我装掉线，赶紧的。”

乐扬把手机挪回耳旁，警告地看了一眼牧炎，“在一个朋友家里。”

“哪个朋友，不要说是康造材。”乐妈妈声音忽然小了些，“你不会是在哪个女孩子家里吧，再不说实话我就要打视频过来了。”

乐扬一连说了三个“不是”，口中那两个字犹豫了一瞬，还是吐出了口，“牧炎，是在牧炎家里。”

乐妈妈不说话了。

乐扬略感奇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话并没有中断，也没有哪方网络不佳的提醒。

他看了一眼还在盯自己的牧炎，“喂？妈妈？”

“奥，是牧炎啊。”乐妈妈像重新连上了信号，“妈妈今天还看见他给你直播间送礼物呢，你俩......那个，请人家来家里做客呀。”

“哈？”乐扬想换个地方跟乐妈妈讲，刚起身就忽然被拉住了手腕，“妈妈，人家是大明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牧炎扣住乐扬的手腕一拽，趁着人家腿脚不稳重新坐回沙发上的间隙，把耳朵贴在了手机的背面，“阿姨，我是牧炎。”

两人的脑袋就隔了这么一个薄薄的电子设备。

乐扬一愣，就听见自己妈妈有点雀跃的声音响了起来，“啊呀，你好你好。我前几天还在家里看你的剧呢，真的好看。好几年没见你了，我刚给乐扬说了，让他领你回家里做客，你看你有——”

“他没空！”乐扬把脑袋往旁边移了一点，跟牧炎在头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牧炎继而再次贴上，“阿姨，我明天上午有事，乐乐估计也要在这两天回魔都。”

康造材刚收拾完东西，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客厅那俩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挨在一起，他闭上眼，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

乐妈妈嗯了一会儿，“那就明天中午来呀，让他明天跟着你，忙完了就领你回来。”

牧炎从善如流的应下来，“好，那明天见了阿姨。”

等到通话挂了，乐扬才摆脱掉牧炎的手，又往旁边挪了一点，眼睛睁圆了看过来，“你干嘛？”

牧炎一双长腿伸直了，跟乐扬眨了眨眼，“我没干什么啊，是阿姨说想见见我的。”

乐扬顿感一言难尽，“牧炎，你说话能别这么绿茶吗？”

牧炎的神情看起来特别开心，“而且阿姨说，让你明天跟着我。”他伸手捏了一下乐扬的耳垂，“所以说，明天上午的杂志拍摄，你要陪着我。”

他声音轻下来，“好吗，我的——前男友。”

乐扬像是被烙铁烫了，被捏的耳垂迅速红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摆了几下，“你要死啊，干吗突然这样叫我。”

牧炎眼底笑意更甚，探身压近了，继续逗起乐扬来，“身份在这放着，我只能这样叫你啊。”他停顿一下，又捏了一下乐扬的脸蛋，“你脸红得像番茄，怪可爱的。”

“咳！”康造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书房外，伸手敲了敲门，“这个，不是有意想打断你们的哈。只是我想说，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你们也知道，月黑风高夜的，不安全。”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我觉得我该走了。”

乐扬推开牧炎，站了起来，“你回哪儿？”

“回家啊，我妈做了夜宵等我呢。”康造材没提设备，“我估计咱俩这个星期，你也不会回蓉城，我还不得回家找几身衣服换换？那些直播用的东西我都给你放牧、牧学长书房了，明天晚上直播的时候你直接用就行，我就不过来了。”

如此说着，他就坐在了牧炎家玄关那的鞋凳上开始换鞋子。

打重逢以来，就没单独跟牧炎呆在一起过的乐扬慌起来——昨夜醉酒不清醒，自己干脆忽略了。

他走过去，给了康造材一个眼神，“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这又不是我家。”

康造材昂着头看他，“哥，我不能一直留在这给你俩当灯泡啊，这也不是我家啊。”他偏头看了一眼乐扬身后似笑非笑的牧炎，“我溜了。”

康造材起身，点头，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随着大门落锁的声音响起，乐扬缓慢地扭头看向了牧炎，脸上仿佛刻了四个大字“我不自然”。

牧炎没打算在这晚就把乐扬逗成被人提着脖子的小猫咪，他坐在沙发上，右手随意地翻着书，视线却黏在乐扬身上，“不早了，明天我会叫你起来跟我一起工作的。所以，我们睡吧？”

乐扬脖子往后缩了一下，能言善辩地嘴像是哑了。

牧炎淡淡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们休息吧？”

乐扬不去看他，“你们家还有客房什么的吗，我去那睡。”

牧炎从鼻尖呼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乐扬面前，语气温柔，“昨晚是我抱你去厕所卸的妆、洗的脸、换的睡衣，甚至，我是搂着你睡的。而且，乐乐，你现在身上穿的也是我的衣服。”

他跟乐扬对视，“所以，你在别扭什么？”

乐扬伸手在牧炎胸前轻锤了一下，声音也大了起来，“谁、谁别扭了，我那是怕占大明星的便宜，你懂不懂？我才不别扭，我凭什么别扭，又不是我求你把我拎回你家的，还不是你把我拐来的。”

他踏着拖鞋，踩摔炮一样“啪嗒啪嗒”地走回主卧，到了门口后扭头瞪了牧炎一眼，“不是说睡觉吗，站那干吗，你在别扭什么？”

等到两人打完嘴仗洗漱完，双双躺在床上之后，乐扬又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牧炎那边的小夜灯还没关，他手把着手机，模样很是认真，手指一直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乐扬盯着牧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了，“你在写什么，作文？”

牧炎嘴角显而易见地勾了起来，“不是。”他打完最后一个字，侧身把手机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关了小夜灯，躺进了被窝里。

刚关灯的时候，视野里的一切总是最黑、最看不清的。

可牧炎准确地覆上了乐扬的眼睛，“睡吧。晚安，乐乐。”

说来真是奇怪，灯关之前乐扬还是精神的——毕竟他下午才醒。

可是在牧炎温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自己就确实困了。

“晚安。”

乐扬闭上了眼。

牧炎感受了乐扬睫毛轻刷过手心的感觉，心里痒痒的，像是被小猫贴着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