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造材不明白这家伙坐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就炸毛了。
“好好好，不等不等，走走走。”康造材关了电影，套好外套跟着乐扬走了出去。
一路上还碰见了几个眼熟的工作人员。
乐扬冷漠地跟他们点了点头，步子迈的康造材得小跑着才能追上。
“你怎么了？诶，跟你说话呢。”康造材观察着乐扬的侧脸，“刚刚直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乐扬不回答，皱着眉点开了打车软件，“咱俩什么时候回蓉城？”
康造材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过两天？哦对了，没来得及跟你讲呢我还，今夜共赴荣耀的导演今天给我发消息，说考虑再跟你签个五期的合同，问我你有没有意向。”
两人走出了录制大厦，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挨着冷风吹。兀得这么一冻，乐扬心头那种不明的躁郁也减了些许。
乐扬拢了一下衣领，说话都带着哈气，“五期？”
今夜共赴荣耀作为直播综艺一共只有八期，在乐扬接到邀约来之前已经有过了两期，现在要跟他签五期，就是说明只要他同意，立马就成了常驻。
“挺有眼光。”乐扬刚才脑一热，直接从牧炎的休息室就这么跑了出来。
这会儿他心里其实有一点点点的后悔，但凭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再带着康造材回去。
康造材瞅他，试图暗示：“我觉得吧，说不定人家继续找你这事儿，跟、咳咳、有关呢？”
乐扬奇怪地看他一眼，“？？？难道不是因为我这张一露就涨了好几百万粉丝的脸？”
康造材哑口无言。
这会儿刚过十一点，路上车依旧多得厉害。
等到两人坐上乐扬叫的车，康造材才反应过来，“咱去哪儿啊，回你家啊？”
他们都是魔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学毕业后乐扬只是图蓉城生活节奏慢呆着舒服才搬了过去。
“回什么我家，你想听我妈在那骂我‘侬脑袋瓦特了呀’。”乐扬看着窗外一瞬而过的街景，“去吃大胖烧烤去。”
大胖烧烤是临近他们高中的一条巷子里，只在晚上九点之后才开门的夜间大排档，营业到凌晨三点。以前还在这的时候，乐扬经常跟康造材在这吃。
两人在学校附近下了车，步行了十来分钟才走到地儿。
店面、摆设较之前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连那个他们老叫胖哥的人都跟以往冬天一样，披着个绿色的军大衣在那忙前忙后。
胖哥是个东北人，就算已经来魔都生活了十几年，说话依旧一股大碴子味儿。
见到乐扬和康造材，胖哥孙悟空一样把手横在眼前眯眼仔细瞅了瞅，“诶我天，是你俩阿，好几年没见着了。”
乐扬打了招呼，几人寒暄了一会儿，胖哥给他俩单独在比较偏的角落里支了个摊。
十一点正是忙得厉害的时候，旁边一桌都已经开始咆哮式划拳了。
胖哥笑呵呵地，“有一阵子牧炎也常来，他那些个粉丝阿，还经常来我这，说是什么探店呢。”
乐扬在小板凳上坐好，照以前的喜好挨样点了个遍，“再来六瓶你们那儿的啤酒。”
“行，等着阿，马上就来。”胖哥记好乐扬要的东西，上摊前忙活去了。
康造材瞪大了眼，“你这半瓶的酒量要六瓶，指挥交通满足不了您，您想上太空指挥卫星去了？”
俩人高中毕业之后有一回同学聚会，乐扬喝了半瓶啤酒就嗨了，凌晨三点站在马路上指挥起了交通，拦都拦不住。后来给他看了自己喝醉的视频后，乐扬觉得太过于丢人掉面儿，几乎没再喝过。
刚才在出租车上康造材刷了微博，差不多也琢磨出了乐扬突然炸毛的原因。
乐扬一言不发，二郎腿一翘，又开始刷手机。
康造材试图顺毛，“你说牧——”
“啧。”乐扬抬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康造材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链子的动作。
得，顺不了了，再顺该弓背骂人了。
康造材纠结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给牧炎发了微信。
「康康历险记」：牧学长，你在哪儿，还在女明星车上吗？
那边牧炎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没回。康造材看了一眼又乐扬，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了。
等到烤串、凉菜、小啤酒都上齐了，乐扬一小杯酒一根串儿地吃起来。
康造材晚上趁着乐扬录节目的时候点了外卖，本来是不饿的，这会儿看着乐扬吃得津津有味，也干脆暂时放弃了减肥的念头，跟着乐扬一起吃起来。
这么吃了半天，乐扬已经喝了三瓶，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奇怪的举动都没做。
刚开始康造材还以为是乐扬酒量有长进，还松了口气。
后来乐扬说要去找胖哥拿卫生纸，结果站起来却是原地转圈，用手指往天上指着说北找方向的时候，康造材开始在心里说：坏了。
他趁着乐扬起身的功夫，把桌子上乐扬杯子里的啤酒都换成了壶里的白开水。
主要是乐扬这人，醉酒不上头，端着正经的脸做离谱的事儿，回回都找不到他醉的点在哪儿。
康造材起身把乐扬安回小板凳上，去胖哥那拿了一卷纸。
人刚扭了个身，微信的语音通话响了。他把手机掏出来，脸部解锁之后按下了接听，背过身苦着脸叫另一头的人：“牧学长。”
牧炎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乐扬在哪儿？”
“我们在咱学校这边的大胖烧烤，你记得地址不？”
“记得，我现在过来。”
随着挂断的声音响起，康造材把手机重新揣好拐回去坐好，把卷纸放在了桌子上。
乐扬正对着桌上烤出来的皮皮虾发呆。
康造材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摁下了录像，靠在了一个整瓶啤酒旁。
“啧啧啧啧啧。”乐扬开始摇头。
“怎么了？”
乐扬：“皮皮虾。”
“嗯？”
“可怜。”
康造材“啊？”了一声。
乐扬叹了口气，“我们没能等它长成小龙虾，就把它烤掉了，它其实还能更大的，它其实还能更好吃的，它其实不用现在就奔赴烤场的，它还小，它还是个baby。”
“额。”康造材嘴角抽了一下，试图给醉鬼捋逻辑，“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皮皮虾是皮皮虾，小龙虾是小龙虾。”
乐扬又开始摇头。
就在康造材以为他又要就皮皮虾发表醉鬼理论的时候，乐扬忽然说，“我没等他。”
康造材第一反应是“它”，刚想说你不等皮皮虾也没事儿，就反应过来了是牧炎那个“他”。
乐扬自顾自在那说，“以前他也让我等他，我也没等，然后我俩就say goodbye了。”
“要不，你跟我讲讲？”康造材嗅到了一点八卦的尾巴，试图捕捉。
乐扬抬手握住了被康造材偷梁换柱的“啤酒”，端起来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杯。
喝完后他五官皱在了一起，差点让康造材以为自己换的是什么□□或者刷锅水。
乐扬睁开一只眼睛，张嘴“咂”了几下，表情又舒展开了。
康造材低头去看那壶，想弄清楚自己刚才倒的到底是什么。
“无良商家。”乐扬舔了一下嘴唇，像是有点生气，“这酒，绝对他妈兑水了，一股子白开味儿。”
“......”康造材看猴一样，“煞笔，因为你喝的就是白开水。”
乐扬没听清，闭嘴打了个嗝，吐出了一口酒气，“侬刚洒？”
好家伙，遗忘了多年的魔都话都开始讲了，离跑出去跟狗说话、上树找鸟、斑马线上充当红绿灯不远了。
康造材凑过去，“我刚才说，侬脑子瓦特了。”
作者有话要说：To 乐扬：您的亲亲前男友正在来找您的路上，请及时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