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道馆近前时,景星同龚修文解释道:“回宗之前还要烦请诸位师兄暂住在此处。”
龚修文点头,随即问道:“既是道观,不知观里供的是何方神圣?是否需要参拜?”
景星冲着道馆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回复道:“是祖师。”
龚修文听后微微颔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在青山万里脚下祭拜祖师,得其庇佑,想来此行即便有凶险,也定然逢凶化吉。”
守在红墙下的小弟子待几人走到近前时,上前迎了两步,引着他们进到观中。
曲径踏入院中,恰巧见着从后院走出来的陆影与邱善思和卫子墨,应也是依规矩,先去祭拜了祖师。
龚修文同众人行了一礼,道:“我也去上柱香。”,在陆影同邱善思点头后,放才迈步离开。
陆影乍见慕闲,想他定然知晓些眠云或是邢越江的消息,便问道:“可曾见过眠云?”
慕闲上前行礼,道:“见过了,我同眠云师姐一同去寻的越江师兄,我们到时,越江师兄已经用剑伤了那梦魔,眠云师姐留下帮忙,叫我回来传信。”
不等陆影再问,就听一旁的邱善思道:“既然已经伤了那魔族,便尽快抓住带回来,若是暂时抓不回来,便叫邢池将他那把染了血的剑带回来。”
陆影听他如此说,转头问:“培之师弟可是因为答应了那妇人,要将那梦魔捉回来后,为他丈夫施针。”
只见邱善思摇了摇头,而后道:“那不过是我们这些医者惯用的胡诌,寒针上浸了醒神的药汁,且有……”他看向站在对面的曲径,顿了顿才道:“有修士在一旁帮着疏通气血,若无意外那男人当时便该醒了。”
陆影蹙眉,有些不确信的重复:“胡诌?”
景星听后下意识反驳道:“这如何能胡诌!你们是医者,百姓最信医者,若是她盼了许久,却最终未能见到自己的丈夫转醒,岂不是要来与我们拼命?!”
一旁的卫子墨反问:“不胡诌?难不成告诉她,她的丈夫没救了?若是如此,咱们当时就得被围着的那群人生吞了。”
景星见不得这种状似逃避的做法,且被他这话挑起了怒意:“若真救不来,便努力再寻救人之法,只为自己一时的方便,却要凭白给人不存在的希望,岂不是小人作为!”
卫子墨哪里听得了旁人骂自己小人,也怒道:“我劝这位师弟谨言慎行,我看你们青山万里才是真的没有教养!”
“你在说什么胡话!”
“景星师兄。”曲径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景星顿了顿,回过头去看,只见大师姐上前两步,同卫子墨行礼道:“师门有训,剑修不得与丹修动手,几位师兄在药宗的身份都尊贵非常,若有话便直说,无需与我们几个俗人打哑谜,以免不必要的纷争。”
“啊呀呀,我不过离开片刻,子墨你怎么又没管好你那张嘴。”卫子墨听了那声音,轻‘呵’了一声。
龚修文从邱善思身后走了出来,同众人行礼,起身后道:“诸位道友切莫生气,胡诌是真,但被架在火上烤的不止青山万里的诸位,更有我江月无边。”
陆影蹙眉,就听龚修文继续道:“我们答应了村中众人,接下来会挨家挨户上门为其诊治,此事做不了假。只是,”他扭过头去,看向陆影“希望微尘师兄可以尽早将那魔族或是有关的东西带回来,好叫我们研究一二它与其余梦魔的不同,才能对症开始炼制丹药。”
慕闲听到曲径同自己传音道:“自负。为何非要是有所不同,兴许只是单纯的过于强大。”
慕闲牵了牵嘴角,回道:“确实自负,可能对于丹修来说,‘有所不同’可要比‘过于强大’简单的多,他们只是希望这梦魔能够有所不同。”
龚修文同青山万里的众人抱拳行礼道:“我们三个皆是丹修,唯一的本事便是炼丹治病,若是那魔族迟迟捉不住,我们三个的处境只会比贵宗的诸位更危险。我们之所以与村民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如果不这么说,村中的氛围只会更差,若是如此,无论是对于我们这些医者,还是对于诸位,都不是好事。”
陆影眉头皱的更深。
邱善思却突然出声道:“只有挨家挨户看过,才能对那梦魔所造成的病症有所了解,只有表示我们能医治,村中之人才肯开门让我们看病。”
他冲陆影行礼:“我等必定竭尽所能寻找破解梦魔所种梦境的方法,既然此时最方便的就是邢池的剑,那便麻烦微尘师兄,唤他带着剑回来。”
陆影呼出一口气,而后同邱善思道:“我会传信给眠云,尽快让越江师弟将那把染了梦魔血的剑送回来。”
一旁的卫子墨一听:“哎呦,邢鲤鱼要回来了。”
曲径听后一愣,邢越江这‘鲤鱼’倒也不比‘留情’二字来的好听多少,本以为是针对慕闲,如今看来,可能只是单纯的欠教训,只可惜非是自家弟子,不然定要请以寂长老将他在以寂峰上多关些时日。
曲径刚想到此处,而后便听卫子墨突然‘哎呦’一声,直直摔在了地上。他身旁的龚修文缓缓的收回腿,见众人瞧他,讪讪笑道:“诸位见笑了,我们丹修不修剑,平日里只能靠着揍揍师弟来锻炼身体。”
陆影不屑关注他们自己门内师兄教训师弟的闹剧,只是同邱善思道:“培之师弟若是挨家挨户施针,可需我们派人跟随,帮衬一二。”
邱善思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帮衬倒是不用,但也请微尘师兄派个能说得上话的弟子跟随,毕竟……”他顿了顿:“我们三个不会讲话,怕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陆影被他这句话添了堵,这哪里是不会讲话,分明很懂如何将他架在高处。
这时,陆影受到了慕闲的传音:“师兄,我们确实需要有人全程跟随,才能知晓此次医治的具体情况。”
见陆影眼神示意,慕闲继续传音道:“江月无边此次前来,是为医治村中百姓而来,可我们的目的并非是简单的医治,更是想明白这梦魔因何而来,医者能看到许多我们看不到的角度,说不定能有所启发。”
陆影也认可了慕闲的话:“确实,虽说江月无边的诸位师弟并不会有所隐瞒,但他们所关注的重点与我们定然有所不同,若是事后转述,定会有遗漏之处。”
恰好慕闲在此,三师弟为人聪慧,跟随在江月无边众人左右,应当能捕捉到不少重要信息。
陆影正欲开口,一旁的卫子墨似是看懂了他的意图,突然道:“留情师弟有一身讨女子欢喜的本事倒是不假,可我们要去医治的人男女老少皆有,怕不是师弟擅长,还是莫要跟着了。”
陆影皱眉。
慕闲抬眼,他不恼怒,只是略有些疑惑,自己何时真成了个登徒子。卫子墨确实不会说话,这话说得,就仿佛他有多喜欢与他们江月无边的人待在一处。
卫子墨见慕闲不反驳,更是不屑,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表达这份不屑,只觉得颈上一凉,再扭头时颈边已横了把尚未脱壳的剑。
他惊恐之余徒留愤怒,怒视对面之人。
只见对面这个连真面目都不敢拿来示人的青山万里弟子手执剑柄,所执之剑正在自己颈间。
而后她扭过头去,同他的两位师兄说:“几位师兄确实不会讲话,此地是青山万里,而非在江月无边,若你们学不会什么叫正常的说话,那也无需等村中百姓对尔等发难,我就是你们的麻烦。”
一旁的陆影抓不准如今曲径的脾性,生怕她一激动脱了剑鞘,急声制止道:“孤云!”
龚修文皱眉,无视卫子墨递过来的眼神,而是同曲径行了赔罪之礼:“孤云师姐折煞我了,师弟无状,稍后我定会严加惩戒。”
邱善思也起身赔罪:“是培之失言,还请曲道友收剑。”
卫子墨不可置信的看着曲径,愣了又愣,结结巴巴道:“曲……曲径师姐……”
慕闲上前两步,从卫子墨的颈项上移开了闲行,而后扭过头去问卫子墨:“若师兄对慕某有什么误会,不如回去同二位师兄交涉一番,毕竟之后要相处的日子不短,我们还是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好。”
他同一侧的景星递了个眼神,景星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道:“诸位道友请随我来,门中师弟已经为诸位收拾好了住处。”
待江月无边的三人随着景星离开后,陆影走到慕闲身旁,道:“灯烛不能自照,乌鸦不知己黑,这江月无边的四弟子未免太过没有教养。”
慕闲思索片刻,而后也摇了摇头。
陆影又同慕闲道:“传信给眠云,问问越江师弟是否回得来,若是情况不许,我便传信回宗门,同宗主讨要那手骨。”顿了顿“待眠云回来,叫她离这些丹修远点。”
慕闲点头应下,陆影便也去了为江月无边安排的歇脚处。
四周一时安静,慕闲回过头来,他走到曲径面前,低垂着眉眼,柔声道:“我将闲行给师姐,是叫师姐自保。”
曲径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闲行,她在心里道:我当初将闲行给你,也是为了叫你自保。
她再抬头时,面前的少年却突然伸手捂上了她的眼睛。
突然失去光明,叫曲径有些无措,她轻声问:“三师弟?”
无人理会。
“慕闲?”
曲径突然感到肩上一沉,耳侧传来少年温润的嗓音,同自己道:“师姐,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