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玄的手若有似无的拂过许朝酒的脊柱,她呼吸一滞,后背发凉,几乎快要忘记了言语。
房间中只剩她淡淡的呼吸声。
“你在找谁?”他缓缓说道。
世界意识的字幕顷刻间消失不见,许朝酒鬓角处生出冷汗,脚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害怕我?”她后退一步,霜玄便逼近一步。
霜玄的食指划过她的脸侧:“你不是最喜欢师尊了吗,为何害怕?”
许朝酒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干涩。
“师,师尊,是何时来了我这,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霜玄轻轻执起许朝酒的手:“你不来找我,我自然来找你了。”
许朝酒手指一颤,干巴巴的扯出一抹笑来:“原来师尊都知道啊。”
许朝酒无暇细想,脑海中纷乱至极,或许因为是世界意识那渗人的字幕,或许是眼前的霜玄看起来诡异又陌生。
剧情线崩溃,有什么东西已然超脱了控制。
许朝酒紧紧的攥着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轻轻的靠近霜玄,将手环在他腰间,与平时一般无二亲昵的依在他的肩上。
“师尊今日为何不理我?还有,那些人说容桃想见师尊,她找师尊有什么事?”
霜玄的手落在她发丝上,轻柔的像是在抚摸一只乖顺的猫儿,他想起地牢中容桃与自己说的话……
——
地牢中,容桃看见缓步而来的霜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跪在地上,满是脏污的手抓住霜玄纤尘不然的衣角。
“剑尊,我求求你,你救我出去。”容桃哀求着说道。
霜玄任由容桃抓着他衣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本尊为何要救你?”
容桃愣了一瞬:“剑尊,我与师尊所做之事是意外,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啊,你救救我好不好?”
她说完,霜玄神色恹恹的看着她,将衣摆从她手中抽出,不打算再听她这疯癫之语。
容桃遐思欲裂的看着他转身,似是不能忍受他对她的态度这么的无情,她恶狠狠的说道:“我是与师尊做了错事,可剑尊你就清白吗?要说师徒苟合,你与许朝酒不也曾一夜春宵!为何你们就可以做个高高在上的看客?为什么你们不会受到惩罚!”
霜玄顿住,转身看向她,眼中泛着不解:“你在胡说什么。”
容桃呆呆的看他半响,从他表情中看出端倪来。
她大笑起来,眼底混杂着绝望与欣喜。
她笑弯了腰:“原来剑尊不知道这件事啊,原来她在骗我,哈哈哈,许朝酒在骗我,她没有与你……”
等她笑够了,她拭去眼角的泪:“剑尊不必用这般眼神看我,你还不知道吧,那日我给她下的可是逍遥散,逍遥散非阴阳交合不可解,她现在还活着说明什么?许朝酒那个贱人早就脏了,她与别的男人做了苟合之事!”
“她比我更不要脸,说不定路上随便找个野男人就……”
容桃话音还未落,便被霜玄冷声打断:“够了!”
霜玄垂下的眼睛泛起一丝不明显的血雾之色,原来她那日是被下了药才……
霜玄抬起眼眸看向容桃,他的目光无悲无喜,容桃却觉浑身血液如同凝固一般,小腿发抖。
霜玄诡异的弯了下唇:“明日便离开吧。”
——
霜玄将许朝酒抱了起来,二人一同坐在床上。
“容桃与我说,她知自己犯下错事,无颜再回宗门,想要快些离开。”
许朝酒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中却知道不对。
依容桃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动提及离开宗门。
许朝酒轻轻拉了一下霜玄的衣袖:“师尊,你来寻我可是担忧驻地会有妖物作祟吗?”
霜玄转头看向她:“我来寻你,是因为我想见你。”
许朝酒错愕的看着他,霜玄修长的指尖托住她的后脑,低下头将唇印在她嘴角处。
许朝酒紧紧攥着衣袖,心中警铃大作。
霜玄,真的不太正常。
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却看到霜玄的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瞳此刻正盯着她,许朝酒心下一渗,将手环在霜玄的脖子上,重新闭上眼。
霜玄的吻从轻柔变得暧昧,主动的撬开她的唇舌,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许朝酒被按在床榻之上,只感觉搁置在腰身之上那修长而冰凉的手钻进衣衫,戏弄一般的勾划在许朝酒细腻的肌肤之上,激起一阵颤栗。
许朝酒嘤咛出声,强迫自己从浑身酥痒之感中抽离,用手抵住他胸膛。
“师尊,不要。”
霜玄眼眸变得幽深,似乎蕴含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许朝酒眸光一闪:“你,你还有伤在身,不宜过度……唔。”
霜玄堵住她的唇,手如惩罚一般力道重了起来,许朝酒只觉自己好像沦为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工具般,被他摆弄的昏昏沉沉。
“师尊,求你了,我……”许朝酒眼底泛出水润,在他将她的腰带解开时。
她不是一个玩不起的人,但霜玄此时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具有…侵略性。
她真的害怕了。
霜玄触及到她眼泪时怔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换了个姿势靠在她肩上。
“我不动你。”
许朝酒知道他说的不动的意思是什么,刚松了口气,便被他执着手放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动我。”
她瑟缩了一下,瞳孔放大,清醒而僵硬的看着那清冷的谪仙眼尾之下被红晕沾染,他银霜般的发丝凌乱,无比精致的容颜在她怀中仰着头看她,似是颓靡似是勾引,在与许朝酒上视线时嘴角还溢出几声苏欲好听的□□。
……
天色微微亮,驻地西南角的院落,玄鸟落在窗棂之上。
房间内的人影如雕像一般在桌前坐了两个时辰,茶壶中的苦茶也已换了三次。
玄鸟感知到他身上的低气压,瑟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而坐在那里的俊美青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动作不重,茶杯却在接触到桌面之时四分五裂。
公上雎出生起便天生灵体,在修道一事上的天赋是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距离,他轻轻松松修成真神,一切顺遂。
而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失控感。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九尾化形之术都在那不可言喻的感觉下失了效果,他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无法自抑的沉沦于那不属于他的体感。
公上雎深深闭上眼,喉间的突起不自觉的滚动一下,眉宇间带着难掩的戾气。
对于他身上这奇怪的感觉,他已经有了答案,在他化形失效之时,他真身显现,这里发生的任何事,只要他想知道,便都能知道。
他身体上的不正常,果然与霜玄有关,他所感受到的,便是霜玄正在经历的。
他一个真神,竟与恶魂触发了共感,着实可笑。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他与他共感的节点,好似只有在霜玄与许朝酒做那些荒唐事之时。
公上雎旁边的木桌“哐当”一声,沦为一堆碎木,他看向木桌,眉眼间更加烦躁。
“轰隆!”窗外的阳光被乌云遮盖,电闪雷鸣。
——
许朝酒便是被这恐怖的雷鸣声震醒,她周围早已空空如也,身下的被褥也换成了新的。她拄着床想要坐起来,刚一用力,手腕处一软,整个身子歪在了旁边。
她的右手微微发颤仿佛提了一夜的重物,掌心更是火辣辣的。
许朝酒想起霜玄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作风,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裂。
许朝酒在心中呼唤着世界意识,她没有忘记世界意识那渗人的字幕、女主死亡,剧情线彻底崩溃!
她有太多的疑惑要问,许朝酒一遍一遍的呼叫着“世界意识”。
大概叫了几十声以后,世界意识的字幕终于出现。
许朝酒观察到世界意识的字幕的颜色已然要接近透明,像是连接不稳一般,时有时无。
“女主真的死了?剧情线崩溃又会带来什么后果?”许朝酒怕他突然消失,直入主题的问道。
『本世界在凌晨时感知到这个空间内力量发生了短暂的紊乱,经查证得知女主的确已经死亡。』
『剧情线崩溃就意味着本世界未来的发展不在再参照书中,可能会发生剧情以外无法掌控之事,不,是一定会发生无法掌控之事!』
许朝酒募得想起霜玄,他的改变也跟剧情崩溃有关吗?
她又问道:“既然剧情线已经崩溃,我是不是就不用攻略气运之子改变命运了?”
『不,你的想法很危险,剧情线崩溃,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未知且危险,你的身份是书中的炮灰,本身没有多少运气,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与原主一样的命运,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依旧是攻略气运之子。』
许朝酒看着世界意识更加模糊的字体,连忙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女主是怎么死的?”
窗外雷鸣更盛,狂风呼啸而过平添几分压抑。
公上雎站起身,眼神一变。
玄鸟的爪子紧紧抓着窗边的花盆,乌黑的羽毛被吹的凌乱。
“大人,你怎么了?”
公上雎看向天际,双目中泛着不解之色:“我好似察觉到一种陌生且强大的气息。”
这东西不像是人,这古怪的力量竟连他也分不清是什么。
公上雎身形一变,变为了阿雎的模样,循着那股力量走了出去。
“大人,既连您都看不透,不然还是化为真身吧,您这副身体被压制神力,只相当于元婴之境,要是遇到危险如何是好!”
“无事,我从这古怪的力量中并为察觉到恶意。”阿雎边走边道。
走着走着,阿雎看着熟悉的地方眉眼变得深邃起来,他走到许朝酒的院落之中,闭上眼睛,果然感受到那古怪的力量。
只不过这力量时有事无,无法捕捉。
房间内,许朝酒被闪电惊的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世界意识落在半空之中,那明明灭灭写着杀害女主凶手名字的字幕。
『霜玄。』
原来,不是剧情崩溃导致霜玄变化。而是,霜玄才是使剧情崩溃的主要原因!
又一道疾雷闪电,许朝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指尖发凉。
“唰!”比雨声落在房门上的声音,更大,更响。
许朝酒眼睫颤抖,不由捂住唇,跌做在床榻之上。
房门之上的声音,不是雨,而是…不断向下流淌的鲜血!
“吱呀……”
房门自外向内推开,许朝酒紧紧抓着床上的被角,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门之处。
阿雎擦了擦手中的剑:“师姐你先别怕哈,也别出来,没想到这驻地竟真的有妖族,等我先去叫人处理了。”
许朝酒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放松下来,原来是妖族,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擦拭掉额头上的冷汗。
她冲阿雎点头,顺手递给他一把伞:“师弟快去吧。”
阿雎接过伞道了声谢,刚要离开。突然顿住身子,嘴角涌出鲜血,他缓缓低头看去……
许朝酒呼吸险些要骤停,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阿雎胸口处被贯穿着一柄熟悉的银剑,而持剑之人毫不犹豫的将剑抽出,猩红的血液喷洒在那满头银霜的发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