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乞丐刚开口,那刘小姐突然回首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十足的美妙动人,他缩回来后低头看着段重帆的画,“长得也不一样。”
“我画得和她长得分明一模一样,这点自信我还是有。”段重帆把毛笔放到一旁,为了画纸尽快风干他还拿起画纸轻轻吹了吹。
乞丐感觉莫名其妙,他又探头出去再回来,冷静分析道:“你是不是面盲?”
“你懂什么,等着瞧吧。”
莫非他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乞丐脑中灵光突现,低声惊呼:“难道...难道刘小姐被厉鬼附身了?那为何这几名奉德宗弟子没有发现?”
仅仅凭此就能猜到大概,段重帆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一分赞赏,“这三人中只有那位姓谢的弟子修为高一些,但他们昨夜放任厉鬼作案,厉鬼实力增长迅猛,眼下又到正午,一天中最邪的时辰,清浊转换,异象突生,恐怕会再生事端。”
前堂下人们都被一一遣散,刘小姐冲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微微一笑,又回头看向刘老爷,“爹爹,女儿陪您留在这儿,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回云城。”
“不行,我已让管家备好车马,你和剩下的家仆一同返回云城,不得耽误。”
“娘亲去世得早,女儿与爹爹相依为命,自然不能放任爹爹留在这儿独自承受,眼下有奉德宗弟子在此,我们父女定能攻克难关,安然无恙。”
刘老爷摇摇头,无奈笑道:“行,听你的。”说完他回头看向奉德宗弟子。
“不知眼下三位仙家道长可有解决方法?”
林微方才惹恼了两位师兄,也不敢贸然回答。
站在首位的谢师兄看向刘老爷,“在下已理清来龙去脉,只需找到厉鬼所在,在下就可将那厉鬼驱除。”
“哦?愿悉听尊便。”
“这假道士前几日在府内胡作非为,惹恼了那厉鬼,昨夜我们三人正在打坐调息,这才让那厉鬼得手,实在是万分惭愧,今日定叫那厉鬼伏诛。”
听了他的话。刘老爷和刘小姐都点头微笑地看着他们,甚是信任,而通往后院的偏门处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噗嗤”笑声。
乞丐撇了眼身边笑得欢乐的段重帆,默默将砚台挪到了旁边,免得被人抓出去的时候把墨水溅到身上。
“谁在那儿!?”
刘老爷看向管家,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赵管家应了声“是”,就走到了门后,看到段重帆和乞丐,惊道:“竟又是你们,上次就把你们赶走了,你们还敢来!”
“何人躲在后面?”刘老爷问道。
而刘小姐早就跟在了管家后面,看到他们也不嫌弃,笑吟吟地说道:“我方才就瞧见你们,你们就是昨夜被赵管家赶出去的两人?你们是翻墙进来的吗?”她看向乞丐,好奇问道:“你为什么长得这么黑?还有,你们刚才为什么要笑?”
乞丐观察刘小姐片刻,凑到段重帆身边,“我感觉刘小姐很正常。”
段重帆拿画的手背到身后,沉默起身慢步来到前堂,丝毫不掩藏脸上的笑意。
奉德宗谢坤听到他先前的嘲笑声,早已面露不悦,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昨夜被赶出去的乞丐,不知阁下对我方才的分析有何高见,竟自信到无礼地发声嘲笑?”
“自然与阁下有不同见解。”段重帆似并未发现他脸上的恼怒,自顾自地说道。
而赵管家已经将乞丐抓住,将他反手压到了地上,刘老爷示意管家将人松开,转身看向段重帆,“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刘小姐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段重帆身后的画。
“那道士是被厉鬼所杀。”
“呵,我当你有什么其他新奇的话,原来只是照本宣科,拿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来糊弄人?”另一名奉德宗弟子冯昌不屑道。
刘老爷见他这副轻视怠慢、看不起人的模样,略微皱了皱眉。
“厉鬼是由道士提前安插到刘府,为的是求财,但不知为何厉鬼此次并未听从他的安排,第三天道士受伤,半夜吵闹就是为此。”
“笑话,从未听说过厉鬼会任劳任怨听人差遣,而且这道士怎么会知道刘老爷他们会在这段时日回来。”冯昌高声打断他的话,似乎想将他脑海中段重帆的‘愚蠢’告知天下。
“厉鬼被拿捏住命魂,自然会听人差遣,而刘府众人为了祭祖一定会在最近回来,他提前安插好厉鬼作乱,再以驱鬼除邪的名头进入府中。”
“确实有可能,不过这你都能想到,真厉害。”林微点头赞道。
谢坤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的也仅是你的猜测,厉鬼为何要保护刘家,做出此等危害自身的事情?”
“厉鬼皆为惨死枉死之人所化,生前执念未消,才能留存世间,想必厉鬼失控与她生前执念有关。”
“越说越邪乎,那你说说那厉鬼生前执念为何?”冯昌笑道,只等着段重帆出丑。
刘小姐早就到了段重帆后背,伸手将他的画抢了过去,段重帆回身看她,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很好看。”刘小姐看到画后反应慢了几拍,缓缓道。
刘老爷也凑上前仔细观看着这幅画,“能将画中女子神韵描绘得如此栩栩如生,实是丹青妙手,落笔不凡,敢问作画者是谁?”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看向自家女儿,“兰儿,你是从何认识这名女子?”
这一看不要紧,刘小姐竟然哭得梨花带雨,指尖轻颤地抚上了画纸,顺着那妙龄女子的脸部轮廓挪动,“画得真像。”
“过奖过奖,在下只是随手画画而已,小姐若是喜欢,拿走便是。”
奉德宗的谢坤和冯昌也反应过来,一把将刘老爷扯到一旁,转而对刘小姐拔剑相向。
刘老爷撒开他们的手,和赵管家一起挡在刘小姐身前,怒目斥责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驱鬼除邪。”谢坤面色不善地盯着刘小姐,仿佛要将她活活剖开,把厉鬼生扯出来。
“驱鬼而已,为何要拔剑?”
“这厉鬼手下已有人命,如今附身在刘小姐身上,死怨之力对常人影响非常大,更何况是厉鬼附身,恐怕刘小姐已凶多吉少。”
“谢师兄说得对,我们不能放任任何一只为祸人间的厉鬼。”
林微并未拔剑,反而劝导两位师兄,“刘小姐此前面色如常,行为无异,我们方才也没察觉到她被附身的迹象。”
“那只能说明这厉鬼阴险狡诈,道行高深,更加危险”
段重帆见他们这架势,似乎不打算设阵驱鬼,而是准备连人带鬼一同斩杀,“你们门派内没有传授驱鬼超度的法术?”
“驱鬼超度?这...师兄...”冯昌斜眼瞟向谢坤,他可刚入门不久,还什么都能没学到呢。
受众人瞩目的谢坤突然笑了,笑得狠厉阴森,“要驱鬼?不知你们要驱的是哪只鬼?”说完他随手挽了个剑花,灵光宝剑收回鞘中。
谢坤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冯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林微反应较快,忙后撤一步从谢坤身边跳开,“冯师兄快躲开,谢师兄他不对劲。”
“你说什么?谢师兄可是金丹后...呃。”冯昌一句话未说完,就被谢坤抬手死死地掐住了脖子,“师兄...我快不能...呼吸了...”
谢坤掐着冯昌脖子将他往下压,凑近他的脸,轻声道:“你看我这样和那小姐比起来,谁更像厉鬼附身?”手上力气松懈几分,“你说说不能被放任,罪该万死的是谁?”
“不不不,不是我说的。”冯昌一手抠着谢坤的手,一手握着长剑想砍又不敢下手。
乞丐走到段重帆旁边,猜测:“他这是被鬼附身了?”
“八九不离十。”段重帆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他们。
刘老爷听到他们的对话,急忙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管家挡在他们面前,“老爷小姐,你们赶紧离开,之前准备的车马行李都还在外面,你们趁早离开吧。”
“既然这事发生在我刘家,我们就要承担后果,抛下你们逃走这般不仁不义之事,我如何做得出来?日后到了九泉之下,又该以何面目去见我刘家先祖?”
乞丐又问:“那刘小姐呢?怎么回事?”那刘小姐仍看着那幅画独自出神。
“刘小姐并无大碍,那厉鬼并没有想要杀她的想法,不过...”段重帆看向谢坤,“他倒不一定了。”
“那杀死假道士的是...附身刘小姐的女鬼?”乞丐再问。
“嗯,我画的就是她,不过谁说她被附身了。”
“为何我看不见?而且没附身她哭什么?”
段重帆抬步来到赵管家和谢坤之间,那冯昌挣扎之间挥动着手上的长剑,有好几次都差点挥砍到段重帆。
“小心。”乞丐出声提醒。
“别担心。”段重帆步伐轻松,悠然自得,他格开冯昌握着灵光宝剑的手后,一手按到谢坤的肩上,一手把住他掐着冯昌的手,压低嗓音:“好好说话,动手就不好了。”
谢坤看了他一眼,犹豫不过一瞬便松开手,粲然一笑,“好的。”被松开的冯昌得到喘息间隙,快步闪躲到林微身边,林微忙伸手将他扶稳。
原本以为他们要打一架的其他人:“......”
见他轻轻松松就将被附身的谢坤制服,刘老爷斗胆上前,请求道:“请仙长救救小女。”说着便要下跪。
段重帆忙上前双手将他托起,“不必如此,而且刘小姐并未被附身,只是受了那厉鬼的情绪影响罢了。”
“当真如此?”
“不信问他。”段重帆指着谢坤。
谢坤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段重帆冲着林微和冯昌扬了扬下巴,“你们修为如何?”
林微咽了咽口水,忐忑道:“炼气后期。”
段重帆打了个哈欠,声音模糊不清,“这是刚入门吧。”
“是的...”
“你天资不错,怎么不选个好点的仙门?”
“奉德宗如今可是仙门最强,如何算不上好?”冯昌揉着自己的脖颈,嘶哑着嗓子喊道。
“你...天资勉强。”段重帆点评道。
林微直接问道:“不知高人询问我们修为,所为何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段重帆笑道,“当然是借你们灵力设阵驱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