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住一家客栈,低头不见抬头见,每次简南见到段重帆都会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段重帆都是直接略过,巧的是两人在比武台上从未遇见,直到决赛。
比赛最后仅剩四人,段重帆、简南、傅念望还有一名芳兰门弟子,彼时傅念望半步元婴,那名芳兰门的弟子是金丹后期,简南与段重帆同为金丹中期,
为比武公平,最后赛段会持续三日,每人都需要与另外三人对局一场,按抽签决定对手,按照胜出场次决定名次。
段重帆率先对上的是芳兰门的弟子,而简南对上的是傅念望。很快结束战斗的段重帆站在台下观看简南和傅念望对战,虽大多数时间他都盯着简南。
与五年前相比,他身量拉长许多也更为壮实,落招果断有度,身法行云流水,实在是看不出以前那副病恹恹,仿佛下一刻就会提不上气一命呜呼的模样。
仅有那张脸与记忆中一样,玉肌白里透红,双瞳澄澈透亮,睫毛浓密纤长,朱唇形状姣好,甚至比幼时更加赏心悦目,说惊为天人都不为过。
本来决赛观战的人就多,有了简南在台上,几乎场场爆满,听说场外还有人坐地起价,入场费是前几日的十倍不止,毕竟供求不可分割,妙天阁派人巡查都拦不住。
决赛比武擂台在所有擂台中最为壮观,其上的剑气划痕也最多,擂台东南西北分别有四方神兽雕像伫立,台下神兽方位所在处有四名妙天阁阵法师守护,以免擂台上的战况影响观战席。
简南与傅念望各站一方,他们之间的境界差距让这场对决几乎没有悬念,可简南诡异的身法加上他频出奇招,局势不一会就变得焦灼,结局也变得晦暗莫测。
最终简南运招傅念望手中长剑挑飞,逼得他倒退数步,单膝跪地。观战席霎时发出爆裂的惊呼声和疑问声,显然简南获胜超乎他们的意料。
仙门弟子都在专设的聚仙台上,与观战群众不在一处,等战局已定,段重帆听闻一旁瑞华门的弟子哀声连连,低声嘀咕道:“完了,师兄回去后定会被掌门责罚。”
“这怎么能怪师兄,我听人说碧光云天这名新弟子来头可不小,单水灵根,此前病弱体虚,从未修过任何功法,十五岁入门后因身体虚弱,隔了许久才能修习,短短两三年就到达如今金丹中期的境界,可厉害着呢。”
“哎呀,道理都懂,可每当我们瑞华门落于天山剑宗或碧光云天后头,掌门责罚你我之前,可曾深究原因?”
曾经瑞华门实力不弱于天山剑宗,如今却连碧光云天都赢不过,从榜首掉到第三,如此跌宕起伏,瑞华门掌门心下不服,日常鞭策门内弟子,只是这鞭策加上激进,逐渐演变成精神上的压迫。
“唉,也是,此次辜负掌门的期望,师兄定会非常自责。”
站在段重帆身边地李鹤雯也听到那些弟子的话,笑道:“念望德行端方,最为克己守礼,不会因此心生怨怼。”
台上简南手腕一转,倒转剑柄,信步上前,默默朝傅念望伸出手。
与这几名弟子的忧心忡忡不同,傅念望对此十分坦然,他握住简南的手,借力起身,释怀笑道:“多谢,简师弟武艺高超,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简南微笑颔首,“师兄承让。”
段重帆看到他脸上的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外加一声冷笑,一旁的同门全都能听见,师弟越青很是不解,“师兄你这么讨厌他,为何要一直看?”
李鹤雯左手拍上越青的肩膀,故作神秘道:“小师弟你不懂了吧,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某种程度上都是在意,你越在意就越容易注意。”
段重帆一直注视着简南,直到他回到聚仙台,等看到他师弟温兰岳瞪着自己才收回视线。
这时柳昊的声音传来,“子辰,你的剑乱了。”
段重帆并未听到简南的回答,一旁与他同期入门的蒋冬睿突然开口,语气怪异道:“看来碧光云天的简南实力不容小觑,只是连瑞华门金丹后期的傅念望都不是他的对手,段师弟接下来的比赛可千万要小心啊。”
段重帆心中冷笑,回道:“蒋师兄不必担心,我知师兄如今金丹初期,能进前二十实属不易,还望师兄莫要气馁,再接再厉。”
他比蒋冬睿晚入门几天,因此称他一声师兄,可在他心里蒋冬睿压根不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蒋冬睿都不会真心念他半分好。
两人初次见面在妙天阁,原本相处得还算融洽,但自从得知他来自蔚城段家后,蒋冬睿就有意无意地针对他。
一日他不仅当着众人把他精心画了数日的画撕毁,还背着他出言不逊,气得段重帆当场揪过他的衣领,把他一通胖揍。
段重帆也因此触犯禁止私下斗殴的规定,被妙天阁驱逐出阁。
蒋冬睿听了他的话,脸色阴晴不定,怒道:“你别不知好歹!”气势汹汹地上前,作势就要动手。
李鹤雯斜身一动,拦在蒋冬睿面前,挑眉劝道:“你们二人同为天山剑宗弟子,不顾同门情谊,大庭广众之下逞一时口舌之快,还要动手,成何体统!”
蒋冬睿不服气,还想倒打一耙,“师姐,我只是想要关心提醒,是他把我好心当作驴肝肺,故意损毁于我。”
李鹤雯可不是眼瞎心盲之徒,她双眼一眯,低声警告道:“冬睿,我如今好言相劝,你最好见好就收。”
天山剑宗所有弟子遇上李鹤雯都会变得胆小慎微,蒋冬睿再放肆也不得不服软,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闷声道:“师姐,你莫要生气,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便是。”
当初蒋冬睿连仙门前二十都没能排进去,十五年后的今天却能独当一面,甚至进了前四,难怪他会变得如此嚣张,而段重帆他们此前在富文镇遇见的谢坤竟也在其中。
段重帆看向站在擂台上得意洋洋的蒋冬睿和冷漠淡然的温兰岳,心道:别说大赛前几日的弟子是萝卜白菜,都到决赛了也没几颗精品。
不过温兰岳确实不错,他记得简南夺魁的那届,温兰岳位列第三,越青第二,但是被取消了名次,最后温兰岳后来居上,第三他不记得是谁了。
这时周围有其他没入聚仙台的仙门弟子说道:“怎么八云寺都出动了?不是说他们不参与任何赛事吗?”
段重帆这才注意到擂台八个方位分别有八名白袍僧人守着,确实奇怪,他记得八云寺只有佛修,也是一众仙门中最为低调清苦的门派,从未参加过仙武大会,与碧光云天不同,八云寺门中并不局限于修道长生,凡人潜佛者也不在少数,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只讲机缘。
“他们确实为曾参加,此次前来似乎是受了妙天阁邀请。”
“邀请?为何?”
“你没听说吗?近几个月,不对,半年来发生了好几起画骨断魂案,妙天阁觉得事出有异,于是出动了八云寺。”
画骨断魂?段重帆眉头一皱,“画骨”此招由他自创,以死怨入笔,可绘骨魂,控他人生死,按理来说世上也只有他一人会。
后来他还结合画骨以及幻容术,自创了一招“千面幻相”,可以变成任何被他画骨的人,分毫不差,灵息都一模一样。可这两招都得依赖绘生笔这一法宝,如今绘生笔不知去处。
而且这些命案都持续了小半年,他段重帆死而复生不过两个月,起初一个多月还在荒原泥坑里摸爬滚打,半个多月前才寻见死怨,恢复了一星半点实力,如何取他人性命。
可他懂,在世人眼里他即使死了,也会化身厉鬼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报复世人,他就是这么无恶不作,生杀予夺。
说实话,段重帆挺感谢他们如此看得起自己,若他真能如他所说的这般强大,他当年也不会落得走投无路,爆体而亡,灰飞烟灭的下场,魂体能保全都是上天眷顾。
如他所料,另外那人问道:“难不成魔修段重帆没死?十八层地狱还镇不住他?才十年他就爬出来了?不会吧,他死得连渣滓都没剩。”
“谁说的,前些年不是还有人去荒原找他留下的宝藏?说不定就是他魅惑人心,引人化作伥鬼,命他们寻他尸首,为他复生铺路呢!那些画骨断魂案现场的地上都有一副画,看着笔锋技巧和段重帆一模一样。”
“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说了别说了。”
怎么停了?段重帆心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俩人说的比云城那说书先生都精彩,他还没听够呢。正当他觉得无聊时,突然看到身边的魏灿,只见他板着小脸,似乎听到其他人对段重帆的议论,很是不悦,离发作只差一步。
他忙轻轻拍了拍魏灿的肩膀,低声道:“别生气。”
魏灿摆肩躲开他的手后,冷哼一声便偏过头,看到身边的林微,再次偏头,这次只能直视前方。
林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不知原因,但他知道魏灿讨厌奉德宗的弟子。
这时厉鬼三弟补充道:“其实他们害怕魔修段重帆也不无道理,当年段重帆利用死怨无恶不作,皇城布下‘寻怨阵’仍被入侵,在他死后,皇城忌惮死怨,因此妙天阁要求众仙门不惜一切代价在所有大型城池布阵,奉德宗也凭此崛起。”
“再后来,八云寺飞书碧光云天,传授‘散魔阵’,但碧光云天并未告知其他仙门布阵方法,只给了他们阵盘,直接唤出法阵即可完成,奉德宗带头,其余仙门跟风,碧光云天受了不知多久的冷眼,但好在寻怨加散魔双管齐下,民心终于安定下来。”
段重帆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传音笑道:“三弟这几日收获不错,何时打听到的?”
“嘿嘿,多亏大哥你选的躯壳好呀,身型小又不显眼,我东窜西窜也没被其他人发现。”
分明当时还嫌弃得哭了,段重帆笑道:“你说了这么多,那你觉得那魔修段重帆如何?”
厉鬼三弟沉思片刻,说道:“听着确实可怕,但是我总感觉另有隐情,听说段重帆攻破皇城时,天山剑宗和碧光云天才联手布下‘寻怨阵’,那些仙门弟子尚未离开,他为何要冒着暴露自身的巨大风险闯进皇城,只为杀死自己的亲妹妹?”
段重帆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还有吗?”
“还有...我没想出来,这一切和我这个鬼并无关联,但段重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世人都认为,眼见为实。可“实”为断言,为人苦思冥想而得出的终论,不过仅代表人心之所向,可人心所向,不代表正确以及正义。
对赛结果已出,蒋冬睿输给了温兰岳,另一场是奉德宗内战,大弟子文丹冰对战谢坤,文丹冰胜。
段重帆看着输给同门,不服不悦却又不敢显露的谢坤,只觉得更加厌恶,谢坤手段阴狠,善用毒物,导致整处擂台上全是斑斓毒气,看着也不赏心悦目。
第二天第二轮,温兰岳对战谢坤,温兰岳完胜,文丹冰对战蒋冬睿,文丹冰完胜。
最后一日,林微被他的师兄们拖走,并未同他们前来,第一场,蒋冬睿对战谢坤,段重帆抛开个人恩怨,私心还是希望蒋冬睿胜,毕竟他代表着天山剑宗。
不负众望,他还真赢了。
最后到了重头戏,温兰岳和文丹冰的对决。
段重帆观察着文丹冰的剑招,总觉得十分怪异,他这人看似文质彬彬,时刻面带微笑,招式软绵绵又慢悠悠但角度十分刁钻,每一剑都要钻温兰岳空挡,冲着致命要害而去。
不一会他便有了判断,心下冷笑:“阴险小人。”
他本想继续看下去,可一旁的观众又开始闲聊,不过他们并非先前的两人,而是奉德宗的年轻弟子。
“文师兄能赢吗?”
“当然能赢,文师兄此次是第二次参加仙武大会,自上次开始便是一路胜利,从无未有过败绩。”
段重帆心道:参加的第二次,难怪他从未听说这人的名字。
“真的吗?感觉可以比肩镜明真人。”
“镜明真人?他那里比得上文师兄?他也参加过两届仙武大会,可只夺了一次魁首。”说这话的奉德宗弟子脸上满是不屑与轻视。
“镜明真人不是感灵之体,特殊体质,天赋异禀?还会输给谁?怎么输的?”
那看不起简南的弟子凑到另一名弟子耳边,轻声说道:“他输给了天山剑派的段重帆,输得相当惨烈,右手手腕筋脉差点被挑断。”
段重帆心道:不才正是在下,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大获全胜。他甚至能找出当时那道剑气留下的痕迹,说不定还能看见里面简南留下的血迹。
十五年前,仙武大会决赛第二日,段重帆与傅念望对决获胜,有简南珠玉在前,段重帆的胜利就显得有几分理所应当,简南也击败了那名芳兰门弟子。
到了第三日,段重帆和简南的对决,在简南上场之前,柳昊叮嘱他:“静心沉气,抛开杂念。”简南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等到了场上,看着那张风光霁月的脸,自认为能淡然以对的段重帆心中突生一股烦躁,气息不稳,出招凌乱,而他对面的简南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他猛烈又毫无章法的招式逼得连连后退。
隔着法阵,他们本该除开长剑碰撞的铮铛响声和杂乱无章的踏步声,就只听得到两人紊乱的呼吸,但段重帆竟还能听到台下同门的讨论。
越青好奇地问李鹤雯:“师姐,段师兄不是很讨厌简南?那为何不用剑招?如此不是拖得更久?”
李鹤雯笑道:“凡事不能看表面。”
听到他们的议论,段重帆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聚仙台,当即闪身往后,灵光闪过,施展剑招,咻咻几声剑气飞出,皆被简南斜剑横档。蕴含着精纯水灵气的剑气飞向擂台地面和周围结界,随即结界震荡,整处擂台水雾弥漫。
段重帆再沉气运灵,感应到简南所在方位后,长剑倏地一刺一挥,他感觉自己似乎砍到什么。
只听得刺啦一声,简南发出一声痛哼,紧接着宝剑坠地的铛声响起。
段重帆收回长剑,看到剑身上的血迹,当即倒转剑柄,上前查看,待到走近,他终于看清简南伤势,瞳孔猛缩。
只见简南痛得脸色煞白,正拼命用左手压在右腕,鲜血自他指缝间淌出,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不一会便汇成了一小滩血液,他右手手指抖个不停,不知是害怕还是为何,身体也在细细颤抖。
段重帆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剑毫不留情,很有可能会将简南手筋挑断,迅速扔下手中宝剑,快步上前,在离他只剩一步的时停了下来。
简南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下擂台。
虽然简南并未责怪他,但段重帆只觉再难压抑心头的怒火,上前按在他的肩上,逼着他停步回头,“你方才为何不躲?”
简南仍不回答,转身离开,重心才转移,段重帆趁机发力,他整个人又踉跄着往后退去。
“你说话啊!”段重帆狠声逼问道。
简南终于正眼看他,哑声问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难道他也听见了越青他们的对话?段重帆深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着呼出,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垂落身侧,手掌收紧成拳,在简南又要转身离开的前一刻,用力挥拳而出,直中他脸侧。
他这一拳把简南打得措手不及,朝旁踏出几步都没能站稳,身体失衡倒在地上,捂着右腕的左手也被迫松开。
段重帆跪压到他身上,提起他的衣襟,厉声质问道:“你这五年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他话未说完,就被冲上擂台的李鹤雯一把提起,扔到一旁。
柳昊上前将简南从地上扶起,段重帆这才注意到他右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南的手筋似乎真被他挑断了。
后来进入轩凰秘境后,简南右手的伤势再次加重,因此他能重新握剑属实不易。
耳旁奉德宗弟子的话再次将段重帆的思绪拉回,“镜明真人手筋被挑断了?可他后来不是得了魁首?受这么重的伤都这么厉害?”
见自己同门仍然以崇拜的语气提及简南,那弟子翻了白眼,不屑道:“那也是段重帆入魔后,不然轮得到他?而且,呵呵,感灵之体,说得挺厉害,结果在死怨面前起不了作用,仙武大会时与自己人战斗倒是厉害得很,他初次参赛时就杀了芳兰门数名弟子。八云寺研究‘散魔阵’时也没见他出来说什么,哦,不对,他没法出面。”
“怎么了?为何无法出面?”
“听说没有,那强抢世家子弟的邪修抓人的标准,正是按照镜明真人来的,加上他早些年的作为,说不定和那邪修真有什么牵扯。他还有脸出来?”
“这不是谣言吗?”
“无风不起浪,而且那时的他应当躲在碧光云天养伤,估计是想出来也动不了。”他又说:“不过镜明真人确实长相出众,顾盼生辉,见之难以忘怀,尤其是眼角那颗痣,实在是点睛之笔。”
段重帆在心中继续补充道:简南从小脸上就干净白皙,一颗痣都没有,他眼角的是他用石子砸出来的伤口,痊愈后仍有浅痕,后来不知为何看起来就像一颗痣。
“我们还是别说了吧,在背后议论,总觉得不太好。”
“为何不能说?输了,就得服气,做了,就得任人评判。”
“我要真有能耐把你们舌头拔了,你们是不是也得服气?”一满含怒火的声音响起。
魏灿听了许久,气得要死,终是没忍住回头狠狠瞪向那两名奉德宗弟子,狠声怒怼。
那瞧不起简南的弟子看向魏灿,皱眉不服道:“你谁啊你?说话这么冲?不知道我们是奉德宗弟子吗?”
“奉德宗弟子又如何?”魏灿气息不平,愤然道,“奉德宗弟子就能在背后嚼舌根?”
“你这么急着替镜明真人说话?你是碧光云天的弟子?”
魏灿冷哼一声,说道:“我是你爷爷!”
“你!”那弟子站起身来,“你好大的胆子,天山剑宗都不敢在我们奉德宗面前造次,你一小小弟子竟敢口出狂言!”
此时擂台上比武结束,温兰岳胜。
魏灿瞥了眼擂台,当即笑了,继续嘲讽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奉德宗算什么,你们师兄文丹冰也不过如此,三流门派的不入流的弟子用了下流的手段,依旧没赢得过他人,眼下竟敢聚众笑话碧光云天,果然蛇虫鼠蚁扎堆,腌臜心思也格外歹毒。”
段重帆适时开口,“少爷你消消气,我已把这两人记下,等会告知妙神大人,她自有决断。”妙神是妙天阁掌刑,铁面无私,手段狠辣。
那两名奉德宗弟子听他提起妙神,竟真被唬住,开口结结巴巴说道:“我记住了,你小子给我等着!”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等什么?要决斗现在就来啊!你们两个竟怕我一人!?”魏灿说着就要追上去,誓要给那两人教训。
乞丐正好坐在外侧,拉住他的手臂,“灿灿别冲动,你先冷静。”
段重帆也劝道:“他们如今已是筑基,你打不过他们,而且只是被议论而已,又不会掉块肉。”可是奉德宗内境界低微的弟子都看不起天山剑宗和碧光云天,看来他们的处境并不好。
魏灿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段重帆,讶然道:“只是被议论?你不知晓奉德宗和碧光云天的恩怨?”
嗯?段重帆一脸茫然,缓缓摇头,他确实不知,他才活过来两个月,但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消息。
“奉德宗私自动刑,处罚简...镜明真人,还诬陷说他已入魔,害得碧光云天被禁赛一届,十年内不得收徒,十年,整整十年!亏得他们还好意思吹嘘多亏,要是碧光云天和天山剑宗之前能参加,轮得到他们吗!”魏灿说着喉头哽咽,眼眶泛红,嘴角下撇,表情倔强,微微扬起下巴不让眼泪落下。
原来当年天山剑宗真的被妙天阁惩罚,不止十年不得收徒,还被禁赛一届。
而且简南...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段重帆思及此处,气愤不已,但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闷拳,痛的同时又好似无法呼吸,不想被看出异常,他伸手胡乱在魏灿头顶揉了几下,故作镇定道:“无碍,照奉德宗如今的风气看来,他们风光不过一时,出事是迟早的事。”
难怪当时他向神秘人提起来仙武大会找简南,神秘人似乎有所迟疑,但并未阻拦,大概是晓得碧光云天这届已能参赛,也就没有拦他。
“哼,他们都是坏人。”
段重帆并未答话,因为神秘人来了。
“魔修段重帆竟然对小孩子这般有耐心,倒是少见。”
“有话快说。”
“呵呵,在下只是想缓和气氛,阁下为何如此急躁?”
“若是你说的话能对我有帮助,我定会耐心倾听,也不至于整夜急得睡不着觉,莫非你要提供有用的线索?”
“并未,只是想问问阁下可有镜明真人的线索。”
“我才打听到简南入魔相关的一些消息,其余的毫无头绪,不过我打算利用这小孩去到碧光云天。”
“这小孩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段重帆开始瞎编:“这小孩...是柳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直以其他名义养在碧光云天,等惩罚时间一过,他便会将他收作麾下弟子,以徒弟的名义养在身边。”
“柳昊有私生子?在下为何不知?”
“要让他人知道了,还叫私生子?”
“那阁下从何得知?”
段重帆又在魏灿头上揉了几下,心中回道:“因为我人好,他相信我。”
魏灿揉了揉发红的眼角,哽咽道:“你的手上全是汗,别摸我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依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神秘人:“遥祝阁下一切顺利。”
等神秘人离开,段重帆神色陡然变冷,他已知晓:神秘人不认识魏灿。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三天的没补。但是感觉看得人变少了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之前断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