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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断弓弦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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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朋目眦欲裂,他被刺痛了般,脱力跌倒在地上,急促喘着气。

良久才道:“我轻视胡氏这等马奴商户的贱籍,终日打鹰反被鹰啄了眼,我认了。”

“被魏言算计,临时买民间之马充往军中,我也认了。”

他冷笑:“至于郡王遇刺之事,三司想要栽赃给我,我可不认。”

方玠神容沉静:“你该知道此事与我无关,陷你于这般境地的,是你那位老对手。”

当日卫朋行弃车保帅之策,将胡荣丢了出去,他自以为和方玠暗中达成了协议,此事能转圜揭过。谁知道郡王车驾行至并州府,居然会在闹市遭遇刺杀之事。

遇刺现场丢下了带有“荣”字的马蹄铁碎片。

皇帝为侄子出动了河东道驻军和东海水师,令两府长官进京述罪。

帝都对外口径是严查郡王遇刺案,三司明面上主审的亦是此案。

据涉案的并州卧虎寨匪徒招供,遇刺一事是卫朋主使,经手刺杀的主要嫌犯是出身卫府的卫九。

“物证作伪又有何难?魏言的地界,又与我有何相干?”提及案情,卫朋往日惯来优雅的眸目现出狼隼般的狠厉,嗤笑道,“会审的时候,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审刑院掌院,御史台诸人都在场,倘若我抵死不认,你们非要将这谋刺郡王的罪名强加给我,不知道来日史书之上会如何写?”

牢房四角燃烧着的簇簇灯火,照不亮地底的幽深黑暗。

“你那位唤作卫九的家仆,是位义士。”方玠缓声道,“我查了过往的卷宗。他的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的哥哥因为偷盗主家财货,被你杖责而死,他也被发卖了出去。这事还在官府记过档。依律,主家无故杖杀奴婢,罚杖十,金二十。主家惩罚犯错的奴婢无罪,若是打死了人,只需要罚金十两即可。卫府的人到府衙交了罚金,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你杀了他的哥哥,只为撇清和他的关系。”

“之后,卫九被卖到了采石场做苦力,又因脾气耿直不懂顺从,被监工打到奄奄一息,卧虎寨的首领屈勇不忍心好汉受屈,搭救了他,将他领上了寨子。”

“卫九只说自己叫阿九,跟了屈勇姓屈。他天生神勇,人又厚道淳朴,得了不少寨中好汉的好感,连屈勇之下的八当家第五程,也时时将他带在身边。”

“的确,没有证据能证实他在为你做事。亲生哥哥的性命都能牺牲得了,他对你的忠诚,无人可比拟。”

卫朋冷冷道:“不过是一个贱籍奴婢,一个落草的盗匪,你和我说这么多干甚?”

方玠眸中现出薄怒,他转而笑了:“好,好,做人上人久了,果然是没有心的。”

“那你是否知道,你能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利用榨干每一分价值。比你更高位的人,也会这般利用你?”

方玠从容从桌案畔起身,笑吟吟道:“还未恭喜郡守大人——你们六姓高门自诩世交兄弟,那这总该是喜事吧?一则,陆年于岁末入了尚书省,拜为尚书右仆射,宰相之首;二则,盛传宫中的陆皇贵妃,颇得圣心,也将要封后了。三则,贵府的卫循大人,吏部任职多年,兢兢业业,不久后京中授官变动,或可更进一步,入凤凰池也未可知。”

时下常以“凤凰池”戏称中书省,那是距离天子最近的位置,贵不可言。

这些有着利益纠葛,说着同气连枝之人,要联手借他之事为自己铺路。

皇帝以拜相、封后之事换取陆家对卫氏倒台的默许还好说,至于卫循……

“你胡说,”卫朋在家族里和卫循相争,对这个堂兄向来心有不甘,“一门姓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既然负上这通敌叛国之罪,他又哪里能捞得了好处?”

“他在吏部主掌官吏考核,心思活泛,知道这件事情陛下铁了心思,绝难转圜。你入京当日,陛下还未下令三司彻查,卫循即脱了官服跪在垂拱殿门口请罪,说你不敬祖上,不顺父兄,有辱门楣,请求陛下准许卫氏将你逐出,永世不入族谱祖坟。”

被家族除名,这是对以门楣为耀的氏族男子最重的惩罚了。

卫朋霎时喉中腥甜,几乎要气急攻心呕出血来,又听方玠恍然记起什么似的,接着轻飘飘道出一句。

“对了,你的云中郡守之位,陛下已经找好了人选,就是你的老朋友魏言。”

“关乎他之事,你比我更清楚。想必你也能猜到了,无需我多言。”

说罢,他垂眸不语,耳畔是穷途末路的困兽发出压抑着绝望的嘶吼声音。

那声音听着近在耳畔,又似从天边传来。

潮湿、血腥、皮肉炙烤的焦味、鞭子落在躯体的沉闷声响、呜咽和痛呼……真实和虚幻交错,四面八方而来的声响和气息裹挟了他,蓦然间,方玠还以为自己仍在前世的诏狱里。

卫朋有句话说得对,真相远没有那么重要,端看陛下的心意。

前世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懂得了这个道理。

他也曾在这无边的黑暗炼狱里,听着自己骨头寸寸折断的声音。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是一点念头不灭——君王不是天下,更不是百姓。总有人知道他是无辜的,容晞、苏辞,袍泽旧友,都在全力奔走想要营救他。

还有为他击登闻鼓呈冤、又长跪未央殿的……容虞。

可惜,关于容虞,他知道得太晚,以至于前世那人逝去那般早。

一刻钟之后,方玠抬起了眼睛,眼前所见之人形容狼狈,怒睁的目中遍布血丝。

卫朋惨然一笑道:“方三,你与我说这般多,不过是逼我心志崩溃,索性有通敌走私之名了,还要我再认下谋刺郡王的罪名。我算是想明白皇帝想干什么了,北地六姓同气连枝,他无论动哪一家都要仔细斟酌,于是先杀我打开缺口。先是许以陆氏厚利,让陆年袖手旁观,这样一来其他几家谁还会唯陆年马首是瞻?被瓦解之后,分而击之是迟早的事。饶是如此,他还怕株连卫家引来祸患,要把过责全都推到我的身上……”

他呛咳了一声,继续道:“他让我替魏言担下刺杀郡王之罪,杀了我后,再把云中郡的长官之位授给魏言,让人以为是魏言设计,也将卫氏余人报复的矛头对准了魏言……”

“我与他相争一生,最后都脱不开容氏皇帝的算计。”卫朋似是倦了,慢慢撑起了身体,在潮湿阴暗的地上复又正襟危坐,讽道,“我还以为皇帝是有多看重自己那个侄子。当年与他争天下同胞兄弟留下的孽……”

一个“种”字还未说出,细微的破空声起,卫朋脸颊至唇畔留下一道血痕。

方玠手中握着自刑架取下的长鞭,冷冷道:“郡守慎言。”

卫朋抬手拭去血痕,将余下的话尽数道出:“……若不是六姓支持,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还未可知。”

“明日三司堂前,该怎么说你都知道了。”方玠俯身看着他,“陛下诏令三司审的是郡王遇刺案。你若认下行刺云中郡王之罪,陛下或可以放过卫氏其他人。”

卫朋闭上了眼睛。

真要为保卫氏而认下行刺的罪责吗?卫氏要在族谱上除去他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还要为那些人的性命和声名,甘心赴死么?

他人在云中,借地势之利插手边贸,为的到底是谁?

卫氏是在改朝换代战乱中后起的家族,论及底蕴远远不及其余几家丰厚。让一家在朝堂立足的,是权、名、土地,最后说到底还是泼天的财富,引得一方英才折腰效力。

他引以为傲的姓氏,费尽心血护其荣华不坠的家族,现在要抛弃他了么?

*

洛京今日又天冷欲雪。

天色昏昏,容虞呵了呵手,在炉火畔燃灯作画。

不过白日,可青天似夜,怎么也拂不去的冬日阴云雨雪。

狼毫笔端刚落山水,闻方三公子前来拜访。

昨日容晞苏辞刚来过,道方玠在宫中养伤,今日他怎的就能出宫了呢?

容虞心下微微讶然,披了裘衣出门相迎,见方玠今日一袭端整的绯色衣衫,玄色大氅,头发规规矩矩地束以玉冠,携了随从亲自登门向自己致谢。

经日不见,容虞忽然开始疑惑他是不是又长开了些,稚艳眉目开始朝青年的凌厉艳丽发展,乍一见更似他前世打了多年交道的楚王。

他又收到了各式各样的一室礼物。

容晞送的多是日常用具,纸墨笔砚有,焚香烧炭也有;今日方玠前来,送的更多是京城时下盛行的玩物和糕食,拿食盒盛了,炭火温着,及到容虞眼前是还是温热的。

少年人明面上的交往,容虞坦然受之,依礼道谢。

方玠的表现挑不出失礼之处,谢过容虞昨日的赠画,只似寻常来往。

入暮天际落下第一片雪的时候,容虞送走了这位天子眼前的红人。

方玠身上那一分似前世青年楚王的影子,若有若无,让他心神一阵恍惚。

等容虞用过晚膳,独自移灯准备继续作画,心里头还想着。

忽听窗扉有人轻叩。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人在?

他拿起桌畔的怀刃,吹熄了灯,凛冽铁色出鞘,这才持剑近了窗前,冷声道:“何人?”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回应:“郡王,是我,方玠。”

容虞狐疑着推开了流纱绮窗,融融暖室外,天地落雪,一片无言的静谧。飞雪覆在眼前少年玄色衣衫和黑色的发上,星星点点,又很快消逝不见。

方玠微微俯身,双臂压在窗沿上,又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他生得好,气质又纯良,夜色雪色的明晦氤氲似将他身上七情六欲洗净,看上去分外无害。

似一夜近水梅花发,也似半夜叩窗扰人心思而不自知的狐魅。

隔着一层窗子一堵墙,容虞在握着手中的利刃。

他低声问:“方三公子去而复返,是发生了什么要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后回忆这一晚的相见。

方玠:那晚京城落了雪,回家路上走到一半,想邀他同赏,于是折返回去。

容虞:入夜敲窗户,这人是不是有病?(握紧了手中的剑)

以上纯属经年后滤镜,方三来这里还是有一丢丢正事要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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