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让人给骗了，白乘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在这时候冒出来什么徒弟呢？”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哥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有徒弟呢，你知道的，这得年有不少人都想混入万重山，你要小心些。”
“我早就已经试探过了，他没有说谎。”
楚流云学着他的样子坐下，认真道：“我在鬼域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不醒，我也问过他是否愿意留在万重山，他告诉我他要下山找他师父。”
“如果只是个想留在万重山的骗子，他又何必编这些瞎话来骗我呢，我自会让他留在这的。”
李白帆与他相对而坐，他和李白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李白乘是死是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双子之间有一种很特殊的联系，如果白乘还活着的话，他不可能感受不到哥哥的气息。
他比谁都清楚他哥早就不在了。
因为早在五年前，他就彻底感受不到李白乘了。甚至连那个人存在的痕迹也慢慢消失在了尘世间，记得他的人从一百个变成十个，再从十个变成一个。
等他们都走了，没人会记得人间曾经来过一个叫李白乘的人。
“哥，你和我一样清楚，白乘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在第三年的时候，我曾经短暂地感受到过他的气息，之后我一直能隐隐感受到他还在，整个江宁、九境、泰山，地下人间，我们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一丝白乘的踪迹。”
五年前，他彻底明白，他永远都找不到白乘了。
“我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这个事实，你也要学着明白。”
“他早就不在了。”
“我不知道。”楚流云勒紧了怀里的小狐狸，将脸埋进小白柔软的毛发里。
李白帆试探着靠近，随后将他轻轻揽在怀里，动作间是说不出的温柔，“哥，你知道的，你比我更清楚。”
……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师尊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一个时辰就能解决吗？”
“急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乖乖在外面等着。”
楚流云不知道从哪出现，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酒壶，晃晃悠悠地走进院子里。
楚江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原来是只是去喝酒了，那就好。
楚流云喝酒上脸，常人经常以为他两杯就倒，其实他酒量不差，虽算不上千杯不醉，但几壶酒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很少像这样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楚流云走上前，捏了一把楚江的俊脸，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在穆成雪眼前晃了晃，痴痴一笑：“成雪，接住我。”
“师尊！”
穆成雪晃了晃倒在他身上的醉鬼，没有反应，看来是醉倒了。
他将楚流云打横抱起，放在正殿的床榻上。
“倒杯茶来。”
语气像是在使唤家里的下人。
不过楚江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他将白玉茶杯递给穆成雪，随意在床榻边坐下。
“师尊今日心情不佳。”
夜深了，正殿里很安静，穆成雪将帕子打湿，抬起楚流云沾了鲜血的手指一寸一寸擦净。
穆成雪小声说：“今日出现在秘境里的，可能是师尊的那位故人。”
不然也不会烂醉成这个样子。
“悄悄混入东浮山，操纵化蛇蛊惑异兽，若是师尊没有及时出现，恐怕今日就不是提前结束试炼这么简单了。”
说完，楚江长叹一声，“明日收徒，也不知道师尊能不能清醒过来。”
招新试炼结束的第二天就是各院掌院长老收徒的日子。
云朝本以为，按照万重山的尿性，收徒大典会与昨日招新一样，随便找几个弟子领着他们这帮人去长老的院子里转一圈，按资质分配。
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隆重。
万重山上下将近三百名弟子，包括昨日进入试炼场的二百零二号人，居然都到到齐了。
就连那个最后留在秘境与清玄长老对峙的人，居然也到场了。
不是什么起眼的大角色，长相平平没什么记忆点，隐在人群中不会轻易被注意到，而且看他本人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昨日真是他在招新秘境作乱的话，怎么可能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今日这大的阵仗，不知道清玄长老要怎么解释昨日提前结束试炼的事情。
云朝收回思绪，暗中观察了一番万重殿内的这些人。
几位掌院长老除了鹤影仙人，剩下三位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主座上就是楚师兄说过的，已经将近四百岁的万重山掌门，鹤影仙人。
他身着一身灰色外袍，白发随意地绑在身后，脸上皱纹遍布难掩苍老，却眼如秋水，让人无所遁形。
不仅是掌门，万重山四位掌院长老居然都来了。
他没敢多冒犯，只在心里记下了长老和身边弟子的相貌。
楚流云昨日喝的烂醉，起来时便头疼欲裂，又被告知要参加收徒大典，脾气大的差点把天霞阁给掀翻了。
刚坐下不过一刻钟他就受不了了，坐在位子上东倒西歪。
虽然他做掌院长老也已经十几年了，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又偏生了对小狐眼，更显的年轻。
此刻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新来的弟子冒充长老上台一样。
等全部人到齐，江鹤影清了清嗓子，最先开口道：“昨日银华镜出了些意外，一部分支撑异兽的机关失灵导致异兽行动受阻，无差别攻击活物，清玄长老便提前结束了试炼。”
“为此，我决定将这个补偿给没有取得珠子的各位。”
说着，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一脸郑重地取出了一只长相甚是憨厚可爱的机关鸟。
底下的人瞬间沸腾起来了，鹤影仙人亲自做的法器，就算是一只鸟想来也绝非凡品。
许梁秋扶着额头揉了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师尊又记错了。
他低头掩在江鹤影耳边小声道：“师尊，不是木鸢，拿错了！”
“拿错了？”
“对，今日要送出去的是静钟。”
江鹤影沉默了一阵，随后小声问他：“既然拿错了那就送这个吧，我要是现在收回来岂不是都知道我记错了吗？”
两人在上头嘀咕了半天，底下的人却越来越兴奋，都已经开始大胆猜测这木头鸟是做什么用的了。
江鹤影两步走下台，兴冲冲地向他们招了招手：“来，我给你们展示展示这是怎么用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谁也不记得要为昨日的事讨个说法了。
江鹤影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让人将试炼的事给抛到了脑后。
于是偌大的玩重殿内，万重山一众弟子伸着脖子看着一群人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手里捣鼓着一只木头鸟。
楚流云没那个精力关心底下的人在做什么，晃了晃神，差点又要睡过去。
他转头朝穆成雪勾了勾手指，问他：“有没有带吃的，我现在好饿……”
穆成雪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糕点，看样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
“操作很简单，像这样将翅膀叠起来，然后把它头顶的羽毛抽出来。”
说着，他一边抽掉了木鸢头上一根最显眼的羽毛。
然后底下两百号人，眼睁睁看着这只木鸢转了转脑袋，木制的身体逐渐变得真实，在空中晃悠了几下之后，朝穆成雪的方向飞了去。
云朝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江鹤影在下面对他喊道：“成雪，试着朝它攻过去。”
穆成雪点点头，退后一步直接一拳打了上去，甚至没有召唤出异兽。
“我去，居然变大了……”
穆成雪扫了眼自己被撞的通红的手背若有所思。
方才的触感，像是一拳打在了虚空之上。
只见眼前上一秒还只是一只巴掌大的小鸟，下一秒便在虚空中变大了数百倍不止，直有一人高了。
江鹤影解释道：“冲撞木鸢，越打越大。”
“没有上限，木鸢能变多大，取决于进攻者攻击它的一瞬间所使用的力量。”
没有上限。
云朝心道这鹤影仙人可真是会钻空子，没有上限的不过是木鸢，人的力气可是有上限的。
乍一看很唬人，对他们来说实用性却不大，最多能当个载具。
他想的果真没错，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只不过是为了向他们这些人展示万重山的歉意。
敷衍，但是足够了。用木鸢来转移注意力，的确巧妙，堂堂鹤影仙人亲自做的法器，就是一根破木棍他们也得虚心接受。
至少现在不会有人再怀疑昨日的事情了，也没人会再提起一次因为法器故障而提前结束的试炼。
解决好了昨日的事故，江鹤影瞧见四仰八叉躺在座椅上的楚流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捞起来：“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还在这儿丢人，坐都没个坐相。”
楚流云捂着自己发红的耳朵：“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云朝看着眼前四散的人群，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他许久不出村子，也没去过任何一个门派，此时才有一丝实感，江宁第一大派万重山，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进来了。
简直是像孩童在过家家一样。
肩上熟悉的触感传来，云朝恍惚地扭头，是徐半溪。
他摇了摇云朝的肩膀，笑道：“兄弟，我马上就要下山了，以后来渭城报我的名号，吃饭给你折扣。”
他今日本来是想来看热闹的，没成想鹤影仙人两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堂堂万重山用了上百年的法器说出错就出错，他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能拿出这种木鸢来堵他们的嘴，倒也算是有诚意了。
云朝被他打断思绪，居然觉得轻松多了，他拍了拍徐半溪的后背，答应道：“好，往后去渭城了一定先去找你。”
昨日试炼未通过的人走后，剩下该安排的就是他们了。
江鹤影手里拿着昨日许梁秋已经拟好的册子，点了点昏昏欲睡的楚流云：“这十七人总共有三名召唤师，都归入你门下。”
“再多给我一个。”
“什么？”
江鹤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上年纪，记性不好使之后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我说，再给我一个，云朝，归我门下，收作内门弟子。”
江鹤影低头看了一眼册子，名字在最底下。
云朝，十七人中唯一没有记录使用的的是什么术法。
不合规矩，但给他也无妨。
“你喜欢就由你吧，剩下的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万重山都是一群深井病，没一个正常人
师尊座下只有穆凝霜和现在的云朝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