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荷差点都想不起这号人,不就是那天跟上去踩沈迎春的女人,生的那个身体不太好的儿子么?
看萧裕安真不打算去选当保管员,她也就不多说了,跟着萧裕安后边儿也开始挑土。
何安华她妈听张小荷转述,得知萧裕安要推荐自己儿子何安华当队里的保管员,顿感欣喜万分,险些激动落泪,忙找到萧裕安表示感激。
“裕安啊,谢谢你记得安华,这事成不成婶儿都感谢你!”
听她这么说,萧裕安很不好意思,忙回道:“谢我干啥,婶儿,你其实可以给周队长自荐,我也会帮着说说的。”
有他这个正被周队长记在心里的受害家属从旁劝说,那这事就是十拿九稳的,廖桂花自是又感激不尽,说了番话就跑去找周队长了。
再说萧映红,本来她也说要去行刑场,但是大哥拦着没让她去,怕她吓着。萧映红又忙去看张妙英的脸色,害怕母亲又要责怪她不为父亲报仇,但是张妙英居然也赞同萧裕安的说辞,催她快去供销社上班,说:“刘庆这个畜生自有我和你哥看着他下地狱!”
既然这样,萧映红也就不再坚持,况且昨天学做豆腐也休息了一天,不好再请假了。
到了供销社,赵佳甜还没来,虽然做豆腐的事情定了,但是侯主任不在,做豆腐的工具都没置办。萧映红掏钥匙打开门进去店里面,就趁没人买东西的工夫先点清货品,也把账对一对。
那头的萧安平,已经把张梅准备的糯米、肉沫、葱花和高粱叶子,还有抵手工费的彩色针线一起拿回了家。张梅准备的糯米足有三斤,肉沫也有一大袋,他估计可以做二十多个,又忙把叶子拿出来看,幸好足够多。
明宝看他又要做糯米鸡,也眼巴巴地想吃,萧安平就跟他说:“这是给别人做的,你想吃爸爸晚上回来,给你做一个更好吃的,好吗?”
明宝其实也吃得饱饱的了,一个人吃了两大张千张,又吃了一小碗水蒸蛋,就只是馋嘴,听见有更好吃的,也就不闹了。
一通忙活,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萧安平把糯米鸡就趁热装上又给张梅送回去。
张梅跑出来拿,感谢道:“辛苦你了,怎么不给孩子拿一个?”
她说着伸手拿出两个要给明宝,被萧安平让过,笑着说:“不用,小孩儿吃了积食,好不容易做一次,你带回去给家里都尝尝吧,材料足够,做了二十五个大的,趁热吃。”
“哎,我这都不好意思了!”张梅看他硬是不接,出来也有两分钟了,只有再次谢过他,“萧老师,谢谢呐啊,下次来店里我给你留点实惠东西!”
“那敢情好!快回去吧,我们也回去准备做衣服了。”
“那好,萧老师再见哈!”
送完了东西,又回家里画衣服裤子的样式,要是有人教他用缝纫机,估计他也能自己动手做了。
明宝现在也不困,萧安平就给他折了几个玩具让他趴在床上自己玩,自己则在书桌前画图。
“爸爸,伯伯呢?”
这是玩着玩着又想起早上没在家的章唯丰了,萧安平就跟他说伯伯上班去了。
明宝疑惑道:“上班是什么?”
“上班就是到一个地方工作,做点事情,赚点钱钱。”
明宝又问:“为什么爸爸不上班?”
感觉心口中了一箭,萧安平忙告诉他说:“爸爸马上就要上班了,还有四天就去学校上班赚钱啦。”
他搬出来了还不知道今天是刘庆行刑的日子,画出图样想赶在二姐下班前拿到供销社,又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没有手表真不方便。
担心过去了撞上中午下班关门,只能作罢,他又进去做中午饭,先问问明宝:“宝宝,中午想吃什么呀?”
“吃糯米鸡!”明宝还惦记着呢。
萧安平先弄了小半碗糯米给泡上,说:“这个要晚上买了肉肉给你做,我们就吃点面条吧?”
“好!”
反正明宝啥都喜欢吃,萧安平把他放板凳上坐好,自己去和面,他现在做起手擀面也是驾轻就熟,不用二十分钟就把面条切好抖散放盆里。
章唯丰还没回,现在煮上到时候也是坨得不成样子,干脆就先炒两个菜,千张还剩了两块也切丝炒了,辣椒太辣,明宝坐在这不能下锅免得呛鼻。萧安平就又煎了个鸡蛋给明宝备上,打算等章唯丰回来了再弄个虎皮青椒。
等了一阵章唯丰还没影儿呢,看明宝一直巴望着灶台,萧安平就先给他们爷俩把面条煮上,先吃吧。
吃完了,看章唯丰也依然没有回来,他估计是忙着开会商议不准备回来吃了。萧安平就把剩下的菜和生面条放橱柜里收拣起来,他自己没有自行车,只能牵着明宝走一段再抱一段,往二姐那去。
萧安平估摸着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第六大队的供销社,身上袄子也脱了,就穿了件薄毛衣,实在是走热了。
见他拿着大包小包过来,萧映红急忙赶来接应,说:“你这都是买来做衣裳的布啊?咋这么多?”
牵着明宝进去,萧安平自己找了个板凳坐着,喘着气道:“给他多做几件,稍微做大一点,能穿到三四岁最好。”
他又补充说:“这匹整的,还有明宝的外套,还有我的裤子,我的就拿剩下的再找人做也行。”
萧映红点头,给他把东西放好,又给他倒水,告诉他:“今天刘庆那王八蛋被毙了,妈和大哥一早过去观刑了,没让我去。”
听了这事儿,萧安平就连忙追问:“那妈和大哥现在精神怎么样?平复了吗?”
现在没人来,萧映红便也挨着他们坐下,说:“我看他们好像恢复了,妈现在也没怎么哭了,大哥今天还上了工,想来应该放下了。”
“那就好!”萧安平看供销社只有二姐一个人,就问了赵佳甜咋没来?
萧映红解释说:“她们家去县里吃酒了,就干脆休息一天,昨天我也休息了一天的。”
她又主动提道:“做豆腐的事定了,就只等侯主任回来置办东西,棉花糖的事还要再商量一下。”
萧安平点头,又把身上揣的衣服样式图纸给她,说:“你看看,要是不好做,我再改改。”
拿过来仔细翻看,萧映红觉得不比裁缝画的差,忙夸赞道:“四弟,你这脑袋真是聪明!我看咱大队裁缝画的还没你好呢!”
“太夸张了,就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萧安平也笑起来。
萧映红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他哪里是谦虚,明明是吹嘘,横了他一眼,“说你胖还喘上了!”
萧安平就笑,又问:“你觉得做起来难不难?要不要改改?”
“我是觉得不太难,但是针脚功夫我真不敢打包票,这么好的颜色布料,我就怕给你做糟蹋了。”萧映红想起自己的缝纫手艺,也是觉得心里没底。
萧安平就笑着说:“咱未来大嫂家也没有缝纫机吗?能不能借一借?”
闻言,萧映红白他一眼,斥道:“胡说些啥!被人听见了哪好?”
说罢又叹气,跟他解释:“佳甜是挺中意咱大哥的,关键是那个张小荷,她自小和大哥一起长大,他们之前也是看对眼的,都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萧安平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萧映红也不知道说啥好,就简单收尾,叹着气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大哥的事我们做弟弟妹妹的也不好插手,等佳甜自己想通吧。”
那这样也不好问她借东西,当然了,如果赵佳甜知道他们想借,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借给他们。
萧映红又说:“就是有缝纫机,我也不会踩呀,家里我估计妈暂时也没心力做针线活,要不然你再把布拿回去,找公社附近的裁缝给做吧?”
说完指着门口的自行车,“那是佳甜留给我今天骑的,你骑回去吧,走路太累人了。”
实际上,萧安平也有顾虑,张妙英的心思他也摸不准,他担心二姐把明宝的衣服拿回去做又惹得张妙英心里头不舒服,就同意把布再拿回去。
“那行,我把车骑回去,明早给佳甜姐送回来。”萧安平又说:“我再一并买点肉回去,家里净是些辣椒萝卜,就差点肉给炒了。”
“行啊,正好我有指标,不用你拿肉票,还能给你便宜。”
站起身过去先给他称肉,萧映红又说:“面粉要点不?家里还多不多?”
“多,章唯丰也把伙食搬过来了,其他主食都不少。”
萧映红点头,又给他把布都绑在车杠上,这是改过女士可骑的车,有车座椅,待会儿明宝抱上车给他用布条绑一下,也不担心孩子摔下去。
又来客人了,留下来也是打扰二姐做事,萧安平就主动告辞,把明宝先放上去坐好,拿上二姐准备的布条绑上,让其固定住,问明宝:“怕不怕?”
“不怕,坐车车!”
有车坐可兴奋了,手舞足蹈地催他快点骑,“爸爸,你骑车车呀!”
萧安平点点头,跨上车,喊了声正在记账的二姐,“二姐你忙着,我们走了啊。”
“哎,路上骑慢点儿,别心急!”
等他们走了,客人也走了,萧映红又重新理了下货,这时桌上电话响了,她赶紧接起来。
“喂,你好,第六大队供销社,你找哪位?”
“映红,我是章唯丰。”
居然是章唯丰打的电话,萧映红还来不及说啥,电话那头又问:“安平是不是到你那边去了?我去接他们吧?”
萧映红忙说:“安平刚走,也骑了车回去的,是我同事的车。”
“那好,”章唯丰又问:“是过去找你做衣服吗?你方便也给我做两条裤子不?”
萧映红不好意思的笑,赶紧解释:“我那针线活儿拿不出手!我都让安平把布都拿回去了,就在你们公社附近找裁缝做一下。”
那头的章唯丰颇为纳闷,说:“映红你是不会用缝纫机吗?那个你们女同志不应该用着很顺手吗?怎么会针线不好?”
萧映红就说了:“我还没摸过缝纫机呢,我家也用不起呀。”
“不好意思啊映红!”章唯丰抱歉,又说:“怪我,等空了我给你弄台缝纫机,你跟人学一下就行,很简单的,你看你做豆腐都一天学会了!”
“不用!我同事家就有,到时候给她说一声用用都行,你不用费那个工夫。”说完又谎称有人上门买东西了,“电话挂了啊,有人来买东西。”
“好,那你忙着。”
那边章唯丰也是在供销社打的电话,挂断电话付钱,张梅问他,“章科长,最近不忙吧?”
“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说完也不等张梅再说啥,起身就走了,气得张梅在后面把东西大力往抽屉里塞,没好气地小声骂:“映红映红叫这么亲热!喊人家就是同志,同志,拿包烟!同志,打个电话!”
章唯丰可不知道她什么想法,知道了也不在乎。他开了一天会,说得口干舌燥的,这会儿还饿着呢,心里头盼望着萧安平快点回来。
突然想起家里没荤菜,走出一截又往回,再进到供销社,张梅没好气地暼他一眼,把头往一边扭。章唯丰当没看见,自顾自去买肉,馋红烧排骨了,肋排买几根,另一个营业员柳霞就问:“章科长,你还会做饭呐?”
章唯丰也是供销社的常客,但是从没买过菜类,他也知道这个姑娘叫柳霞,就说:“柳同志,人不可貌相,我难道不像会做饭的人吗?”
柳霞窃笑,说:“我瞧着您是个会吃饭的人!还要点啥菜不?”
“再来点五花肉吧,”章唯丰指着一块起码有三斤多,说:“就这块吧,帮忙装上。”
柳霞拿起来放上称,一称,三斤半,章唯丰又买点了葱姜蒜,付了钱提着菜出来。盘算着等他把火烧上,安平也该带着明宝回来了,那就赶紧回去,烧火煮米洗菜吧。
他在厨房忙活着等了十几分钟,萧安平才回来,明宝看着家里门是打开的,就问:“伯伯回来了?”
“应该是,你喊喊嘛!”
萧安平停好自行车,把布和菜先拿下来,听明宝大声喊章唯丰。听见喊声的章唯丰连忙出来,帮忙把明宝放下来,看着萧安平手里提着的布说:“我给你弄台缝纫机,你应该能学会做衣服吧?”
闻言,萧安平挑眉,笑着说:“可以一试。”
三人进屋,章唯丰把明宝放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去推车进屋,一边说:“我买了五花肉和肋排,你买的看着好像也是肉啊?”
“巧了不是?”萧安平先把布放回房间衣柜里,出来笑问:“你把饭都煮上,肉也切好啦?”
章唯丰把自行车推进屋里靠墙停好,忙回道:“那当然呐,难道还要等你催?再说我肚子都饿了。”
听他这么说,萧安平有些纳闷,问他,“橱柜里的菜和面你没弄着吃啊?”
“吃了,但是没吃饱!”
“那晚上吃米饭,配红烧肉,虎皮青椒,再弄点瘦肉给明宝做点清水丸子。”
章唯丰正准备拿抹布擦车,知道这是借别人的,还回去不好脏着还。
“别忙活了,明早还要再骑回去,我去二姐那再擦干净就行了。”萧安平让他别弄,又指使他:“把肉洗了,剁出来,给明宝先弄点吃的。”
“得令!”章唯丰一想也是,就依言放下抹布,进去厨房剁肉。
反正米饭也煮了,就等菜炒好了闷上就行,需要萧安平做的工作不多,他就先等明宝的饭做好再弄他俩大人的。
萧安平问章唯丰,“你把想法都给领导汇报了?领导怎么说?”
怕剁肉声太大给明宝吓着,章唯丰就先给肉切小丝,嘴里回他:“汇报了,一上午就在说这事,嘴皮子都磨破了。水利的已经批示了,等下周一正式动工,这段时间就要先研究设备的事儿,这个用不上我,有专家在。”
“那电力先不急呗,等到开采技术成熟了,自然就有大量煤炭供应火力发电了。”萧安平也说,又道:“实在不行,我做点蓄电池也能让屋里灯泡亮起来。”
章唯丰把肉剁好了,递给他,说:“你咋啥都会呢?你跟我交个底,有你不会的吗?”
手里一边忙着,萧安平空出嘴回答他,说:“最简单的,生孩子我就不会。”
“说正经的呢!”章唯丰执着,继续追问,“快交代!”
“不会的可多着呢,唱歌跳舞,作诗作词,喂猪养鸡,种地锄草……”萧安平迅速把肉丸子下锅,一边加上点盐和酱油调味,一边感叹:“我也就会一点,还是半吊子水平。”
“你可别谦虚…”章唯丰连忙抬手打断,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看你不是不会,是懒得会。要是给你一根杠杆,我看你也能翘起整个地球!”
萧安平哈哈大笑,说:“你看我像是抬杠的人不?”
听他这话,章唯丰也乐了,醒悟道:“又跟你学了一招损人的话。”
“那是!”萧安平点头,大言不惭地说:“以后能学到的东西还多呢,你需要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
“那我应该给你准备点学费呀!”章唯丰似模似样地点点头,最后说:“要不就三转一响?”
“去!”萧安平笑骂,说:“你当我没结过婚,不知道这是彩礼?”
章唯丰偷乐,然后问:“那你结婚的时候置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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