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话题,斯柳跟凌朝进行过一次探讨。
凌朝虽然脾气不算亲和,但他并不是不讲理,一些劝诫还是能听的进去。
斯柳:“余老板是个善良的人,小动物养久了当然有感情,但您要知道,家猫走丢真的很常见的事。”
“余老板的生活非常充裕,时间很快就会治愈一切,综合起来,这是性价比最高的解决方案。”
凌朝:“不行,她离不开我。”
斯柳:“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顶天了也只是几个月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但凌朝满脸都写着不爱听,不接受,没的商量。
斯柳:“......”
作为旁观者,她其实看的很清楚,比起余幸,明明是凌朝更不能离开这段关系。
只是嘴硬的不肯承认罢了。
......
一个半月之后,余幸又一次踏上了去往桾都的路途,这次是跟斯柳一起,坐的是同乡人的驴车,他会捎着她们到颈鸟镇,那里有长途马车可以去往桾都。
余幸抱着猫,左右摩挲,十分疑惑:“你好像比原来更烫了?是我的错觉吗?”
“虽然当暖手宝很好用,但这样是正常的吗?”
斯柳面不改色:“应该是对比的缘故。”
“天气冷了,显得热。”
余幸一愣,是可以这么对比的吗?
但斯柳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而且猫看起来也的确很活泼,没有半点不适。
可能的确是她多想了。
在驴车上晃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颈鸟镇,不过当天的马车已经发完了,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另一趟。
两人歇脚在颈鸟镇的小旅馆里,坐在桌边等着晚饭端上来。
旁边的桌子上是两个壮汉,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其中一个脑袋上似乎受了伤,还吊着胳膊,即使缠着绷带也能看出的血色。
他们脚边堆着大包小包的包裹,上面的标志和巡城使的一样。
有人小声议论说,这两个人是回来探亲的边防兵。
“真是可怜哟,鸳鸯关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能保住条命都不容易。”
“说的是,三天两头的打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
余幸愣住:“原来这个时代,还有战争吗?”
斯柳:“这个...时代?”
余幸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国家是很...很和平的。”
虽然上城区和下城区的贫富差距比较明显,大家一直被贫穷困扰是没错,但至少生命是不会受到威胁的,巡城使认真负责,治安也过得去。
她打着哈哈:“我从下城区来的嘛,不太了解。”
斯柳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不了解也是正常的,边防处于对峙状态已经好些年了,认真说的话,确实没打起来。”
余幸:“没打起来好,打起来的话,大家的日子都会很难过的。”
她不大了解架构,但也大概知道统治阶层的构成——除却选举产生的领导者和决策团体之外,旧制贵族仍然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们拥有自己的势力,享受着相当大一部分的财富和资源。
而这些贵族,就是‘上人’。
关于这个群体有很多的传言,据说他们是个非常神秘的大家族,自古延续至今,又拥有超凡的力量,能够连通神明,祈福降灾。
但余幸始终对这一点保持有理有据的怀疑。
毕竟从小接受的无神论和唯物主义教育,这种神神鬼鬼的论道听听就算,不会全信。
说起来,她还曾经怀疑凌朝是上人来着。
余幸:“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交税的清单上,是有一项相关的。”
鸭脚港的商户每个月都能收到一张税务清单,里面详细罗列了各种款项,而其中一项就是什么‘边防类目’,当时没仔细计较,原来是这个意思。
斯柳点头:“是有这一项的。”
人的晚饭是寡淡的清水面,猫的晚饭却是猪油酥皮小饼,有奶香和椒盐两种口味,是临走时候带了一点,用笼布包了几层,现在还是热乎乎的。
也没多拿,就是单纯给猫准备的。
余幸:“大花有点挑食,上次我带它出来,外面的东西基本都不怎么吃。”
“所以这次就给它带了些,省着点的话,足够到桾都了。”
斯柳:“......”
真的太娇惯了。
......
第二天早上,两人赶了最早的一班车,天还蒙蒙亮,太阳都没升起来,这会儿的温度也是最低的。
两人缩在马车里,把毯子披在腿上,仍然是觉得冷——但还可以勉强忍受的程度。
同车厢的还有两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笑着道:“没事儿,等太阳出来就好了。”
“你们也是往桾都去的?”
余幸点点头:“是的,去探亲。”
这是她出门在外常用的理由,反正萍水相逢又用不着如实交代,说的多了错的多,糊弄过去拉倒。
“我们是去送货的。”
相比起她的遮掩,两个妇女倒是坦诚的多,豪爽的拍拍座位下的大包小包:“这都是我们做的手工绣篮,桾都有人收呢!”
余幸好奇的瞅了一眼,缝隙里的确能看到些红绸绿布的。
“大姐手巧,是个赚钱的好路子。”
“嗨,说不上路子,也就是挣俩零花!”
两个妇女是话多的,一路上聊的东家长西家短,其中不乏许多劲爆内容,余幸听的津津有味,连瞌睡都不打了。
人嘛,还是要有一些八卦来充实生活的。
马车的速度比驴车快,大早上出发,临近傍晚的时候就赶到了桾都,另外多加了几个钱,直接送到了火锅店门口。
虽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店里还是很热闹,师傅们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而整个店内的布局已经初见雏形。
余幸兴奋的拉着斯柳,跟她解说:“你看,我打算在这部分做一个台子,放小料,可以自助取用。”
“刷漆决定是用暖橘色,其实我原本打算是用红色的,那样更喜庆,不过暖橘色也很好,又显眼...我还订了屏风和桌子,等漆晾干了就可以进场了,都是用的实木,可贵可贵了!”
斯柳认真的看着,不时点头,心中却越发震惊。
她当然知道余幸擅长做很多吃食,但只会做吃食,是没法经营一个店铺的。
相比起简易粗糙的大花快餐,这火锅店又升了不止一个层级,从装修到布局都是颇具特点,即使还没有完全完工也能看出其中的用心。
斯柳认真道:“老板,你真的很厉害。”
余幸摆手苦笑:“可别说这个,我也只不过是借鉴别人...嗨,摸索着来罢了。”
“我今天就是先带你过来看看,走吧,我们别打扰师傅吗做活儿了,先去旅馆安顿一下,明天再操心别的事情。”
“好。”
从鸭脚港到桾都这么远的距离出差当然不是为了玩,事实上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处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从下个月开始,她要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待在桾都。
“所以要租个房子,最好是近处,倒不用多大。”
余幸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也留意过,但不太容易找到合适的。”
桾都不是鸭脚港,凤凰大街上全是铺面,根本找不到宜居的小民房。
要么太远,要么太贵,要么房子太老——其实余幸倒不嫌弃房子老旧,但她想找个有暖水管的,这样冬天比较好过。
“虽然难找,但总是得试试的。”
余幸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猫脊背:“等火锅店开张了,也给你做一套员工制服,大花就是店里最受欢迎的招财猫。”
“喵。”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忙的团团转,那批黄铜的火锅赶出来了,送货的马车已经到了桾都,确认验收无误后,全部搬进了火锅店小院连着的屋子。
然后桌子也送到了,很结实的大方桌,做工相当漂亮,挑不出什么毛病,唯一要头疼的是送来的有些早了,没地方放,于是只能摞在院子里。
再然后是帘子布和屏风各种盘碗摆台小件,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细节调整工序订对...每天睁开眼就是四处跑,半夜才能躺下睡。
不到一个月,余幸瘦了五六斤。
硬生生累的。
在这一个月里,她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和旅馆老板商量改成了月租,达成了双方都比较满意的价格。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火锅店终于是大致完成,可以进入下一个步骤了。
“接下来就是招聘和联系食材供应商了。”
余幸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但面上还是笑着的:“总算赶得及了,在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前,吃上热腾腾的火锅。”
“不过还是得找个住处啊,总住旅馆还是划不来,性价比太低了,哎。”
“明天再去碰碰运气吧。”
“喵。”
没关系,这件事它能帮得上忙。
作者有话要说:
凌朝:反正我就是最特别的
斯柳:普信猫,真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