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品酒丢了共二十一瓶,铜币两百七十五,柜子上的玻璃也要重新做。”
余幸合上账本,叹气的道:“加起来得两百个银币了。”
对于一个人均十个铜币的快餐店来说,这损失不可谓不大。
肉疼当然有,但也不至于说就被打击要要死要活,成年人嘛,承受能力还是要的。
“我得去趟方木匠家,别的都好说,柜台一定要修起来。”
这东西做起来比较慢,少说也要三四天,再拖下去,怕是会影响正常营业。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无比怀念现代社会的通讯设备——明明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现在还要多跑趟腿。
斯柳:“港口的水还没退下去,我去吧。”
余幸摇头:“你去和我去没什么差别,而且我更熟悉路况。”
“放心,我一个成年人了,规避风险总还是知道的,走不通就回来,不会逞强的。”
但是猫要跟着。
这次是无论如何说不通了,哪怕用拴在桌子腿上这样的威胁也不行。
而正如之前所说的,当它坚定了信念的时候,余幸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最终只能背了个短带的斜跨包,把猫挂在前胸,只探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她穿了雨鞋,拿上伞,叮嘱斯柳关好门,深一脚浅一脚的出去了。
大雨哗哗的下,但好在风已经没有那么大了,若是还像之前两天,那绝对走不了几步就要被刮的东倒西歪。
大花快餐和这位木匠师傅家的距离,处于一个不远不近的状态,正常走路大约半个小时——前提是天气平和,道路顺畅。
现在么,不太好说。
雨点在眼前织出了密集的帘,远处蒙蒙的雾气看不太真切,余幸眯着眼睛:“...前面好像倒了一棵树。”
“算了,绕过去吧。”
她自言自语着:“就怕有什么水坑,我又不会游泳。”
上辈子是住在比较偏北方的城市,暴风和淹水的场景只在电视里看到,现下亲身体验了,才知道人类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起来是多么渺小。
昨天听于三儿说,靠近港口一些的地方淹的更狠,最深的地方能没过人。
相对而言,大花快餐的地理位置虽然稍微偏僻些,可地势也高,反倒占了好处。
“大花,你抓紧点,咱们得蹚水了。”
“喵。”
稳妥起见,余幸从路边折了根长树枝,不太熟悉的路况就先戳戳再迈脚过去。
就这样蹚水大概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木匠师傅所在的居住区域,大约住了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边上原本有个热闹的菜市场。
进入了村子,就能看见人烟了。
有的人家正忙活着清扫院子倒灌里的水,有的人家趁着大雨把家里的牛板车拉出来冲刷,还有两个光屁股小孩坐在屋檐下玩泥巴。
她这样走过去,便有那热心的大姨搭话:“妹子,这么大雨的往哪里去?”
余幸喊话的回应:“去方木匠家!”
“方木匠哦!那你不能从这边走!前面墙倒了,过不去!”
那大姨是个过分热络的,甚至撑伞蹚水走来指路:“——从这边,穿过去!菜园是张婶子家的,她勤快铺了个砖石小路,走上面!”
余幸自然是连连道谢。
很顺利的穿过了菜园子,又走了大概五六百米,来到了方木匠的家门前。
方木匠因为有门手艺,所以过的是很不错的,连带着房子也修的敞亮气派,还做了可以遮雨的门楼。
余幸收起雨伞,上前去敲门,一边喊着:“方木匠在家吗?”
“请问方木匠在家吗?”
大约两分钟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形富态的妇人露出头来,认清来人后顿时笑了:“呀,余妹子!快进来快进来!”
也难怪能一眼认出来,毕竟像她这样大方的顾客不多。
虽说独家设计款是要价格高些,但五十个银币也不是谁都能一下子掏出来。
余幸很直接的说明了来意,两个柜子的玻璃都破了,要再定制新的。
但她没说是遭贼了,只说没留神抬桌子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撞破的。
方木匠闻言,去储藏仓库里查看了剩余的材料,说还够用,只是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另外尺寸都有,不用再重新测量了。
“材料费十五个银币,再加上运送和安装,给十七银币吧。”
“行。”
这位师傅做活儿是细心又妥帖的,余幸也没讲价,很痛快的给了。
厨房里,木匠的媳妇儿正在烙饼子,荔菜牛肉馅儿的,热情的邀请她留下来吃顿午饭。
余幸思虑片刻,还是拒绝了。
自己怎样都好说,但大花不行,这货被惯得挑剔狠了,不是谁家都能纵容宠物至此的。
便推说自己还得去趟铁匠家定点别的器具,要赶时间。
木匠媳妇儿听了,也没强留,还感慨了几句:“这场风过去啊,估计天就要凉起来了。”
又回头对着木匠道:“老方,等什么时候你把暖桌往外挪挪,别等真的天气冷了,再找起来费劲!”
余幸:“现在还用不上吧?暖桌是不是太早了。”
对方却道:“余妹子,你是第一年来鸭脚港吧?早备下点厚衣服,咱这里的秋天来的早!说着说着,个把月的就到了!”
余幸笑着点头:“好,我一定记得。”
稍微坐了一小会儿,便提上雨伞告辞出门了。
她摸摸怀里的毛脑袋,小声的道:“原来这里的秋天来的特别早啊,看来有些事情得提前安排起来了。”
“喵。”
“你也想吃好吃的,对不对?”
“喵!”
但回去的路上却不太顺利。
有座无人居住的废弃老房子倒了,没伤到人,但路是结结实实的堵住了。
绕过去也是行不通的,另一侧的沟里全是脏污泥水,深不见底,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主动踏进去。
余幸走过去的时候,几个巡城使正在清理障碍,周围被雨水冲刷的一片泥泞,人人身上都是泥泥水水狼狈不堪。
“......”
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怪神气,但这份差事可真不轻松。
好像什么麻烦事儿都得他们来做,管辖范围挺广。
正思考着是不是该绕路,却有个人径直朝着这边走来了。
熟面孔,于三儿。
还没等余幸开口,对方居高临下的道:“要过去?”
“是的,不过没关系,我要不找条路绕过去也......”
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被端了起来。
一点不夸张,就是用‘端’的——于三儿个头高壮,力气也大,只用两只手握住余幸的两边臂膀,稍一用力,直接将人提离开地面。
“......”
壮士好臂力!
于三儿‘端’着她,稳稳的跨了几大步,从砖石废墟上踩过去,来到另一边,将人放下来。
余幸双脚落地,立刻手忙脚乱的道谢。
“嗯。”
于三儿淡淡应声:“没事就早回家吧,不要在外面乱跑。”
“是是,谢谢于大人!”
......
回去的路上,余幸摸摸猫头,小声道:“他真是个好人,对吧?”
“虽然看上去有些凶,但我觉得,判断一个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着是不是传说中的男友力啊?”
猫反常的保持了沉默。
这种兴致低落一直持续到晚上,即使做了它喜欢的青椒小牛肉,也是兴致缺缺没怎么有胃口,一小碗都没吃完,汤也只喝了几口。
余幸很担心:“不该带你出去的,是不是感冒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猫叫了两声,歪头刷刷舔她的指头,然后又趴着不动了。
斯柳冷眼旁观,决定保持沉默。
有些事,不是她这个做下属的能解决,有这闹别扭的时间,还不如多吃几口菜,这牛肉炒的软嫩香美,着实下饭。
这不比飞醋好吃?
......
吃过饭之后,余幸回到屋里,坐在桌前绘制图纸。
她想找铁匠打几个锅子,就是上辈子常见的那种铜锅火锅。
眼见的天气要转凉,这边的事情也比较稳定,手头也积攒了部分资金,下一个店铺的计划可以启动了。
没错,打算是做火锅店。
炒火锅料和调味道她都在行,可从来没仔细过研究这锅子的构造,只能凭着印象画出差不多的样子。
“里面应该是放木炭的?然后还要有两个把手......两个格子应该就够了的。”
“对了,大花,你还没吃过火锅呢吧,可好吃了。在我们那里,大江南北到处都有火锅店。”
“黄喉,毛肚,脑花,鸭肠,肉卷,锅底也分好多种,不过大类上就是辣的或者不辣的,然后什么番茄啊酸菜啊骨汤啊也有。”
猫耳朵动了动。
火锅。
如果只从字面寓意,只能联想到火和锅子,但显然不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以来,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概念,比如菜名和食材并不一定有直接的关系,比如有道菜叫做鱼香肉丝的,但其实是用里脊肉做的。
不过他也相信,能被余幸夸奖的,一定是很好吃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于三儿(面不改色将余幸‘端’过障碍物)
猫(忧伤的看了看自己短短的毛茸茸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