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家美美的睡了一觉,因为被褥太舒服,差点睡过了。
匆匆忙忙跑到店里,恰好有一波新的客人来。
青雅在前面做登记,小丫头明明拽着她的胳膊,小声道:“你别往前面去啊,这些人是从内城那边的上城区来的。”
“他们看不起折人,说不定会找你麻烦。”
“......”
从踏足这个世界至今,倒还是头一回直面这个世界对于人种歧视的恶意。
“行,我不出去,放心吧。”
其实她本来也不大踏足店铺前面,厨子么,灶台上一亩三分地,够忙活的了。
这天晚上比较清静,总共也只有一个要吃宵夜的。
但余幸也没闲着,早些时候答应了要给明明单独做点好吃的,正好趁这个空闲。
鸡蛋和牛奶搅拌均匀,又挖了两勺糖,覆上保鲜膜戳洞上锅蒸熟了,做出软绵绵的甜糕。
甜糕切成小块,再浇上两勺时令鲜果熬制的果酱,酸酸甜甜的味道,最适合小孩的口味。
明明只吃了一口,眼睛就亮起来了。
余幸笑着道:“别急啊,都是你的。”
小丫头乐颠颠的:“太厉害了!我送去给青雅姐尝尝!”
说着便跑走了。
余幸失笑。
说实话,她这些手艺啊,也就是做点小吃和快餐摊子能顶事儿,小打小闹的东西罢了,若是在上辈子,稍微大点的餐馆都应聘不上。
网上搜个教程,随便哪个家庭主妇或者厨艺小白,都能做的比这好。
但这个时代大概是更落后一点的,尤其是这下城区,居民们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开,哪来的心思研究什么吃食。
这款果酱甜糕做起来方便且口味上佳,成了青雅和明明的最爱,每隔两天,都要让她做来吃。
“其实晚上吃太多甜食不好。”余幸认真的道:“尤其是小孩子,会长蛀牙的。”
“没关系,蛀牙就蛀牙。”
“可是蛀牙很痛啊,你不怕?”
“唔,那我以后更认真的刷牙好了。”
总之是不能不吃。
即使是小孩子,也是有一些执念在的。
余幸对新搬的住处很满意。
邻居两边都是普通人家,但搬来这些日子只见过两面——她的作息跟正常人反着,实在是没什么机会。
卫生狠狠的打扫了两遍,墙壁上掉漆的地方也重新修补了,又买了点家常用具。
院子里栽种的那些菜苗长势旺盛,想来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吃了。
日常活动着,越来越有人气,也越来越像样。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更冷了。
鉴于表现优异,余幸的工资已经到了二十个银币。
这在下城区已经是很可观的薪资了,一个壮劳力一天也就挣个八十几铜币,还得是出大力气的那种。
她将房租又交上半年的,用剩下的钱置办了一些棉衣,给房子安了新的暖炉,便又所剩无几。
依旧是得勒紧裤腰带生活。
不过日子还是越过好的,以往为了省事儿,也为了省钱,都是每天只吃一顿饭,在厨房里凑活两口的。
现在不那么穷了,家里也有厨房灶台的,中午睡醒了,自己还能稍微拾掇点饭食。
这天下午,她包了些红枣团子——其实就是敷衍版的粽子,传统红枣和糯米的搭配,还别出心裁的塞了点葡萄干和玫瑰花瓣,做成好几个口味。
现在天气凉了,食物没那么容易坏,便煮了一大锅,留了些自己吃,又带着一包去店里,送给青雅和明明尝尝。
最近又下了几场雨,天气越发的冷起来了。
余幸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小风嗖嗖的凉,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小碎步的往新月旅店跑。
现在穿的这身衣服,依然是二手市场买来的翻新货,虽然是很厚的棉服,但价格要便宜不少。
眼下也没到富裕的时候,用钱的地方躲着呢,能省的就省着点,房租还没补上呢。
不过好在冷也只是路上,新月旅馆炉火早早的就升起来了,全屋里都是暖烘烘的。
余幸拿钥匙开了后门,棉服挂起来,揣在怀里的圆粽子放在桌上。
“明明,青雅姐,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是粽子哦!你们没吃过吧?”
喊了两声,却没听到回应,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青雅是时刻守在柜台后面的,而明明会负责一些跑腿的工作,蹬蹬的跑来跑去,没个安分时候。
难道她们都出去了?
余幸端着粽子,去前面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
真奇怪,难道临时有事出去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这样想着,便将临时休息的牌子挂出去,准备先去做晚饭。
这边挂好牌子,刚一转身,后面竟然站了个人!
余幸受到惊吓,短促的叫出声来。
“闭嘴。”那人冷冷的道:“否则割掉你的舌头。”
“......”
余幸立刻就收声了。
这男人个子很高,保守估计的得有个一米八七八八的。
衣着华贵,又长了张很俊俏的面容,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只是眉头微微蹙着,显出并不太耐烦的性子。
至于别的,余幸没敢多看。
动不动就要割别人舌头,那能是善茬吗?
惹不起惹不起。
她后退两步,嘴里干笑着:“...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
男人淡漠的眼珠看着她,声音没什么起伏的:“你是谁?”
“我是...这家旅店的厨子。”
“厨子?那正好,去弄点吃的,送到三二六房间。”
“好、好的,请问您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没、没问题,那就,请您先回房间等一会儿,我这边马上准备。”
她说完就要往后厨跑,男人却又开口了。
“站住。”
“......”
“你手里是什么?”
“...是粽子,先生。”
“能吃?”
“啊,可以吃...”
“留下吧。”
“......”
余幸放下粽子,脚下抹油,飞快的跑走了。
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刚要准备做饭,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
今天的食材还没送过来,筐里只剩一点东西——两颗鸡蛋,几株有点蔫儿了的生菜,还有一根胡萝卜。
这点东西,够干什么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希望那位先生的脾气能像他的长相一般好,不要有什么揍人的恶癖。
不过想到那句‘割舌头’,顿时又没那么确定了。
哎,大人物。
叫苦归叫苦,事情还是要做的,盆里放着醒好的面团,是早上临走时候发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一边在锅里热了猪油做油酥,快手块脚的将面团擀开抹上,折了又卷,最后做成圆圆的薄饼,摊在锅上。
热了没多会儿,便鼓起了包。
余幸将那个包用筷子戳破个洞,唯二的两个鸡蛋打散了,放点葱花和胡椒,灌了进去,然后翻面继续烙。
没错,她就是准备做上辈子常见的街头美食,也是她发家的老本行——鸡蛋灌饼。
这饼的做法很常见,但也颇有讲究,火候和手法,酱汁的配料,用什么配菜,都是让你从别家脱颖而出的关键。
而余幸是其中的佼佼者。
金灿灿的喷香蛋饼做好了,抹上一层酱,再贴上生菜和胡萝卜丝,最后切上一根前些日子做的卤味儿火腿卷起来,然后斩成两段。
放在盘子里左右端详一通...不错。
大俗大雅。
她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踏上楼梯,找到男人所说的房间号,敲了敲门。
“您好,您的餐点送......”
话音未落,对方刷的开了门,接了盘子一句话不说又把门关上了。
“......”
虽然没什么礼貌,但但说实话,这样反倒是轻松不少。
余幸从楼梯下去,正好遇上青雅带着明明从正门进来,便立刻迎上去:“青雅姐!”
“你怎么...”
“刚有个客人下来了点餐,前面没人,我就给他送上去了...不要紧吧?”
青雅摇头道:“不要紧,但你最好别上二楼。”
“没别的意思,这里很多客人是上城区来的。”
而上城区的人,毛病一向很多。
余幸点点头:“我知道的。”
即使继承了这具身体,她也没有丝毫会低人一等的自卑,一来是对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二来么,异瞳多漂亮啊!
上辈子的时候,她在路边摆摊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一个混血的小女孩,两只眼睛也是不同颜色,跟洋娃娃似的可爱。
不过也偶尔在心里庆幸,幸亏只是异瞳,这要是换了满脸鳞片或者脑袋上长个角,那估计也是接受困难。
这样想来,在她自己的心里也是有个审美标准的,算不得高尚。
直到第二天早上,青雅才找到她:“昨天是三二六房间找你要东西吃?”
“是啊...他怎么了吗?”
“没怎么,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见空盘子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余幸回想了一下,道:“就说让我做点吃的送上去,别的什么也没说。”
“...那就好。”
虽然这样说着,但从青雅的态度里,她猜测着,那该是个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物。
得罪不起的那种。
不过应该不会有哪个大人物会因为一个鸡蛋灌饼怪罪厨子吧?
......
余幸清早下工之后去市场上订了一些碳,花了两个银币零八十铜币。
她不知道这里的冬天冷不冷,有多冷。
但上辈子作为一个北方人,深知如果没有取暖的话,日子是会很难熬的。
不该省的地方不能省。
尤其是看那卖炭的商户招呼着顾客,态度虽然热络却又丝毫不肯让钱,便知道碳大概是比较紧俏的货物。
买完之后,余幸便紧着回家,将院子靠着西墙的棚子收拾了一下,然后等工人送货上门。
送货是要另外多收三十个铜币的,很多人家为了省下这笔钱,几乎都是自己拉的。
但余幸没这个力气,也没这个时间,只能忍痛掏了。
哎,三十就三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