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也不打了，疯狂的撕开安萨姆的衣服，一把曳住护身符就往外夺：“还我的水晶空间！！！”

安萨姆被他满头满脸满身的重拳砸了下来，左支右绌的挡了半天，这时候才一把攥住他的手，心里火也起来了“放手！”两人你争我抢，算好护身符的金属壳和金属链不知道是什么合金，被两人生拉硬拽，却没有一点变形。两个人都曳着那点链子，面红耳赤，手缠着手，头碰着头。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是我的护身符！我米当给我的！”

小人鱼气疯了：“你明明是从我这里抢去的！你米当给你的？呸！”

被人真的一口口水吐脸上，安萨姆也是楞了，又恶心又嫌弃又火起，松开手正准备打回去，看见对方的脸，还是那么娇娇弱弱，现在眼中居然含着泪泫然欲泣，一时间还是下不了手，用袖子擦了擦脸，：“我什么时候从你那里抢的？你别瞎说啊？”

“十六年前！你六岁！你给我装失忆啊你！”

听见对方说什么六岁的事，安萨姆楞了。他穿过来按这个世界的算法，也就几个月，还没满一年呢。原身六岁时候和这条人鱼的纠葛，他确实是不知道。想了想他以前查资料，自己的父亲安格斯以前受赠的那条人鱼确实是蓝绿尾巴，当时他查到的时候就觉得那条人鱼和护身符里的小人鱼长得最像。说不准真的是人家家养的人鱼，本来就有什么瓜葛。

他两只手都松开了撑在地上，想了想，叹了口气：“我不是装失忆。我是真失忆了。”见对方依旧一只手攥着链子一只手揪着他领口仇恨的瞪着他，再次叹气：“行行行，你说是你的，那就是你的。毕竟你能真的躲进去。你松松手，我这就还给你。”

他移动着脑袋，左迁右躲，总算从脖子上把护身符给取下来了。塞回了小人鱼手里：“那还给你，行了吧？”然后往后挪了两步，坐了远了些，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刚才一顿生拉硬拽，脖子实在勒的有点疼。

小人鱼手里握着护身符，看看手里的坠子，又抬起头来看着安萨姆，眼睛越来越红，眼中水光越来越多，倏忽就扑簌簌掉下泪来。

安萨姆看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睛里不停的滚落，又想起之前缩在护身符里那条小小的，被开膛破腹的人鱼，心中有点不忍，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失忆了，不是装的。所以，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是不是从你这里拿的护身符，是不是和你有过什么约定，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眼看小人鱼还在滴泪，安萨姆只好继续没话找话：“飞艇爆炸烧伤了我的头冠，我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看我本来是开战斗飞艇的，现在连三角翼都飞不好，前几天才被舰队扫地出门。现在我是真正的邓博士的试验品了。我还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所以他让我干什么去我真的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个素叶千秋丹，你为什么不吃呢？”小人鱼抽噎着问。“我吃了一颗磨成粉的，恢复灵机确实很有用。你早点吃了不就能恢复驾驶能力了？”

……

安萨姆心想，果然那两次给我素叶千秋丹的都是你而不是艾伦。又想，人鱼也和羽族一样有灵能灵机么？然后回答：“博士很强大很敏锐的，我怕我吃了那个红丹身体上产生什么变化会被他察觉。那时候追问红丹哪里来的我怎么说呢？”

“就说是你自己的，你的米当专门给你找的。”

“那我之前怎么不吃呢？况且，”安萨姆打了个冷战：“博士会使用药剂。应该是那种可以让人丧失自己意识回答问题的药剂。我不想因为什么事引起他的疑惑，再一次给我使用那种药剂了。”

“可是！如果你就这样离开了舰队，接下来你的打算呢？真的给博士当试验品？”

“那我暂时也没办法脱离博士的掌控啊？”

“废物！”

被他一句废物又骂的心头火起，安萨姆冷冷回他：“关你屁事！”安萨姆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服：“行了。那现在护身符也给你了，还有什么事吗？”

小人鱼还半蜷在地上仰面看他，咬住嘴唇，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你！你什么意思？”他再次咬了咬唇：“行吧，你走吧！呜~~”他偏过脸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可能离开水太久，要是不能泡在水里便只有躲进我的空间。空间里又那么小，在里面和坐牢差不多，还要几个月几个月的挨饿！如果不是你带着我的空间来到这个干涸贫瘠的星球，如果我还在赛利弗，至少我可以回到海里呆着！”

赛利弗就是主人居星，首都星。那里确实应该有海洋，也有阳光森林清风。

听他这么一说安萨姆心又软了。确实，安萨姆自己查过，人鱼离开水不能超过六个小时，如果小人鱼在外面泡不上水，不得不要变回小小的一只回到那个护身符，可以想见是狭窄的，还会挨饿——至少自己从醒过来时从来没记得给护身符提供食物。所以他才更愿意跳出护身符泡到酒店的那个大水缸里。

他叹了口气：“那我应该怎么办？”

小人鱼擦了擦泪珠瞪着安萨姆：“你把我和我的空间丢在这呗！现在这个酒店连大水池都没有了，我也很难找到充足的水来恢复精神体力。那我就缩在我的空间里，等里面的那点水份也耗光就死里面呗？这个空间要么被别的什么人当做小饰品带着，很大可能也许被当做垃圾埋到外面垃圾场里呢！”

安萨姆再度叹气：“好了好了好了，那我们别吵了，好好说话行不行？先说好，我确实是把和你相关的各种事情都忘记了，你看我很长时间几乎不知道护身符里装着一个你。所以你要和我把以前的事情讲一讲，我们把目前的情况和你的需求捋一捋，不要一上来就打人骂人好不好？”

小人鱼揉着眼睛回答他：“我不能离开水太长时间，也不能维持羽族的形态很长时间，在这个世界我也不想暴露出鱼尾再次被当做宠物抓起来。所以我的空间就是我的最后的安全屋避难所，所以如果你带着我的水晶空间走掉了，离开了，我在这个没有水的星球应该怎么办？我能不害怕能不着急？这次你一走十几天，我……我被吓坏了。后来……现在……连顶楼餐厅的大水池也被毁了……”

想来水景餐厅的大水池被毁他是真的伤心，说到这里小人鱼真的呜咽伤心的大哭出声。

“明白，明白。不过我之前真的忘记了太多事，所以我也没想到如果我离开要和你打招呼。”

安萨姆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算是把他的安全屋挎在脖子上了，碰上玛尔斯酒店这样有着奢侈的大水缸的环境，安萨姆本人也在酒店住着，小人鱼就很愿意溜出去泡水，若是在这个星球的其他地方，无论是喝的水还是生活用水都是少量配额的，那么小人鱼就只能缩在空间里。要是自己真的带着他的空间拔腿走了离开了西萨一号，他一条鱼没了安全屋，那是真的是困在这个酒店了，酒店这个大水缸还不能有意外。

“所以，”安萨姆皱着眉头疑惑的问：“之前驾驶着小三角翼冲破穹顶往外飞的是你吗？你当时算是？打算偷架战机就飞出去？然后回来的时候之所以战机会堕落在这片街区就是因为你想回来酒店？甚至还因此把酒店顶楼餐厅的大水池给砸破了？”

“我！……我好几天也找不到你呀！也完全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必须要找到你，必须要找到我的水晶空间……发现你不在本城，我好容易才摸到了三角翼，谁知道一升空就被盯了……”

“你在天穹内偷三角翼直接起飞，你不被盯上谁被盯上？”安萨姆都无语了：“战机非法起飞肯定会被盯上啊？飞出萨尔莎弗城后你打算怎么找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冲破穹顶进去吗？”

“我……我可以感受到我水晶空间的所在位置的。”

“是吗？多大的距离范围内可以感受到？”

“干扰少的话……三五十公里以内吧。”

“不对吧？”安萨姆盯着他：“范围不会这么小。之前驾驶博士的科学实验船直接朝我们撞过来的也是你。那可是在大气层外。最初我锁定实验船的时候距离超过800公里。可是下一秒你就驾驶着实验船直接冲着我们撞过来的。”

“那是在太空！太空那么空旷，我的水晶空间在里面那么特别，我当然能够感应到！在空中飞战机或者飞艇的时候也能够感受的更远一点。能感受个四五十公里吧。但是一旦在城市中在人群里，干扰就太大了。很难感应到。”

“那你为什么要撞我们的船呢？你这一撞，我们全艇一个小队死的就剩下了五个人你知不知道？”

眼见着安萨姆严肃起来，小人鱼又红了眼圈：“我那时候被那么多船追，……我，我还受了伤，我还离开水超过十个小时了……我那时候意识都是混乱的！感到了我的水晶空间所在位置就不由自主冲过来了，我故意撞船，造成大爆炸？难道我自己不想活？”

“那么你为什么会被那么多船追呢？哦，你偷邓博士的实验船。那么你为什么要偷邓博士的实验船呢？”

小人鱼又痛哭起来：“我只是，……呜呜……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啊！好不容易……，嗯……我偏偏跟着你来到了西萨一号，西萨一号和西萨二号的轨道中心就是通往古贺星云的星云通道，我只是想要回到古贺星云……回到我的老家啊！”

“所以你先是偷了第二巡逻舰队的船？他们正好要去往星云通道附近巡逻。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偷到第二巡逻舰队的船的？”

“我躲在水壶里，我躲在那个和你们一起比赛的飞官的水壶里跟着他一起走的。”

“所以你们人鱼是可以变大又变小，还可以自由的变成任何羽族的摸样？”

“……呜呜呜！并没有！我们只是，我们只是和水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和水同质化。同质化成水的时候，可以不用多大的。变成半杯水也可以的。”

安萨姆疑惑了：“那你现在不就是变成一个完全的羽族诺兹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