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陆昱珩懒洋洋的靠着墙站着。
下课铃响起,数学老师无视掉讲台下,一群坐立不安在骚动的学生,继续拿着粉笔讲着重点,转头和门外张婉宜的眼神对视,挂上笑容。
和对方简单交流了一下来意,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便把应知序和柯述叫到了办公室。
突然被点名的应知序还没反应过来,被前排同学提醒了,才起身跟上柯述。
他性子冷淡,也不爱主动搭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他们两个单独叫出来。
但见张婉宜面带微笑,旁边戴着眼镜的同学也面色波澜不惊,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刚好老师们都去开会,办公室空空如也。
张婉宜的办公桌面很简单,除了电脑就是一沓学生试卷,左上角一个跪地献花的大眼青蛙摆件,增添几许俏皮感。
窗帘半遮半闭,凉风吹拂,飘起又落下。
张婉宜坐下后,从抽屉取出两张报名表。
“今天程主任特意找我说了一下,今年全国中学生征文比赛报名已经开始了,如果通过审核通过,就要安排去京市打比赛,程主任的意思是,让你们两个和1班的其他同学一起参加,这份报名表拿回去填写以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当然,届时如果真的通过了,后期去京市的费用,可以向学校申报,学校会全额报销,你们不用担心。”
张婉宜先对柯述表示鼓励后,转头温柔的看着应知序,笑逐颜开地道:“知序,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的作文水平很不错,悉心钻研赛题,争取拿个好名次,这次比赛如果取得好成绩,还可能被清大录取。”
“谢谢老师,我会好好考虑。”
柯述脸上笑容僵了僵,眯起的眼睛从镜框中变了神色,低头看着报名表。
回去的路上,柯述主动搭话:“早就听说过你,这次终于有机会一起参加比赛以较高低,我很期待。”
“嗯。”
“不过大赛要去京市,听说你是个孤儿,家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爷爷,你有能力去这么大的比赛吗?”柯述的语气变得玩味,表情嘲讽,与以往大不相同。
应知序停下脚步,眼神骤然间冰冷,“你认识于扶光?”
“你看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
“害怕的话,主动退出比赛就好了。”
话音刚落,又恢复以往温润的样子,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应知序肩膀上不存在的灰。
应知序面色冷冽,躲开对方的肢体接触,反手推开了他。
...
陆昱珩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刷手机,微信群组【有福同享有难退群】聊消息一条条弹出。
【宇宙第一帅江:兄弟们,这回真的是玩大发了!速速出来接受爸爸的情报。】
【宇宙第一帅江:人呢?!】
【迪思尼:你谁?有事说事,没事退群。爱说不说,惯的你这么放肆,有种咱们篮球场上一争高低。】
【脚真不臭:你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迪思尼:我赌5毛,肯定没有。】
【v我50:我赌1块,绝对没有!】
陆昱珩看着乱七八糟的群名,右划关掉消息,点开末世求生游戏。
【宇宙第一帅江:这会是真的!刚刚在茶水间听到程主任安排摸底考,你说紧急不紧急!】
【v我50:这关我们什么事,果然还是没营养的情报。】
【宇宙第一帅江:哎呀!!不是不是,这回摸底,各班成绩要是没达到主任定的合格分,下个月校运会就要被pass了啊!!】
【脚真不臭:[土拨鼠尖叫]】
【迪思尼:[尔康表情包]】
几分钟内,被消息猛弹误触进微信,刚要点击退出群组。
【宇宙第一帅江:不过也未必,我路过办公室,听见婉姐和应知序他们说京市比赛的事,学校挺重视的,搞不好只是虚晃一枪,到头来,还给我们大办特办!】
【Enter:你说应知序要参加京市的比赛?】
程主任刚好路过8班,江泽林猛地坐直身子,将手机夹在书里,拉长耳朵注意着程主任离开的脚步,见人走远,掏出手机,看见两条私聊消息。
【Enter:什么比赛?】
【Enter:怎么不说话。】
【Enter:[土拨鼠疑惑]】
看见信息,江泽林捶着桌子,笑得快抽了过去,你小子也有今天。
简单三言两语解释,陆昱珩便清楚其中情况,心道不妙。
这个比赛刚好是原书提到过的,怎么会这么巧?
正胡思乱想,刚好感知到应知序回来。
就把手机丢进口袋,想先解释清楚,不让对方误会自己的行为。
见对方回来后,就一直沉默的坐直身子,紧攥着指尖,又把掌心戳得一片红,陆昱珩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感知到他情绪不对劲,试探性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应知序没有隐瞒,删减了部分内容,简单问起柯述这个人。
陆昱珩见他询问,转眼看向柯述,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他是班里得语文课代表,虽然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但温芮她们提起过,说是待人和善,脾气挺好,怎么了?你和他有矛盾?”
应知序觉得他十分敏锐,但并不打算说出实情,扯开话题,说出张婉宜找他们参加比赛的事情。
陆昱珩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只是提出,如果通过初赛,要陪他去京市考试的事情,但是被应知序拒绝。
*
新塘社区街边鱼龙混杂,电线杂乱交织在一起,应知序正站在破旧的小区楼下,抬眼望向自己家,屋内灯光敞亮。
起来了?
抬脚迈步,微微侧头避开横梁,绕过乱摆放的单车,避开下楼的人群,爬上四楼,微微喘气在门口站定,掏出包里的钥匙开了门。
两室一厅的狭小屋子里,干净又温馨,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佝偻着身体,站在在客厅拖地。
应知序关门上前,“您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这些事情我回来会做的。”边说便拿过老人手里的拖把,一手扶住老人让他坐在沙发上。
老人双手握着应知序,皮肤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沧桑和倦意,笑着道:“序序回来啦,我没事,这都干了这么多年了,让我躺两天,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躺断咯!”
“可是您生病了就要是好好休息的,医生都说不能太操劳,平时要注意...”
“好啦,这些爷爷心里有数,你不要担心我,好好学习才是你的正事。”
见应知序还要开口劝,连忙站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您坐下,哪都不许去,我去做饭。”
一手按住老人肩膀,给他把电视打开,脱下书包放在沙发上,把拖把放回原位,便转身进了厨房。
应爷爷看着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应知序,眼里裹着一层雾,耳边的电视新闻自顾自地念着,他陷入回忆里。
--2015年冬天
“回收旧电器,回收旧电脑、空调、彩电、冰箱...”
应卫国脚蹬三轮车,车前扩音大喇叭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口回荡,他今天出来收废品还没有收获,正想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
看见不远处垃圾桶旁边,蹲着个乱糟糟的小孩,身上穿着单薄的短袖,鞋子也没有,手里抓着小半块干面包吃的狼吞虎咽,半响又站起来,翻着比他人还高的垃圾桶。
应卫国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眨巴一下定睛,仔细一看。
没看错,真的有个小孩。
他急忙脚踩刹车,停好车,跑上前去。
约莫十岁的小男孩,见有陌生人靠近,机敏地嗖得一下就跑远了。
“诶--小孩!回来,别跑啊!”
他追着跑了大半条街道,年迈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差点没喘过气来,停在分岔路口,见找不到人,只好作罢。
转战各个街口收完废品,都没有再遇到这个男孩,他回到家想着这事,心里依旧有点不踏实,拿着老旧的手电筒,穿上棉大衣就往外走。
已是入冬,半夜的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样,冻得人直打哆嗦。
抓着手电筒的手有些僵硬,换了一只。
本来沿街找了一路,也不见人影,已经想要放弃。
忽而见到一个在楼道边上,盖着纸皮瑟瑟发抖的少年,眼睛一亮。
“孩子--孩子醒醒。”
应知序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话,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抓过被子就往后退,恶狠狠瞪着老人。
“你是谁?”
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又是不解又是警惕。
“你发烧了,我把你带了回来。”
“我们今天下午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应知序回想了起来,有点印象,见对方没有恶意,心下松了一口气。
“记得,谢谢你,不过我没有钱,你给我这些我还不上。”
“不用你还,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或者说你从哪来了这?这么大冬天穿这么单薄,你爸妈看见得多心疼啊!”
听到这话,眼底黯淡了下来,“我没有爸妈。”
“这--”
“爷爷,我很会干活的,你把我留下来吧。”
应卫国看着小男孩坚毅的眸子,心软的同意了,不仅办理了收养手续,还给他改了姓,这一收留就是五年。
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来,应知序端着菜,放到客厅的饭桌上。
“想什么呢,叫您都没听见,吃饭了爷爷。”
应爷爷暂停回忆的思绪,“好,来吃饭咯,尝尝知序的手艺。”
“嗯--好吃,这些年,我们序序都会做饭了。”
“那是因为您做的饭差点让我们进医院,我才学会的。”
尴尬的夹了个菜到应知序碗里,“这成年烂谷子的事情,你也还记得。吃吧吃吧。”
应知序鼻子哼出一个嗯。
“哼,知序你一点也不可爱。”
“对了,新转学在班里怎么样,有没有人交到新朋友。”
“没有--”说着,吃饭的筷子一顿。
见他这副模样,应爷爷来了兴致,发出闷笑。
“我看未必。”
“真的没有,吃饭吧。”
“好好好,不说了。”
在爷爷的逗趣中,应知序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夹着面前的菜,想到了那个怎么都赶不走的人。
他为什么提出要和我去京市?
--独栋小洋楼的陆家
屋内灯火通明,陆昱珩刚在房间洗完澡,拿着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就丢在挂衣架上。
随意坐在电脑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凭借记忆串联的原书时间节点。
怎么会,难道原书不能改变,还是要和这些故事接轨...
或者是我想多了,只是一个比赛而已。
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关联,只好先作罢。
抬手关掉桌上的台灯,拿起手机定好闹钟,拉开被角躺下睡觉。
“凭什么你能得到这一切...”
“去死吧!”
一团迷雾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随后隐约见到一辆轿车,发疯似的冲了出去,远处模糊的站着一个年轻人,陆昱珩吃惊的瞪大眼睛。
“不要!快走啊!”
电光火石之间,车轮急刹和激烈的碰撞交织在一起,迷雾净散,拨开朦胧的幻境,血泊之中的人一动不动。
陆昱珩整个人变得僵硬,脚步慢了下来,手缓缓地下垂,止不住的颤抖。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便盖住了他的视线。
“不--不要!”陆昱珩猛地坐起,一头冷汗让他心有余悸。
那是谁?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支起膝盖,杵着手臂,梦里的无力感让他下坠,身上全是汗。
耳边清晰的杂音把他拉回现实,半晌才站起身,去换了一套睡衣和床单。
作者有话要说:十岁的序序成长碎片出没...
陆昱珩:呜呜呜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