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教主的房里总会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零星的对话。
“夫君你快来嘛。”
教主这一声娇媚的,听得门外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位从宗门六大派之首来的、正儿八经的、武林正道的赘婿,用清冷的声音道:“就来。”
房里埋头算账的谢行云说完,似乎觉得火候不够,干巴巴地补充:“娘子。”
只有熄灯睡觉的时候,谢行云才会安生些,白日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晚上回房,外头也有人听墙角,在床上他只要小声些,就没人听见。
教主总是和他商量交流感情的事。
“没钱你谈什么感情。”
“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谢行云缓缓翻身准备脱衣服。
“但我要你心甘情愿,不为钱。”
谢行云不理解:“我出来打工,不为钱我还能为什么?做善事呐!”
教主循循善诱:“馋我的身子。”
骂人要扣钱!扣钱!扣钱!谢行云在心里默念,“目前我还不馋。”
“那你努力馋一下嘛。”教主掀开自己的领口,露出光洁的肩头:“好不好看?”
谢行云举起拳头:“你看这个好看吗?”
又过了三日,谢行云终于被长老约谈,那时他正在喂小六儿,听见徐图之叫他。
这段日子,他和教主闹得整个天衍教鸡飞狗跳,好不容易逮住他二人少有的分开时候,徐图之果断塞了几张银票在他手上。
这几日谢行云都在和陆九霄切磋演技,今日一大早,陆九霄趴在床上表示不跟着他一起去喂小六儿了,谢行云面上特别淡定地应着,心里想着终于!终于!可算有机会报复那条傻狗了。
这狗和他的狗主人一样疯,见了他就狂吠追着他咬,他要准备点狗肉丸子犒劳它。
可这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徐图之给打断了。
谢行云这才知道,陆九霄今日干嘛不跟着来,这是故意在给徐图之他们贿赂自己的机会。
谢行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面上风轻云淡:“徐长老这是做什么?”
“一点小心意,孝敬您老人家,孝敬。”
“哦。”谢行云揣好,面对徐图之期待的目光:“我收下了。你还有事?”
徐图之上门游说的时候,为了骗谢行云答应,说了不少好话,形容教主貌美如花的词翻着典籍往上套,用尽了毕生所学,现下是彻底得罪了。
他只好灰溜溜地遁走,换严重来。
严重是带着美人来的。
这几日他好好调查了谢行云,这人自小就是个孤儿,家世背景干净,为人不好色,就是爱财,如今又和问剑宗翻了脸,正是收买的大好时机。
谢行云大大地打了几个喷嚏,抬头见严重身后,站着一个衣着有些暴露的女子,还朝自己抛媚眼。
这味道太冲了,不知道来之前糊了几斤胭脂香粉。
“严长老要成亲了?恭喜恭喜。”
严重和那女子身形都一顿:“……谢大侠最爱开玩笑了哈哈哈哈哈。”
谢行云摸着小六儿道:“我是入赘来的,份子钱教主会替我交。”精打细算,才能富可敌国!
严重这才明白他没开玩笑,有些尴尬:“谢大侠,我这都一把年纪了,你就别打趣我了。”
谢行云心道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啊,那还天天惦记着教主的宝座?
严重看着谢行云的脸色,感觉没什么不对劲,于是鼓起勇气:“是这样,晚上我和老徐还有老秦想宴请谢大侠,不知道谢大侠肯不肯赏脸?”
“肯啊。”谢行云喂好了狗:“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银票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只要钱给到位,你的人能做的事,我也一样能做啊。”
严重大喜过望,急忙点头:“谢大侠真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当晚,他口中的俊杰果真赴宴,不过是带着教主。
徐图之悄悄道:“老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小子很上道儿吗?”
严重道:“确实上道儿啊!他都说了只要钱给够,咱们的人能做的,他也能做!”
秦雳道:“他会不会和陆九霄说什么?”
严重逐渐起了杀意:“娘的,这些天也算是忍够了,他要是敢耍咱们,今晚就做掉他。”
“是,眼瞧着他对陆九霄这么殷勤,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万一真的向着陆九霄,那不又是一大助力,咱们可是得不偿失啊!”
谢行云扶着陆九霄入座,耐心地替他摆弄裙裾和布菜,陆九霄眼睛笑得弯弯的,目不转睛地看他。
“来,这个汤烫,我给你吹吹。”
“谢谢夫君,夫君对我真体贴。”
“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都是为夫该做的。”
这二人如入无人之境般秀了会儿恩爱,三位长老沉默不语,人都看傻了。谢行云给教主面前的菜一顿安排好,才抬起头:“都在啊。”
“是啊。”
“我还以为谢大侠看不见我们呢。”
谢行云带着睥睨群雄之势:“动筷吧。”
长老们缓缓打出一个:?
席间谁都没有说话,谢行云一个人絮絮叨叨:“娘子吃这个?那吃这个?这个对皮肤好。嗯?我怎么会嫌弃你胖呢!你什么样子都最美!”
谢·不会说情话·行云尽力演着戏,陆九霄笑眯眯地,突然指着一道菜对他说:“夫君喂我。”
谢行云看了眼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纷纷低下了头,徐图之恨不得自己的另一只眼也瞎了。
“自己吃。”谢行云尽量柔和地说,“我知道娘子金贵,可也得多锻炼,来,夹夹菜。”
陆九霄不答应:“我就是想让你喂,好不好嘛?”
谢行云瞟着三位长老,确认他们没有看过来,低声快速说了一句什么。
陆九霄马上回他:“我给你十倍。”
那边走出宴席的三位长老,站在后山的山顶上吹冷风,感慨人生不值得。
“这世间……竟真有好这一口的人。”
秦雳抱着胳膊:“现下怎么办?他钱也收了,还带陆九霄来给咱们下马威,实在丢脸。”
严重咬牙道:“别让我逮着那个小兔崽子单飞,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徐图之道:“省省吧,瞧今日这态度,明显是打你我的脸,他俩以后指定跟个连体婴儿似的不分开。”
“各位好?”
三人回头:谢·连体婴·行云正独自朝他们打折招呼。
“老严别冲动!!”
“我杀了你这个小兔……”
谢行云用手指夹着一张纸,直接拍在了严重的脸前。
严重盯了那张纸片刻,嘴里的怒骂也转而疲软:“兔、兔儿乖乖……”
谢行云拍了拍衣袖:“我自问剑宗来,自然是个守诚信的人,既然收了几位的钱,这事情必然是要办的。不过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几位莫急。”
秦雳道:“轻重缓急?就是带教主赴宴打我们的脸?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请你来,是为商量什么事的吧?”
“自然知道,你们要我偷教主的教令,或者……”谢行云硬着头皮:“让他怀上。”
三人一齐摇头,跟三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这个就算了!”
谢行云咳嗽了两声:“你们如此处心积虑,为何不像宗门一样,直接让我取其项上人头?”
徐图之道:“陆氏一脉不能绝后,否则手持教令也是无用。这是老教主给分堂堂主们下的死令。况且,别说是你,就是你们问剑宗当今的宗主,恐怕也不是陆九霄的对手!”
严重道:“问剑宗上一任的宗主秦朝,或许可以,只可惜他死得早。”
谢行云才不关心薄情寡义的问剑宗:“原来如此,那你们又为何气急败坏?拜托不要妨碍我放长线钓大鱼,好吗?”
严重道:“大鱼?”
谢行云冷哼一声:“教主的武功想必你们比我清楚,这一年多来,你们派了那么多吃干饭的,哪个成功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说得极有道理,这次可能有戏,忙问他有什么良策。
“有,自然是有的……咳咳。”
秦雳看谢行云摩梭着手指,最先反应过来,掏出一张银票塞过去。谢行云低头看了看:“办法有很多种,过去一直用同一种方法,教主根本不吃那一套,自然不成功。”
“那谢大侠的意思是……?”
“你们的人无非以美色|诱惑之,那些个小倌儿更甚,比教主穿女子衣裳还媚,教主又怎么会喜欢?”
徐图之虚心请教:“那教主喜欢你什么?”
“自然是喜欢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山上有些冷,三人一齐哆嗦。
严重道:“谢大侠,实不相瞒,你确实算得上眉清目秀,说句明眸皓齿那是好听话,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在这方面,比之我教教主,那可是差了一大截啊。”
陆九霄是生得好看,穿女装时颜如桃花唇似珠,探扇浅笑花自羞,媚眼如丝,眸波流转,若是个哑巴,也算完美。
换回男装正儿八经时,眼中多了几分英气,配合浅浅笑意,再添疏离,嘴角轻佻,总给人一种运筹帷幄之感。
初次见面,确实被这番容姿惊艳。和他一比,自己这本就寡淡的容貌自然谈不上诱惑。
“咳咳,那个,还有无微不至的爱护!”
三人又一齐抖了抖。
“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吧?我这根长线钓的,那可是真心这条大鱼,倘若我这样体贴无二,不出一年,他必定对我死心塌地、说一不二,届时再狠狠玩弄他的真心……啧啧。”
严重果断再拍了两张银票在他手上:“钱必定是少不了谢大侠的!”
谢行云很满意:“嗯。这张纸上的路线图,就是他近日要去的地方。”
“途径不虚山、雾丘山……”秦雳道,“他去这些地方做什么?”
谢行云道:“我们要去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