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有些微泛红,他轻轻摩挲了下,低声问, “疼么?”
他离得极近,呼吸逼近,宋凝姿睁开眼皮,瞪着圆鼓鼓的眼睛。
她的呼吸都漏了一拍,紧张地咽着口水。
男子灼热的掌心贴着她的细腰,宋凝姿腰身一软,这回是真的倒在他怀里了。
摁着她后脑勺,男人炽热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双眸上,宋凝姿眼含秋水,羞红了脸,就要侧过脸避开,他却用了几分力,让她避无可避,密密实实地承受着他的吻。
先是轻轻描绘着她的唇瓣,宋凝姿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弱弱地推了推。
似是惩罚她的分神,轻咬了下她的唇,宋凝姿吃痛,男人趁机深入。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里,几辆马车匀速行驶着,草天相接之际,日光渐落,洒满点点金辉。
天色已暗,最近的客栈离他们也有将近十公里,索性找个小湖边停下来修整。
小厮们捡木柴生火,丫鬟们则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热一热。
没有宋凝姿什么事,看着平静的湖面,她嚷着要钓鱼。
冰蝶将她的钓鱼竿拿了出来,抓了把鱼饵无奈叮嘱: “主子您自个儿在这玩,待奴婢做好饭再叫你。”
小丫头,竟还敢嫌她碍手碍脚。
宋凝姿有自知之明,坐在石头上乖乖等着,隔段时间就抬起鱼竿察看。
陆清和从马车里出来也就一刻钟不到,就看到她抬了鱼竿两次,这般没耐心,鱼早就跑了。
本就不是个坐得住之人,宋凝姿玩了一会钓鱼就不耐烦。
站起来伸伸懒腰,扫了眼四周,没看到那人。
宋凝姿也没在意,找了块平坦相对干净的草地,躺了下来,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她摸了摸唇瓣,想起今天那炽烈的吻,她脸一红,小声骂了句“登徒子”。
陆清和绕过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邵元正带着一群暗卫,坐的坐,躺的躺。
乍一看到陆清和,立马都半跪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陆清和挥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只留下邵元。
“事情办得如何了?”
“殿下,已然安排妥当。荆州宁北县安化村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在村里开私塾,祖上确实出过一位三品大员。去岁有个贼半夜偷东西,惊动了男主人,那贼将男主人打晕时亦碰倒了烛火,全家在睡梦中被烧死,独独去县城买笔墨纸砚的小儿子逃过了一劫。”
邵元笑了, “说来也巧,这个小儿子成日病殃殃的,就算是出门也是头戴斗笠,从不跟村里的人说话。邻居也就远远看过背影,连人家叫什么名都不知。小儿子自那场火灾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而李家族谱更是烧的渣都不剩,至于村志县志,属下已让人更改,这李家小儿子,以后便唤“李越”了。”
陆清和满意地点头,总算可以把他胡编乱造的身份圆过去。
小姑娘疑心多得很,人小小个,心思却重的很。
“殿下,之前那伙人,属下已让人暗中跟着,很快就能找出他们的老巢。”
陆清和俊脸沉了下来,北凉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当真以为他大燕是他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男人冷声下令: “找到之后,一个不留。”
就不知盛京城中与之里应外合之人是哪位!
敢行叛国之事,老爷子可不会轻易放过。
宋凝姿吃了半个馒头,才见李越姗姗来迟。
“你去哪儿了?”
“在下在此处逛了逛,摘了几个果子,枝枝要不要尝尝?”
那人从怀里拿出几个青色的果子,宋凝姿不客气地拿了个。
果子不甜,还有些涩,她吃了半个就吃不下。
小丫鬟适时端来烤肉,宋凝姿招呼众人放开吃。
吃饱喝足,好好欣赏了一番月色之后,也该进入梦乡了。
小厮们轮流守夜,免得遇到坏人或狼群偷袭,睡得太死没发现。
宋凝姿抱着披风跳下马车,陆清和见状皱眉, “姑娘出来作甚?”
“公子你不是咳症未好,马车给你睡,小女睡外面,正好可以晒晒月亮。”
宋凝姿微微一笑,摊开披风铺好,头枕着双手,双眼眨着,眼底浮现出漫天的星月,唇边挂着淡淡一抹弧度。
陆清和进去马车,拿了床被衾,披到她身上。
“更深露重,姑娘小心着凉?”
宋凝姿裹着厚厚的被衾,深深吸了口气,小脸蹭了蹭被角,缓缓阖上了双眸。
待她再次醒来,人已在马车里,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梦里好似是有人将她抱了起来,但是她太困了,迷迷糊糊的也睁不开眼,索性就不挣扎了。
宋凝姿掀开车帘,冰蝶正好端着吃的过来。
“主子你醒了,来吃些东西,咱们该赶路了。”
接过盘子,宋凝姿揉了揉尚有些模糊的双眸,瓮声瓮气地问: “李越呢?”
“李公子听说主子你喜欢吃鱼,这会儿在湖边钓鱼呢!”
“他一个文弱书生,会钓鱼?”
“谁说在下不会钓鱼的?”
清润男声传来,宋凝姿诧异抬眼,便见男子手里提着两条银鱼。
冰蝶开心极了,接过银鱼说要趁新鲜烤给主子吃。
宋凝姿索性坐在车沿上,双手撑在身后,绣鞋一晃一晃的,显见心情不错。
少女绣鞋晃得他的心也跟着动。
寻常闺阁女子是绝不可能在外男面前露出双脚的,即便是穿了鞋也不行。
她倒好,专在他眼前晃。
陆清和凤目一眯,往前踱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宋凝姿抬眸凝视着他,水眸潋滟,粉唇微嘟,轻轻歪着头。
太子殿下喉头滚了滚。
他偏开眼,声音温润: “枝枝,你之前说你有一门亲事,可是说真的?”
宋凝姿静静地凝望他,忽而展颜一笑, “你猜?”
陆清和低眸一笑,垂下的凤目俱是势在必得。
有没有都一样,反正她这辈子,是决计不可能再嫁与旁人。
将她的狐裘整齐整了,轻声叮嘱: “这里风大,先进马车。”
宋凝姿见他钓了会儿鱼,就又脸色发白,皱眉碰了碰他指节分明的手指。
果真是冰得很。
“身体那么差,还跑湖边吹风?”
“枝枝,我那是钓鱼。”
“我缺你那几尾鱼?”
太子殿下第一次被个小女子训,还颇觉得新鲜,笑意盈盈地听着她板着脸嘀咕了许久。
最后宋凝姿倒是吃上了那鲜美的鱼。
吃人嘴短,看在鱼的份上,她便给他几分好脸色。
燕京,皇宫。
暗卫呈上折子,德云公公挥了下拂尘,让人退下。
明宣帝掀开折子,低头看完,随即合上。
折子是“失踪”的太子亲笔书写,明宣帝对这个太子寄予厚望,毕竟是他一手教起来的儿子,行事从不让他失望。
只是北凉也太不将他大燕放在眼里,连他大燕太子也敢刺杀。
待时机成熟,北征势在必得。
见皇帝神情缓和,德云斗胆问了句: “可是寻到太子殿下了?”
明宣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那暗沉的眸光吓得德云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请罪: “是奴才多嘴!”
“你是胆子大了,都胆敢打探消息打探到朕跟前了。”
德云深深趴下,屋内沉寂了几息,明宣帝冷哼了声, “起来吧!”
“谢主隆恩!”
就这么行了两天,终于入了江州城。
宋凝姿坐马车坐得身子都快散架了,幸好期间好好躺了两晚客栈。
马车驶入城内,走了半刻钟,忽的听到了一阵哭声。
宋凝姿掀开帷幔,好奇地往外看去。
原是旁边的宅子有人办丧,门梁挂着布幡,有人穿着孝服,靠着木门,嚎嚎大哭。
宋凝姿看了下门匾,梁上门匾写了工工整整“张宅”二字。
她忽的想起了书中那个人物,问驾马车的小厮: “这可是张林张大人的宅子?”
听到她说“张林”,陆清和本轻阖的双眸倏地睁开,那幽深的凤眸闪过一丝了然。
车外小厮肯定回话: “主子,这确是张林的宅子。”
宋凝姿不知他已睁开眼,她还以为这人尚在熟睡之中。
她露出怔然迷茫的神情,文中的那件大案,竟以这种形式在她眼前拉开了帷幕。
既然身穿在这个世界,遇到了当世敢为人先的英雄,虽素不相识,她也敬他为人。
想起那人渺小而又悲壮的一生,她喃喃出声: “自度不为人后,赴死敢为天下先。张林啊张林,愿这世道不负你之愿。”
身侧男子猛地握紧掌心,眉宇紧蹙,一双幽暗的凤眸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
她是如何得知这张宅便是张林的宅子,又是如何得知宅子里办的是张林的丧事!
还有她这话何意?
“停下。”
宋凝姿侧身询问: “李越,我需下去一趟,你在此等会儿!”
“一起罢!”
女孩纤细的睫毛轻颤,抿着唇瓣,表情疑惑。
陆清和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你不是想去拜一拜张林?”
宋凝姿一愣,那人已越过她,率先跳下马车。
丫鬟们本想也跟着来,宋凝姿特意让他们待马车里。
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被旁边年长的仆从扶着,见宅子前停了一辆宽敞的马车,马车里下来一对年轻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