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0 培训室
易北看了一眼面板上的时间,系统时间显示为14:28,这说明系统的时间和副本内的时间不完全吻合,可能是时间流速问题,也可能只是副本内的时间的单纯比系统时间要快两分钟。
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易北就察觉到精神病院中很少能看到钟表,即使出现也往往会被层层的铁架保护。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时间尤为在意。
培训室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类似于学校的教室,另一部分则空空荡荡,看上去像是搞活动用的地方。
王医生站在讲台上,他的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打印纸,镜片后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的值班表已经排出来了,我希望你们按照里面的安排的时间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王医生把打印纸交给了第一排的长发女生。女生站起身,像是高中发作业一样将打印纸发到每一位玩家的手上。
易北拿起打印纸,仔细看了一遍。
纸上的内容是护工们一周的排班安排,护工的值班范围由寝室楼层划分,比如住在一楼的护工就只用负责一楼的病房,不允许护工跨楼层护理病人。
护理高级病人的护工从00号病房开始,每人专门负责四个病房。
易北很快在排班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病房号是0010—0013(中重度抑郁症)。中重度抑郁症的症状包括情绪障碍、思维障碍、认知功能障碍、躯体症状和自残等等,病情严重的患者甚至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从而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倪晶把排班表折好放进袖子,又小心地从工作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巾,塞到了易北的手里。这是奴隶玩家对奴隶主玩家完全服从的天性,他们会将自己收集到的所有线索都交给奴隶主玩家,由主人来确定线索的有用与否。
纸巾的背面隐约能看见渗透的红色痕迹,倪晶小声说道:“这张纸条藏在我的枕套里面,我找到时候外面缠了很多塑料包装纸。”
易北偏过脸看她,微笑道:“做的很好。”
打开纸巾,内侧的纸面已经有些泛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纸面上只有一行红色的油膏状红字:
——她在墙里。
易北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着塑料壳面:“你们的房间里有没有一副人像画?”
“有。”倪晶点点头,“普通病房的护工宿舍都是上下床,所有床铺都放在房间的一边,另一边的墙上有一副画,内容好像是一个机器人,四肢全部都是机械组成的,但是主体躯干还是人类。”
“标签上的作者是谁?”
“张金虎。”倪晶毫不犹疑地说,“年龄35岁,所属院科是普通科室。”
易北把纸巾递到右手边的陈莉手中,后者接过纸巾打开之后也是一愣。
姜广甜、朱妍、张金虎……易北思索着,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线索都只关于人名,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抓住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这一系列的人名却又没有能串在一起的主线。
各种毫不相干的线索乱成一团,易北不经有些烦躁,
这时,坐在易北旁边的倪晶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原本垂着头慢慢抬起,和不远处的一个头发稀疏,绿色眼珠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的双眼里充斥着红色血丝,好像毒虫一般向周围的眼白扩散。
倪晶的视线往下移动,男人的右手被一圈圈的止血绷带取代,黑红色的鲜血从绷带里渗透了出来。
而在男人的周围还围着六七个玩家,清一色都是欧美人的长相。这些人全部用狰狞愤恨的目光盯着她的主人,像是恨不得将易北剥皮抽筋。
倪晶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慌,刚才主人离开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查看完排班表的玩家陆陆续续抬起头,看向讲台上的王医生。
王医生神经质地整理了一下他一丝不苟的医生服,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你们全部到病房里去,和你们的病人呆在一块。晚饭的时间是17:50,在晚饭开始后,院长会来给你们做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
十分钟后,易北站在0010病房的门口。
病房的合金门上有一个不到20厘米的开口,病人可以从病房内打开风窗观察外面的世界。
门口的墙壁上贴着病人名字——孙豪、李光驰。
易北解下系在腰带上的工作证,将证件放在门锁上刷了一下,电子屏幕上的红色哭脸小人变成了绿色的笑脸小人。
推开0010号病房的门,病房内的单人床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穿着蓝白病号服的男人。他们的头发剃得很短,手上还戴着防止病人出逃的电击手环,一旦病人离开房间的范围,手环就会自动放出电流麻痹病人。
听见开门的声音,坐在左侧病床上的男人缓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又瘦削的脸。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护工,我姓易。”易北主动向两人介绍自己。
左侧病床的男人歪起脑袋,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
“你也是蘑菇吗?”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哑。
易北心脏加快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为什么会是蘑菇?”
“那你是什么?”男人的表情似乎有些诧异。
易北关上病房的门,淡淡道:“我当然是人类。”
“……人类。”男人古怪地重复着易北的话,半晌才摇了摇头,“这里居然还有人类。”
易北从房间的角落拖来一张凳子,在病床的尾端坐下来。
“不止我是人类,你们也是人类。”易北故意停顿了一下,反问道:“还是说你们其实是孢子?”
“有区别吗?人类和孢子。”男人抬起头,讽刺地一笑,“你已经见过他们了吧,那群把我们囚禁在这里的疯子。他们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不要跟我们说话,也不要收我们递给你东西?”
易北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如果单从这几段对话来看,男人的逻辑并不算很混乱,不像是严格意义上的精神病人。
躺在右侧病床上的男人忽然冷哼了一声,把自己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用后背拒绝和易北交谈。
“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很难让你信任我们。”和易北搭话的男人缓慢坐直身体,他自顾自地解开自己的上衣。易北的视线不由落在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上,那些伤口有些像是电击造成,有些则是不锋利的金属留下来的。
严重的抑郁症患者通常会伴有自残倾向,从这一点来看,男人身上的伤痕和他的病症刚好吻合。
男人脱掉上衣后,又开始解自己下半身的病号裤。他从床上站起来,背对着易北露出那些松弛又布满疤痕的皮肤。
长久不见阳光而有种病态苍白的皮肤上有两处被抓红的地方,上面遍布着很多指甲抓出的红痕和血点,离得近了只是通红的一道道自残抓痕。
但是在易北这个距离下,却能从那些干涸得血点和红痕中看出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别守”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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