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漂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冲出去了多远。
只知道从迷蒙中醒来,浑身便传来剧烈的酸疼,尤其是两肩上的伤口处,被河水冲泡之后,早已开始发炎溃烂。
江溪强忍着疼痛抬眼看了一下自己当前身处的环境,发现自己竟是在一所几乎可以称得上破败的屋子里。
可若说它是破败的,又实在不像。
周边所放的农具和烟灶又都表明这所院落里,确实还有人居住。
她,被人救了。
还未等江溪唏嘘,便有一个长相清秀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推门而入,那人长着一双不算狭长的丹凤眼,从门缝里盯看过来,透着焦急。
在看到江溪醒过来之后,面上的焦色很快又转变成了欣喜。
“哎呀,你醒了!快起来去做饭吧,不然让我娘回来发火,肯定明天就要把你卖了。”
“听说那要买你的卫家是个虎狼窟,都买了好几个新媳妇了,进了门都没有活过三天的,你这浑身是伤,这要是明天被送过去了,说不定一个晚上都过不去。”
男子见江溪还在发愣,就顺手推了推她,在说到“母亲”的时候还明显瑟缩了一下。
随着男子推搡的动作,江溪的肩膀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疼的江溪一下子就皱起了眉有些恼火地向男子看去。
她好不容易逃出了生天,本以为被人救了,怎么也会暂时安稳一段时间,没想到又被莫名其妙的卖了。
还是卖了个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卫家。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跳河之后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可在河里漂流许久,现在也是浑身是伤,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她的身体。
身上的衣服,因着血水凝结全都被丝丝缕缕的粘住了,算是勉强避体。
显然救她的这家人,也只是把她当成了一棵摇钱树,根本就不是真的好心。
见江溪怒目,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位姑……姑娘,你、你不要怪我母亲,要不是你脸上被河里的石头划伤成这个样子,我也能勉强留下你,日后若是我那王家岳丈不嫌弃,依着你这身段,我也可以让你做个妾室。”
“可……你这脸怕是很难好了,我也只能答应我娘把你卖了,好凑够我娶亲的钱财。我娘她也是为了我才……”
江溪听着眼前男子说的话,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
她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脸,可自己在匆忙之间跳进河里,受了伤她倒也能够想到。
可眼前这么个玩意儿,连宋云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东西,竟然还拿不能收她当妾室来安慰她。
江溪简直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好气。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江溪没点好气儿的回答。
可面前的男子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江溪内心对他的厌弃,听到江溪说谢他,面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倒没事,只要你不记恨我们就行。”
“你本来就是我娘从河里捡来的,这两天为了救你的命,已经花了几百文钱了,这么大一笔钱,可不是小数!我娘说了,你若是醒了不干活,就算卖去卫家之前,她也要打够本。”
“你听我的,赶紧起来干点活做点饭,说不定过会儿我娘就回来了。”
眼看这男子一副为自己好的语气叨叨地说了这么多,蹲坐在柴堆上的江溪无奈又无语的笑了。
她这还真是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呀!
还打够本,也亏得这家人想得出来!
想她目前系统中的几千两白银,她都不看在眼里,给她治病用了银子,她真的可以还给他们好吗?十倍还也没关系!
但是这样不闻不问,就直接要把她卖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算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之前就被人贩子贩卖过,可这种经历,她江溪可不要再经历一次!
更何况还是面对脑子有病似的,这样一家人!
江溪默默翻了个白眼,往旁边啐了一口嘴里尚余的血沫子,眼皮一抬,鄙夷的看向眼前畏畏缩缩的男人。
想了想还是先对他们一家人表示了感激。
“你们救了我我很感激,可你们家这都打算卖了我给你娶媳妇了,你还说起话来还时时处处为我好似的,不觉得有点恶心人吗?”江溪冷道。
“我、我也是没办法...”杜扣弦低垂着头,可转瞬间又像鼓起了勇气一般。
“我母亲说了,你这种的肯定犯了什么错处,或者跟人家私奔逃出家的,年纪轻轻就舍弃自己父母,就应该受罚,不用我管的。”
呵!
江溪简直是一整个大无语了。
“你是脑子不好使吗?还是你一家人都是脑子不好使?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为什么就不能是被人追杀,没有办法了才跳河的呢?”
江溪说着把肩膀上的伤处又往杜扣弦的眼前亮了亮,表示自己这么明显受得刀伤。
要不是杜扣弦被那伤口吓得接连炸了眨眼,她还以为这人的一双罩子是瞎的呢。
“这位姑娘,你、你...”杜扣弦像是被恶心到了似的,一边后退着一边遮眼睛。
“你自重啊!我娘说的果然没错,你这种女子真是随便,咱俩互不相识,竟然睁眼就这样勾引我,着实不是什么好货色!”
“滚你马币,什么玩意!给老娘滚一边去!”
江溪简直快让这男人给搞疯了,抬起一脚就把杜扣弦踹到了一边。
可她忘记了,此刻自己身上也全是伤,这一脚虽然解气,可也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那江栾下手可是真狠呀!但凡想给江溪留个活路都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想想以往原主在江家的时候对那个江栾那不差,不然在江栾对她下手的时候,原主也不至于那么伤心。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很明显,在所有的江家人面前,江落凤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她江溪的存在,就是威胁江落凤的一个最不确定因素。
在江家人的眼里,她是注定要被杀无赦的。
哪怕是在江栾的心里,也不例外。
正当江溪和杜扣弦一个疼一个摔的,脸上都没点好颜色的时候,柴房的门却咣当一声,被人粗暴的推开了,庞大的阴影一下子遮住了门口。
“那个臭女人!你死了吗?!没死就滚出来做饭!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人都醒了也不知道起来给我们做饭吃,没良心的玩意儿,就不该救你!”
一个横眉叉腰的...从装扮上大略能看出是个姑娘的庞然大物,怒气冲冲的立在门前。可她一看柴房内的景象,立马又变了脸色。
“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