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钰觉得十分好笑,“这儿只有你我,我又不会去偷偷告状,你何必折腾自己?”
“宫规律法,自在心中。”顾玄清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君钰了。
君钰平日里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蹲在顾玄清身边,她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顾玄清是她一眼便相中的状元郎,也着实有才,还有趣!
君钰蹲在他身边,说多了,说累了,就干脆睡过去了。
顾玄清自领罚,看到君钰冷的缩手缩脚的样子,却还是将自己的外裳解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寒窗苦读十年,如今留在宫中,只做一个起居记事郎。
而这个小宫婢,看似得皇上宠爱,行为放肆,可她也不能出宫,一辈子是宫中的囚徒。
月光照在他身上,是寒。
照在她身上,亦是清寒。
萧怀衍约姜清颜见面,说是有五年前的消息了。
姜清颜送了姜逸上学,便赶到了凤临阁。
雍京最繁华的酒楼里,萧怀衍独坐在最大最华丽的包厢里。
姜清颜进来便骂了他一句烧包!
萧怀衍摇着折扇,脸色不大好的给她倒了杯茶,“我要跟你道歉了,这次我的人被杀,只怕君月轩要找你的麻烦了。”
“怎么回事?”姜清颜眉头一皱。
“我的人追查五年前匪患的下落,追到了大燕国。
可传消息的途中被君月轩的人抓住了,他以妻儿家人威胁,我的人吐露了目的,随后被杀了。”
萧怀衍语气平静的叙述着。
“卑鄙无耻!”姜清颜一拳砸在桌面上。
“君倾澜为摄政王,君月轩在朝上备受打压,想来这次……不会善罢甘休。”萧怀衍始终担忧她。
他眼中露出关切,“颜颜,跟我回江南吧,这朝中斗争,当真不适合你们母子,君倾澜不一定能护你们周全。”
“他能的。”姜清颜这双动人的眼眸,从不欺骗他,“他送小逸去御书苑,还亲自接我们回府,他一直在保护我们。”
她也相信,君倾澜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他们。
“可你就这么愿意陪着他吗?五年前的伤疤被揭开,你有多少勇气,去承担这份痛苦?”
别人未曾见过,他却见过!
五年前姜清颜被接回来,哪怕房外日夜有人守候,她都会哭到半夜难以入眠,她害怕,她恐惧,她没有勇气走出房门去面对一切。
现在,君月轩若用五年前的事来对付君倾澜。
首当其冲成为炮灰的,不就是她吗?
“我可以。”姜清颜的目光澄澈如水,“五年过去了,萧怀衍,我可以接受一切,承担一切,甚至……
让那些想羞辱我的人,永远后悔!”
萧怀衍愣住了。
姜清颜走了,他面前的茶也凉了。
他摇头低叹,“你可以去承受,我却不忍心在一旁看着啊,傻子!”
君月轩几日未曾上朝,文武百官齐聚之时,他便拎了个犯人上勤政殿。
当着君倾澜和众臣的面,君月轩高声道:“启禀摄政王,本王抓到逃犯一名,他乃三王之乱败军,又是五年前逃跑的匪患,
身犯重罪,还请摄政王重罚!”
君倾澜一袭玄色蟒袍,祥云暗纹的领口上,坚毅的下颌线弧度锋利,散发着极强的压力,“叛军,斩!”
他一挥手,便有侍卫要来带走君月轩抓着的犯人。
“慢着!我死可以,临死之前,我要见一见我的儿子!否则我死不瞑目!”君月轩身边,名叫刘力的犯人大声吼道。
“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也配在殿前,跟摄政王讨价还价?”
中山王恼怒,“拉下去!”
“不!我要见我儿子!只要见他一面,我死也瞑目了!我儿子就是姜逸,养在摄政王府中,我要见他一面!”
刘力大喊出声,朝堂一片哗然。
中山王最先批驳他,“放肆!摄政王府的人也是你能攀诬的?”
“来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君倾澜挥手,杨煜便上前拖人。
“不!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姜逸!我要见姜清颜!他们都是我的!”
刘力还没嚷完,杨煜的刀便狠狠砸了他的头。
“慢着!”
君月轩淡淡道,“皇叔,此事有蹊跷,此人若是说旁的孩子,倒也罢了。
但他口口声声说的儿子,正是您府中的孩子,此事若草率的杀他了事,只怕朝野非议,外间对您的议论,会源源不断。”
君倾澜冷沉的眉眼瞥向他,“你在命令本王?”
“月轩不敢。”君月轩瞥了一眼文官里的林钦。
林钦立刻站出来道,“摄政王,穆王爷也是为您的名声着想,不如请姜逸上殿来,一看便知,若他是此人的血脉,那按我朝律法,此人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那姜逸岂不是也要死?”
“摄政王妃五年前在中州遭人欺辱,生下的难道就是这个犯人的孩子?”
“这可闹笑话了!王爷养的孩子,按律当斩,他杀是不杀?”
“一个叛军的孩子,若不杀,可难以服众!”
朝中百官,议论纷纷。
中山王的眉头,也用力的皱了起来。
“你说姜逸是你的孩子,有何凭据?”中山王虽不喜姜清颜,却也正直的不会让人随意欺辱他们母子。
“五年前姜清颜在中州,我趁乱掳了她,她怀的就是我的孩子!”刘力满脸横肉,挣扎着说道。
“住嘴!”
君倾澜眼眸似刀,“乱臣贼子,得而诛之,你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皇叔,未必吧?”君月轩指着刘力,“我抓住此人的时候,他便已是穷途末路,他没有家人,我看在他一心求死,只想见儿子的一面的份上,才将他带回来。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所说的,倒也不见得完全是假的。”
林钦手持玉笏,进言道:“穆王爷所言有理,摄政王,这姜逸若是叛军血脉,那确实应当……被诛九族!”
“姜逸是在本王府中养大,你说他是叛军血脉?”君倾澜掀袍站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冷然的血气,似是一尊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