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女儿一番大胆言论暴击后,吕颐恨不得马上把女儿打包送走,催促着梵行赶紧带女儿去陵城。
梵行是喜出望外,老夫人却颇有微词,抱怨吕颐道:“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你却让序儿出门,外人瞧见了岂不觉得是我们不愿意接纳序儿,把她排挤在家族外面。”
吕颐不好解释原因,编个理由道:“序儿最近情绪不稳定,恐她旧病复发做出极端的事情。”
老夫人也知道吕序的双魂症,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发作。
性格变了,解决问的手段也会变得极端狠辣,有时候连她都会毛骨悚然。
从外面回来的人却不知道,现在的吕序有多可怕,总是有人想招惹父女俩,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机会领教序儿的手段。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要聚一聚。”
老夫人想一下道:“你让他们晚一天出发,由我来做东设家宴,大家都坐在一起说说话。”
吕颐拗不过老夫人只好应好,回上溯园告诉女儿这个消息,吕序知道也没有说什么,让青鸾去通知梵行一声,回来时顺便带回一个莫明其妙消息:
“回来的路遇到顺天府的人,说顺天府昨天在南市集抓到一名,贩卖五石散的何姓商贩,带进府衙后态度十分嚣张,说自己在右相府有人罩着,谁敢动他就要高大人好看,高大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打发他过来问问清楚。”
青鸾说到这里顿一下道:“奴婢想了一下,不记得吕府有哪位夫人、少夫人位姓何,奴婢便告诉那人先回来问清楚,再着人去顺天府告诉他们一声,以免耽误了高大人办案。”
“顺天府的人为了省事,干脆跟着奴婢一起回来,此时正在门外等回话呢。”
“你有商贩叫什么名字吗?”吕序想一下问。
“何兴义。”
“没有。”
吕序肯定地回答。
青鸾自然不地怀疑她的记忆,马上出去回复。
“你等等……”吕序唤住她道:“为了保险起见,你跟过去瞧一眼,顺便问问清楚,咱府里谁跟他有关系。”
“奴婢明白了。”青鸾兴致勃勃地出门,回来时地是满肚子怒火:“那个姓何商贩真是无耻,居然说自己的母亲是吕府最体面妈妈。”
“还说主子们对她言听计从,连几位姑娘的亲事都是她母亲说了算,像小姐这样的庶女许配给他都是高攀。”
说到这里青鸾深吸一口气道:“奴婢一听,气得差点脑充血,跟顺天府的人说,只要不闹出人命往死里打,打完了再把他一刀切掉,看他还敢不敢做白日梦,哦对啦……”
青鸾又想起什么事情道:“当时范辰范大人也在场,说还要拔掉他的舌头,让他以后不能胡言乱语。”
吕序不以为然轻轻哦一声。
这样的小人物,自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的家宴开始前,女眷们都聚在老夫人的锦华阁说话。
吕序才发了一场高热,虽退下了身子却懒惫无力,过来得自然也晚一些,她来到锦华阁时大家都已经坐在里面。
从大房到五房,五位夫人本应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三夫人却兀自坐在老夫人身边,一看到吕序从外面进来,盯着吕序那张美得越发蛊惑人心的脸道:
“序儿如今是右相大人的千金,身份贵重,连给祖母请安也是姗姗来迟。”
吕序本来不想理会三房的人,岂料三夫人却偏偏故意一再招惹她,不过现在她可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别人拿捏。
“托我那大侄女的福,前晚发了一场高热,昨晚夜里还惊惧不安,直到子时还难以入眠,丫头们给我服一剂安神汤,许是他们担忧我睡不安稳,安神汤煎得浓了一些,今天便起得晚一些,自然过来得也晚,不过……”
吕序开口便提三房的痛处,三夫人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吕序笑眯眯道:“过了今天我的身子就恢复差不多,一会儿得打发人到上官府说一声,让上官守若明天不必再过府。”
三夫人到嘴的话马上卡在喉咙里,上官守若昨天、今天都有给孙女诊治,但都是打着给吕序医治的由头顺便诊治。
吕序一旦好了,他自然没有借口上吕府,孙女的医治岂不是得搁置,总不能对吕序动手脚让她继续病着,只能干瞪着吕序不敢再多言。
四夫人和五夫人暗暗交换一下眼神,两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还当如今的吕序是从前小孩子,没有能力反抗任由三房的人糟践,人家如今一句话就能压得三房不能动弹。
老夫人也一直不说话,直到吕序上前给她行过礼,把她招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看着是比昨天气色好些,祖母还担忧你跟从前一样,每回发高热就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上官守若说孙女体内的寒毒已经排尽,就是身体被寒毒侵蚀多年比较虚弱,怎么也得调理一两年才能恢复如初。”
吕序面带笑容淡然道:“原本这种调理身体的小事,上官守若是不愿意管的,不过是皇上开了口,又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才免为其难亲自为孙女调理身体。”
老夫人朝皇宫的方向行一下礼道:“皇上、太子殿下体恤你父亲公务繁忙,特意让上官公子为你调理身体,皇后娘娘还赏了几个丫头给你,目的就是为了给你父亲分忧,饶是如此每回你发高热,他还是会彻夜守在你跟前。”
“是孙女不争气,总给父亲、祖母添麻烦。”
“你已经很为你父亲争气了,快过去跟姐姐们坐一起。”
老夫人松开吕序的手道:“明儿你又要出门了,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是,祖母。”
吕序过去跟吕宜、吕婕坐在一起。
三夫人原觉得吕宜、吕婕也是美人胚子,没想到吕序一出现两人瞬间黯然无色。
此时看着三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不咸不淡道:“先前在外面,总听人说序儿是南离国第一美人,我还觉得是世人太过没见识,如今看他们在一起,序儿真是亮得像太阳,把宜儿和婕儿都给淹没。”
“三伯母若觉得序儿太耀眼,把我那大侄女叫出来,让她坐在到我身边,说不定恰好能中和掉。”
“吕序……”
“好了。”
三夫人正要发飙,老夫人发话道:“你是长辈,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呀。”
老夫人说数落完三夫人,又对吕序道:“沐雨虽然相貌有异,却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你以后不许再拿她说事。”
吕序懒懒地应了一是,回头对吕宜、吕婕道:“跟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比你去陵城赏梅更有趣吗?”吕婕幽怨地看着吕序:“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们一起去啊?”
“你们也知道想杀我的人很多,我怕梅没有赏成,倒把你们给赏没了。”吕序也知道此次出行,并不是单纯的赏梅,是要顺便清除南宫世家的余党们。
吕宜也唉声叹气道:“把我们单独留在京都,你不担心我们被坏人欺负吗?”
“关于这个我早有准备。”吕序从衣袖里取出两份册子,悄悄塞过去道:“这是妹妹特意为两位姐姐准备的,里面记载了我对付林听雪的办法,另外再附上一击反杀,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方法。”
“整个天下仅此两份,藏好找时间悄悄练习,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不然四伯母和五伯母会跟我拼命的。”
吕宜和吕婕一听赶紧把册子收好。
他们想学对付林听雪那套办法很长时间,奈何吕序一直不肯教他们。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吕宜压低声音道:“还是六妹妹最懂我们,知道什么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三夫人也抓紧机会给老夫人献殷勤,把南边的事情说与老夫人听,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就在这里进来一名有些体面的妈妈,走到三夫人身边低语几句。
恰好青鸾也走了进来,在吕序耳边低语几句。
吕序一听忍不住轻笑两声,老夫人忍不住问:“序儿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吗?”
老夫人问话,吕序起身回话道:“回祖母,此事倒算不得什么好事,只是处理结果甚至让孙女开怀,但说出来只怕祖母听了会生气。”
三夫人不以为然道:“老夫人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岂会被你那点小事生气,还不赶紧说与祖母听听。“
“三伯母既然开口了,我就与说大家听听,此事说来跟大家都有一丁半点关系,事情是顺天府前天在南市集,逮捕到一名贩卖五石散的商贩,据说那名商贩的态度十分嚣张,还说在右相府有人……”
吕序只把昨天青鸾去大理寺前的话出来道:“在孙女的记忆里,没有哪位伯母、嫂嫂母家姓何,原想直接回复没有,但想着可能是亲家那边的亲戚,就打发青鸾到顺天府问问清楚,到底是哪房的亲戚。”
“商贩得知青鸾是吕府的人,顿时更加嚣张起来,说他的母亲是吕府最体面的妈妈,吕府上上下下,包括主子们都对这位妈妈言听计从,还能做主府上小姐们的亲事,还说我这样的庶女许给他都是高攀……”
“放他娘的狗屁。”不等吕序说完,老夫人就破口大骂。
“是哪个狗奴才,竟比我这老太婆还体面,让她马上站到我跟前,我倒要看看她有多体面。”
“这个狗奴才竟敢如此糟践我们家的孩子,母亲您一定她找出来打上几十大板,再把老货撵出府,全家赶出京都才是正经。”
“母亲,您一定要给孩子们作主。”
五夫人和四夫人一听也来气,纷纷请求老夫人把人找出来严惩。
吕序不慌不忙地安慰道:“祖母莫要生气,四伯母、五伯母也别急,许是那商贩怕被罚钱胡诌的,青鸾已经交待过顺天府,只要不闹人命往死里打,打完再扔进牢房凉他三五年,顺便让人把家产给抄了充公,岂料……”
故意停下来看一眼三夫人……
只见站在她身边那位妈妈面色变了,紧张害怕又不敢开口。
吕序看在眼笑笑道:“大理寺少卿范辰范大人,碰巧过来跟顺天府交接点事情。”
“大理寺少卿,祖母记得他跟你一样,都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老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相当配合吕序的说词。
“祖母记性真好。”吕序夸赞一番才道:“范少卿跟孙女是多年同窗,听到商贩竟敢如此冒犯孙女,提醒顺天府记得拔掉那人的舌头,以免他在年房里胡说八道,诋毁孙女和两位姐姐的声誉。”
“范少卿是个极稳妥的人,如今你母亲的案子也是他在复查,据你父亲说进展不错。”
老夫人不失时机地夸赞,吕序应了是继续道:“原本孙女以为到此,此事算是完满解决,方才青鸾又告诉孙女,此事居然惊动了太子殿下,说此人养在牢房里,白吃白喝白住浪费粮食还占地……”
“后来怎么样了?”
问话不是老夫人,而是进来跟三夫人说话的妈妈,急得已经忘记身份。
吕序笑笑道:“太子殿下让顺天府把人送到蚕室,说是给新来的师傅练练功夫。”
老夫人一听便不再言语,那位妈妈也暗暗松了口气,吕婕也嗤一声道:“这个人贩卖五石散、冒认官亲,诋毁我们居然只送蚕房,太便宜他。”
吕序故作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个蚕房指的不是平常奍蚕的蚕房,是……”
“是什么呀。”见吕序吞吞吐吐,吕婕不由催促。
“皇宫里专门给内侍官们净身的地方。”纪嬷嬷见吕序不好意思,只好代她说出真相。
吕序才小声接话道:“许是蚕房的老师傅要退下,新上来的师傅缺个练……”
“何妈妈……”
不等吕序把话说完,三房那位妈妈便直挺挺地晕倒在上。
吕序瞟一眼倒在地的妈妈,冷冷道:“想来这位便是能让主子言听计从,能作主四姐姐、五姐姐婚事,连我都高攀不上的,咱们府里最体面的何妈妈。”
三夫人猛地回头看着吕序,后背心一阵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