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尴尬又诡异。
屋内二人无人回答,穆擎肃着一张脸,白楠瑾好歹要点脸面,不知道怎么面对白糕糕,“糕糕,那个……”
“兄长是饿了吗?”白糕糕从门口绕进来,瞅瞅穆擎被咬出血的嘴巴和发白的脸色,不免心疼了。
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白糕糕终于鼓起勇气挺着小胸脯挡在穆擎面前,磕磕巴巴道,“兄长你要是饿了的话,吃、吃我,别吃主、王爷……”
白楠瑾:“……”
从不知他单纯至此,白楠瑾不知该如何解释,穆擎却嗤了一声,伸手环住了白糕糕的腰身,少年身量还未长成,带着柔软与纤细,穆擎掌心贴近,沙哑的嗓音落在白糕糕耳畔,“回府本王跟你解释。”
这小玩意还挺有意思,穆擎目光略过白楠瑾,不再自找欺辱,连拖带抱将白糕糕带走了。
被拽的一个趔趄,白糕糕冲白楠瑾挥手,“兄长再见!”
马车上,白糕糕习惯性往穆擎身边紧靠,手指捏着穆擎的衣袖。
注意到白糕糕的小动作穆擎也没说什么,这人总喜欢往他身边凑,还喜欢看着他傻笑,被他凶似乎也不在意,莫不是对他有什么情愫。
想到方才白糕糕挡在自己面前,虽然可笑,却不知怎的,穆擎心口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只是最终被其他情绪压下。
回到王府,管家告诉穆擎,武世子来了,正在前厅等他。穆擎点头,让白糕糕先回院子,独自去找了武世靖。
武世靖和白楠瑾都是穆擎的伴读,三人一同长大,白楠瑾突然嫁给端王,武世靖可以说是最惊讶的人了,今日实在憋不住,特来打探缘由。
“王爷这是刚从白府回来?”武世靖试探道。
“嗯。”二人关系十分要好,穆擎在武世靖面前没有那么多防备,一见穆擎的表情,武世靖就知道今日必定不愉快。
“可是发生了何事?”
“本王今日见到他了。”穆擎有几分难以开口,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饮尽一杯茶水,才道,“他今日处处躲避本王,却表现的与端王情深甚笃,本王找机会与他单独相处,他……推开了本王。”
光凭这三言两语,武世靖不好判断什么,他打量着穆擎的神色,道,“王爷没有直接了当问他吗?”
“本王还没来得及问。”其实在白楠瑾推开他的一瞬间,穆擎就知道答案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穆擎了解白楠瑾,同样白楠瑾也了解穆擎,今日白楠瑾这般态度,就是想让穆擎死心,正因为知道,穆擎才不愿接受。
“好端端的,怎会如此……”武世靖实在是想不通。端王和穆擎母家势力相差不大,甚至比起来,穆擎更得皇帝器重些,不论从哪方面,白楠瑾都不该选择端王才是。
“他不愿本王抓着过往不放,日后本王不再纠缠他就是。”穆擎自嘲一声,“本王也不是非他不可。”
“王爷能想通就好。”武世靖斟酌着,突然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我听说白二公子生的雪肤花貌,王爷感觉如何?”
脑海中浮现白糕糕那张笑脸,穆擎瞥了武世靖一眼,“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怎么,你有兴趣?”
“不敢不敢。”武世靖讪讪一笑,“王爷的人,我可不敢染指。”要是外头的他倒是想见见,穆擎养在府里的他可不敢,除非穆擎玩腻了送他的另说。
“不甚通人事,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行为举止也与传闻不尽相同,不见骄纵跋扈,只有些乖傻。”
武世靖点头,不由看向穆擎,心想才两日就将人了解透了,怕不是起了心思。
像是知道武世靖的想法一样,穆擎又道,“本王一向不喜这种类型,麻烦。”
就像他从不碰女子一样,哭闹起来让人厌烦。
“是,王爷喜欢阿瑾那般清雅俊秀的。”武世靖揶揄道,不禁想到既然穆擎不喜欢白糕糕,日后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尝尝味。
他早就听闻白家那个养子样貌比之白楠瑾也不差,一直想见见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看来很快就有机会了,他最为喜欢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心下期待。
夜晚,府里很多下人都睡下了,白糕糕打了个哈欠,变成兔子偷跑到了穆擎的院子。
他是有任务的,打探穆擎是否有喜爱之人,昨日只顾睡觉,竟将任务忘了,今日万万不可了。
穆擎和武世靖在院子里喝酒,浓郁的酒气熏得白糕糕揉着鼻尖打了个小喷嚏。看了二人一眼,白糕糕从窗户蹦跶进屋里,酒气总算没那么浓了,白糕糕蹭蹭小爪子,在穆擎枕头上团成一个小毛球等待穆擎回来。
“不过一个男人罢了,王爷这种条件,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吊在一棵树上。”武世靖举着酒杯,面色微醺,“王爷是要成大事之人,什么京城第一公子,没了王爷,他狗屁不是!”
穆擎没有反驳,只自顾自喝着酒,只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武世靖说得对,他想要那个位子,注定不能耽于情爱,男男女女也只是无聊时的消遣,若实在喜欢,等他荣登大宝,随便寻个理由就能将人抢来。
想通后,这酒也就没什么意思,穆擎站了起身,吩咐下人将武世靖安置好,径自回了房间。
刚一推门,穆擎感觉房里多了一道气息,他眼神一凌,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只见一只圆滚滚的兔子正趴在他的枕头上,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捏着兔子的后颈提了起来,穆擎冷冷一笑,“你这兔子倒是会享受。”
睡梦中感觉到危险,白糕糕撒腿就跑,四只小爪子腾空乱刨着,穆擎深沉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提着兔子进了盥洗室。
全身的毛毛被打湿,白糕糕终于意识到不是梦,他睁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见穆擎正面无表情拿着帕子给他搓洗身体。
原来是主人啊,白糕糕舒服的舒展着四肢,轻轻嗷了一声,眼神颇为赞赏。
搓完爪子搓后背,搓完后背搓肚子,小兔子实在太小了,不过半炷香时间就洗好了,穆擎头还疼着,用帕子把小兔子包了起来放在一旁就不管了,准备洗漱歇息。
刚脱了外衣,白糕糕就从帕子里钻了出来,背过身去,短短的兔尾左右晃了几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主人以前脱衣服都背着他的,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等穆擎沐浴完白糕糕已经重新睡了,穆擎把兔子捧回去重新放回枕头上,小兔子依旧是在他躺下的时候自觉窝在他颈边,像是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一样,小爪子搭在他下巴上,爪子上蓬松洁白的绒毛被他的呼吸吹动。穆擎眼神一转,故意将他的小爪子拿了下去,小兔子很快又放了上去,像是非要感受到他的呼吸声才睡得安稳。
左右对他也没有妨碍,穆擎就随他去了,吹灭蜡烛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枕边已经空无一物,穆擎这次没再让人去找,他隐约觉得这小兔子是通人性的,说不定晚上就又回来了。
——
宫外的万灵山,苍翠欲滴,雾气浓郁。
山顶有一棵古树,枝繁叶茂,遮云盖日,树干十分粗壮笔直,约莫须得二十几人才可堪堪环住。
无人知这是何树,只知是神树,生长在京都最高的山顶,历经千年而不倒,终年郁郁葱葱。
此时树下站着一白衣人,白衣人身量颀长挺拔,腰身清瘦有力,乌木般的长发披泻于肩,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飘然,恍如谪仙。
一旁的侍卫无奈,今日已经是主子第三日来此处了,却是什么都不做,只在树下伫立,侍卫不敢催促,侍立一旁一动不动犹如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