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轶不来,呼云延便自己寻去,待进庆王府入内室,见萧瑾轶只穿小衣睡在榻上,隔着屏风瞧不真切人的神情,唯见桌台上燃着一根蜡烛。
他轻咳一声不见人答应,走近一看,萧瑾轶睁着双眼,呼云延站在榻边问:“不是说好了今晚去西街吗?”
萧瑾轶不答,呼云延坐下,又说:“怎么,你今天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今晚为什么在众人面前说那件事?”萧瑾轶起身与人对视。
“什么事?”呼云延一愣,半天反应过来,“你是说体香啊,”一笑,“我不就是说说,又没指名道姓是谁,再者,他们不都以为是个姑娘吗,我——”
“在安道县主那边说不够,还跑去宫里当着几位君主、王爷面说,”萧瑾轶说,“别的事都好说,就这件事,你适可而止,你我的关系出了院门就该封在嘴里,谁都不能知道,你到处说,万一哪天被他人生疑,你有多少个脑袋留在幽都?”
呼云延闻言沉默,随后嘿笑两声:“当初你不也跟郭埝说了这件事,还好言好语地劝他。我说我的,你说你的,我们互不干扰。”
萧瑾轶说:“那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呼云延反问,起身掸平衣服上的褶皱,不见萧瑾轶说话,“气气气,你就知道生气,我瞧你在旁人面前有说有笑,怎么到我这里就只知道生气,你那张脸绷着,除了在床上会有别样的神情。你不会以为攀上达颜,就能解决自己在幽都这些破事吧?”
萧瑾轶掀开被褥下地,也不穿鞋,走到呼云延面前,说:“什么叫做我攀上达颜,我跟他都是各国的皇子,算哪门子的攀上?再说他远道而来,我不该尽东道主的礼仪,照顾好他?”
呼云延避开目光,低头见人光脚,打横将萧瑾轶抱起扔在榻上,欺身上前,卡住人下巴,又抬手取下腰间玉佩打掉案上烛火,说:“怎么照顾,需要端茶倒水给人洗脚,还是嘴对嘴喂水,又或者是你陪在床边,他要什么你给什么,够不够?”最后一句话像从牙缝里迸出,说得不留情面。
“你怎么总是这样?”萧瑾轶不觉问,“郭埝是,达颜也是,我跟别人说话,说什么,你都要管,是不是你就该派个随从,日日跟着我,教我怎么说话,怎么看你脸色行事?”
呼云延轻笑:“也不是不行。”
“你想得真好啊,”萧瑾轶轻哼一声,“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地位,”不等人回答,“你是大梁的将军,我是梁帝的儿子,走出这道门,这两个身份就该刻在脑门上,时时提醒你我二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你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呼云延手微松,按下萧瑾轶,俯身咬住人肩膀,萧瑾轶疼地轻嘶一声,“你是属狗的吗?”
呼云延不答,萧瑾轶拍人后背,说:“我让你松开,”那人不依,他叹口气,语气稍缓,“我有正事问你。”
“什么事?”措辞含糊。
“你先松开。”
呼云延松嘴,鼻息喷涌在萧瑾轶脖间,他说:“你还气吗?”
“当然气,”萧瑾轶回完,知道呼云延又要咬自己,忙说:“你再咬我,就出去,庆王府虽比不上将军府仆从多,但还是有的,赶你出去绰绰有余。”
呼云延被逗笑:“就你那些仆从,各个弱不禁风,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赶走我?你少想。”
两人都平静会儿,萧瑾轶拍人肩膀:“起来,压着我了。”
“你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日日压你,也没见你如何,来庆王府矫情了?压你一会儿就开始念叨?”呼云延不满,起身欲将人抱起,萧瑾轶忙问:“你要做什么?”
“抱你回将军府。”
萧瑾轶抬脚抵住人,说:“别慌,先把正事说完。”
呼云延按住人脚背窝在怀里挠人痒痒,萧瑾轶刚开始忍住,后来笑出声,又别过脸,说:“松手。”
“我偏不。”
萧瑾轶脚趾微缩,直指呼云延心口,说:“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呼云延轻拍脚背,“别乱动,伏天的,一会儿出身汗,叫水的话,你家管家不会多想?大晚上都睡下了,叫什么水?除非你在屋里养男人,半夜自己尝好的。”
“少胡说,”萧瑾轶停下,呼云延问:“你倒是说说我像什么?”
“像将军府养的那些牲畜。”萧瑾轶斟酌用词。
呼云延想想顿悟,翻过人脚掌,挠脚心,骂道:“你才蹲在门口摇尾巴。”
萧瑾轶笑得咳嗽起来,好在庆王府仆从少,他也没有谁近身伺候的习惯,没引来旁人,呼云延见人咳嗽停下,萧瑾轶理理情绪,说:“太后——”
“是我做的,”呼云延直言,“她将自己关在宫中,等私盐的事淡开再出来重整旗鼓,她能等,我可等不了。”
萧瑾轶说:“所以太子妃怀孕也是?”
“那倒不是,”呼云延说,“我没事关心内庭宫妃的事做什么,只能说没有这件事,还有别的事能引出太后,她总会自己走出宫殿,只要走出来,我就有办法让她这样。”
萧瑾轶点头,想问别的,被呼云延抢先,说:“兰溪公主的事,怎么没跟我商量,就自己动手?”
“我没动手。”
“是吗?”呼云延轻扯人小衣,“你好好说,这衣服不够撕的。”
萧瑾轶没好气地说:“我以为这些蝴蝶会落在我桌上,但最后却落在萧瑾成桌上,管它落在哪里,不落在我这里就好,至于萧瑾成用了什么法子,我也不去关心。”
呼云延轻笑:“你不后悔?没去当高丽国的驸马?”
萧瑾轶不语,呼云延又说:“你可就留在大梁吧,去什么高丽,还没雍州大,去哪做什么。”
“所以萧瑾成会去?”萧瑾轶摇头,“我看不像,拿高丽做最后的底牌?”
呼云延边说边解开身上衣物,掉出一个香囊,萧瑾轶捡过闻了闻,又扔给呼云延,说:“李旻动作挺快的。”
“讨好我对他来说百益而无一害,”呼云延掂量两下香囊份两,扔给萧瑾轶,“本就是给你要的。”
“你这么明目张胆给我?”萧瑾轶随手放在榻边,“这香味儿大梁少有,太惹人眼。”
呼云延生怕人又说那事,忙说:“你藏起来不就好了,别人谁会凑你那么近。”
刚要近身,被萧瑾轶止住,只见人捂住鼻子,呼云延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嫌恶我?”
“你自己不也知道?”萧瑾轶说,“和达颜喝了不少酒,刚刚又出了一身汗。”
呼云延轻嗤一声揽住人,说:“嫌恶我也得受着。”
*
隋文抹干净眼泪回宫,刚进殿门抱住淮绪不放,淮绪轻抚人脑袋,说:“公主今晚受委屈了?”
“是啊,”隋文抬头,磕住淮绪下巴,笑说:“所以今晚淮绪能抱着我睡吗?”
淮绪微愣,说:“奴才——”
“我不喜欢你用这个奴才,”隋文打断人,“你是不是又要说,我长大了,不能再跟你这样的人厮混,我也不喜欢这句话,我喜欢的是你还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我睡觉,还会给我讲很多故事。”
淮绪察觉到隋文与小时候不同,欲松手,却被隋文抱住不放,隋文挺着胸|脯,一脸嬉笑:“你是不是觉得不一样了?”
“嗯,”淮绪不敢多说,避开人目光,“奴才去给公主——”
“好啊,”隋文未卜先知,“那今晚你伺候我洗澡,旁人都不许进来,进来一个,我打断一个人的腿,只留你一个人。”
说完松手,看着淮绪躬身离开,笑着去镜前取下自己的发簪,边取边哼小调,左等右等不见淮绪来,起身喊人问:“淮绪呢?”
宫人跪下,说:“公主,高公公说给您烧水去了。”
隋文脸色微变:“谁让他去烧水了,快把人给我叫来。”
淮绪没来,隋文坐在桌边绷着脸,又吩咐:“提冷水来。”
宫人依言行事,隋文直接坐进木桶中,宫人惊呼:“公主——”
“去告诉淮绪,他不来,我就一直坐在冷水里。”
即便伏天,冷水坐久了也会受冻,淮绪闻言没一会儿大步进殿,隋文听着脚步声抬手打发掉宫人,只留淮绪一人,淮绪跪地,说:“奴才恳请公主从桶中出来,冷水伤身,公主若是生气,可打骂淮绪,断不可伤害自己。”
隋文不动,淮绪胆子大起来,起身取披风绕过屏风站在桶边,别过脸说:“奴才得罪了。”
“哪里得罪了,”隋文按住淮绪想要伸进桶里的手,“看着我说话。”
淮绪不敢抬头,隋文松手一下子沉入水中,淮绪一惊,忙扔掉披风伸手去捞,隋文借势搂住人脖子,将人半拖进水中,沾湿一片衣物,隋文干脆去解淮绪衣物,吓得淮绪后退数步,隋文不依,跟着人后退。
淮绪没料到,跌在地上,又怕摔着隋文,双手撑住地面,双眼不知该瞟向哪里。
殿外听见动静,几位宫人在外询问,被隋文呵斥:“谁都不许进来。”
随后变了脸色,笑对淮绪:“我冷。”
淮绪想起身给人找件衣服盖住,却被隋文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他说:“公主,您放过奴才吧。”
“就不,”隋文耍小性子,“我知道你身子暖和,你暖暖我不就好了。”
她见淮绪双颊渐红,又问出:“淮绪,除了我,你碰过别的女人吗?”
淮绪忙说:“奴才、奴才哪敢。”
“那不就好了,”隋文心里甜丝丝的,“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女人。”
淮绪脸色大变:“公主饶命。”挣扎着要起身。
隋文松手去解淮绪的腰带,吓得淮绪求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