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本能的将唐景硕拉到自己的身后护住,飞速而来的奏书不偏不倚落在张阁老的脚下,惶恐之中群臣跟着张阁老跪地,张口便是:“陛下息怒”没有半个有用的字。
唐煊赫一脸阴沉地看向江砚舟,“摄政王你倒是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江砚舟走到殿堂中间揖礼,“回陛下,当务之急乃是集结兵马抗击倭寇,若南广守不住,倭寇直捣黄龙,不出一个月必到永安脚下。”
唐煊赫无奈一笑,“一个月都怕是太长了,若昼夜赶路,快马加鞭南广到永安城不过三日。”
江砚舟低头,“陛下,外使回程皆已过了佩县,若能集结藩镇军、团练兵、加之近处的神策军,这战也并非不可打。”
“倭寇三十万大军抵达边境,势在必得之势,集结军队并非三五日能完成,何况兵力悬殊。”向来看不惯江砚舟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给江砚舟下台阶的机会。
江砚舟丝毫不在意,“既然荀将军觉得本王所言不对,那还请荀将军为陛下出个主意才是。”退回自己的位置站好,还不忘礼貌的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时候倒是不说话了,刚刚那看不上人的样子呢?除了顶嘴没有半分作用,唐煊赫也是直摇头。
“怎么都不说话了?平时不都很能耐的吗?”唐煊赫越是看到这些人越是来气,关键时候都是些聋哑人。
唐景辞主动站出来开口:“父皇,倭寇来袭,敌我兵力悬殊,不如让儿臣亲自带兵前往,皇子坐镇,势必会增加士气,一鼓作气将倭寇赶出沿海领域。”
有人主动站出来,反而唐煊赫犹豫了,若是这个人是别人,可能唐煊赫不会犹豫,但这个人是唐景辞,他害怕兵权落到唐景辞的手中收不回来。
而此时确实需要一个人能够站出来,而江砚舟却想要知道唐景辞的把戏,不想站出来。
唐景辞揖礼开口:“倭寇兵力强大,若父皇能够亲自督战最好不过,然父皇如今身体欠佳,调动三军也并非一时之势,故儿臣恳请父皇将能调集兵马集结,迅速支援南广。若父皇对儿臣不放心,还请父皇择良将前行。”
转眼就将目光放在了唐景硕的身上,“皇子督战士气必燃,七弟回朝多时也未得什么能拿出手的功绩,不如此次便让七弟前往,父皇可能放心?”
好一个推波助澜,这不就是把唐景硕逼上死路吗?江砚舟低头浅笑,又不言语。
唐煊赫的眼神落在唐景硕的身上,眼神中的思量、琢磨,必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江砚舟冷哼一声,“原来三皇子是想送自己的兄弟去送死啊!好一个借刀杀人。”
“你”唐景辞显然愤怒,可在皇帝的面前,他也不敢造次。反而冷静下来轻蔑一笑,“吾这是为七弟好,朝中为官若是没点本事,七弟如何坐稳如今这个高位呢?”
江砚舟端端正正站着,点点头,“端王殿下一届文臣又非武将,如此关乎江山社稷之事,又非纸上谈兵,三皇子却将端王殿下推到前线,难不成是希望端王殿下战死沙场,将南广拱手相让,打开倭寇掠夺中晋的大门吗?”
眼神凌厉的看向唐景辞,“还是说三皇子想要让前往支援的军队兵败,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唐景辞不去回怼江砚舟的话,拱手揖礼,“父皇,摄政王似乎对儿臣的所为并不满意,如此便算儿臣多言。”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眼神却充满敌意的看向江砚舟,反而对上江砚舟嘚瑟的眼神。
唐景初也并没有坐以待毙,杵着拐杖上前,“父皇,儿臣已是残躯,若能为中晋、为朝廷做些事情,儿臣也不枉费来这一遭,不如让儿臣带兵前往,便是战死也未有什么损失。”
唐煊赫一直不做决定,眼神却观察着满朝文武的表情。
永宁王瞧着这出闹剧,主动上前抱拳揖礼,“陛下,让臣去吧!永宁军很久未上战场拼杀了,若能阻拦倭寇进入南广,也算死的其所。”
唐靖元站出来跪地道:“陛下,臣愿随父王征战。”
永宁军也不过区区一万人,哪里能抵挡三十万的大军呢?南宫将军算是敬佩永宁王的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开口:“臣愿意携镇国军跟随永宁王出战。”
永宁王是唐煊赫忌惮的人,若非是在宗庙前立下誓言,永宁王又常年征战,只怕这命一早没了,若是有一个让永宁王战死沙场的机会,唐煊赫自然不想要放过。
“王尽忠你率千牛卫跟随永宁王出征。”转眼看向沈凡、尤峰的方向“沈凡、尤峰你们率左右威卫跟着去,务必要将倭寇赶出南广。”叹息口气继续言道:“朕会在最短的时间集结藩镇军以及团练兵、神策军前往支援。”
“卑职遵旨。”
这回答才出声,便有人跪地言道:“陛下不可啊!皇宫禁卫已有两支队伍护送公主出阁,若在调遣千牛卫,左右威卫出去,皇城兵力空虚,难保外人乘虚而入啊!陛下。”
唐煊赫这会儿完全不想听到这些废话,站起身来,“就这么定了。”
走到唐景硕的身边,拍了一下唐景硕的肩膀,“景硕,你对行军打战不懂,此次便跟随永宁王一道去,跟永宁王好好学学。”
唐景硕微微点头,“臣遵旨。”
当着百官的面抓起江砚舟的手,“你跟朕来。”
行至御书房,唐煊赫放开江砚舟的手。
江砚舟低头揖礼询问:“陛下让臣单独前来,有何事?”
唐煊赫走到龙椅旁,手搭在龙椅上,看向江砚舟,“朕希望你跟随大军前往抵御倭寇。”
这话中的意思江砚舟明白,低头开口:“陛下明说。”
唐煊赫坐在龙椅上,手放在桌面上,“倭寇突袭并非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只怕这其中有大阴谋,朕希望你能找到其中的把柄。”放开奏书,“你在朝中有些局势怕不会明朗,朕让你离开,也能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动作。”
江砚舟弯腰回答:“臣明白,离开之前臣会让大理寺少卿注意朝中动向与臣保持联络,另外臣会去找大皇子,出谋划策让他盯着三皇子。”
唐煊赫放下奏书,招呼江砚舟到跟前,“不仅如此你还得让景初闹出一些动静来,尽可能前后夹击将景辞逼到明面上。朕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这景辞是太子最大的威胁,朕必须帮他除掉。”
江砚舟给唐煊赫倒了一杯茶,“陛下,臣倒是觉得三皇子的野心已经浮出水面。”
“哦?”唐煊赫歪头看向江砚舟,“说说看你的想法。”
江砚舟点点头,微微含笑,“自陛下下旨让端王殿下下嫁给臣,三皇子背后的动作便不在少数,此次不管倭寇一事是否有人暗中相助,三皇子首要想的便是将端王殿下推上战场。”
冷冷一笑,“一个不会带兵打战的王爷去到战场只怕不是鼓舞士气,而是将中晋的大门敞开,放倭寇入城。一旦端王殿下失败,士气势必低下,此时能鼓舞士气的只怕是陛下御驾亲征了。”
唐煊赫视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朕如今的身子只怕到了战场之上,也无用武之地,不用战士,也撑不过几天。”
江砚舟点头,“正因为如此陛下不会亲自前去,而先前去的是为王爷,那么陛下再次派兵,断然不能是个将军。朝中无太子,而最具威望的便是三皇子,陛下势必让三皇子前往,如此兵力回到三皇子手中,那么陛下想要收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唐煊赫起身走了两步,背着双手背对江砚舟,“如此一来,功高盖世,朕不得不立他为太子,那么景珩便再也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转过身看向江砚舟,“你有把握能击退倭寇吗?”
江砚舟低下头,“臣不敢说。”抬头看向唐煊赫,“如今集结的兵马有限,对于南广的形势也不明确,臣不敢断言能以三万人战胜三十万人。”
唐煊赫想了想,“你随着永宁王他们先去,朕会集结兵马去支援。”
江砚舟看出唐煊赫脸上的为难,走到唐煊赫的身边,扶着唐煊赫的手,“这支援的将领让秦荣将军去。”
唐煊赫听到这个名字,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啊!这个人好,秦国公的儿子。秦国公向来对朕中心,让他的儿子带兵前去,朕能放心。”
江砚舟微微笑着,“陛下满意就好,若是陛下没别的事,臣便告退了。”
唐煊赫迟迟没有说话,江砚舟放下唐煊赫的手便外退。
唐煊赫却突然叫住了江砚舟,“等等”拿出一个印鉴交到江砚舟的手中,“大皇子手中没什么有用的势利,让他在朝中对付三皇子,只怕有心无力,你拿着这个印鉴交给大皇子,让他去找印鉴上的人,他会帮助大皇子,必要的时候会以命保命。”
江砚舟接过印鉴,“明白”揖礼告退。
出宫的路上看着印鉴上秦国公的名字,江砚舟有些不太明白皇帝的想法了,却又隐隐感觉不太对。
将印鉴放在身上,走的每一步都在想这个印鉴的主人。出宫的瞬间心中有了答案,不经露出了笑意来,说不清这个笑意的含义。
坐上唐景硕的马车,眼里依然带着那一份笑意,这让唐景硕十分疑惑。“陛下与你说了什么,你为何这幅表情?”
江砚舟看向唐景硕,打开扇子,“这盘棋可谓是下的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是简单的背后原来这么不寻常。”
越是这样卖关子,唐景硕越是想要知道原有,扯住了江砚舟的袖子,凝视着江砚舟,有种江砚舟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绝对不会放过江砚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