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的意思只怕不久便会有公开圣旨下达,你打算如何应对?”唐景硕掀开笭看了一眼外面,却发现并不是去摄政王府的路。
江砚舟拽着唐景硕的手放下来,“若陛下下旨倒也更好,你我二人同吃同住更加容易商量对策,不会惹人怀疑。只是陛下怕是不会放心,这府中会多出爪牙。”
唐景硕眼神转动,“那便入住端王府,好歹吾是亲王,他们不敢太过造次。”
江砚舟摇头,“若说的话居住摄政王府更加合适,机关暗道多,加上你我府邸之间的密道,容易出入。”
唐景硕点头,“这话也没错,摄政王府当街,前后门出入都有人看在眼中,端王府后门是空巷,狭窄不好出入,平时人少。若住在端王府,爪牙多了反而不好出入,如此将爪牙都放在摄政王府,端王府无人,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明日外使便会出城,只怕陛下的旨意会很快,你得有心里准备。”江砚舟摇动马车里面的铃铛,微微开了车门,看着街道两边监视的暗卫,将门关上,“这外面眼睛不少,下车你得装装样子。陛下并不会轻易任何一个人,我们的行动如何他心里很清楚,他也就是借力打力,为太子铺路而已。”
唐景硕微微掀开笭,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那些眼睛藏着什么心思,还真的能一眼看透,放下笭,看向江砚舟,“这些眼睛只怕有大哥的也有三哥的,不单只是陛下的。”
马车停在医馆门口,江砚舟却并没着急下车,反而得意的笑着,“没关系,谁的眼睛都好,最后都能拔除。这段时间外使来朝,你与大邑并没有任何的交集,陛下看在眼中,但不会全然放心,毕竟是你舅舅,所以你晚间还得去求求陛下,让陛下安排一桌饭菜践行,要么陛下亲自在场,要么陛下的人在场,总之就是演戏给他们看。”
打开车门,眼神看向四周那些眼睛,在马夫的搀扶下下车,转身扶着唐景硕下车,在医馆门口,马夫将唐景硕扶进去之后,江砚舟不动声色的倒地,还吐出一口鲜血,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唐景硕还以为江砚舟真的因为腐蚀伤口的药出事,连忙上前关心起来。
江砚舟握住唐景硕的手敲击了两下,让唐景硕放心。
把人抬进内室之中,立马有人进入药铺借口抓药,不停看着内室的方向,听着内室的谈话声。
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自然也就转身离开,还带着笑意。
打发走一波又一波的人,掌柜将大门关闭,走进内室之中。
“公子,都走了。”
听到掌柜的回话,江砚舟才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众人开口:“传扬出去便说摄政王伤重,只怕要修养几个月才能恢复。”
掌柜低头哈腰回答:“明白,公子,我会传出摄政王伤口带毒的消息,说是摄政王体质好才没有攻心,若晚一步只怕命休已。”
唐景硕拉着椅子到跟前坐下,“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江砚舟看着唐景硕眼中的一丝担忧,嘴角扬起的笑容暗藏一丝窃喜,“一来让陛下相信我是真的遇刺,二来让你的两个哥哥有巴结我的机会。如此的话就算陛下有圣旨,你我二人也有个借口搪塞那些史官。”
“适才说好要诸事与吾商量的,你这又是瞒着吾自作主张。”唐景硕的脸上明显露出不悦,有种小媳妇儿吃醋的感觉。
江砚舟脱掉外衣,让掌柜拿药过来包扎伤口,反过头来看向唐景硕,“下马车时瞬间想到,没来得及。”
掌柜拿来药箱给江砚舟上药,包扎伤口,“属下一会儿让人抬着公子回府,如此一来更能做实一些,只是这话传到陛下耳中,只怕会请御医看伤,公子可有打算?”
江砚舟穿上衣服,“不妨事,这华易安插在太医院中,自然有办法搪塞过去。”眼神落在唐景硕的身上,“外传消息时你得多传一道,端王殿下受惊过度,一时缓不过来,加之之前有旧疾,切不可再受刺激。”
掌柜收起药箱点头,“好,属下知道了。”
江砚舟从床榻上下来,“另外你通知各个节点的人,让他们一路照料呼尓罕单于返程,以免路上出什么岔子。”
掌柜点头,“行,那我让人送公子和端王殿下回府?”
江砚舟摇头,“七皇子暂且留在这儿,一会儿从这儿直接入宫,会更加真切一些,你们将我送回摄政王府就行,动静越大越好。”
不太放心的看向唐景硕,“马车留给你,一会儿在宫里你得见机行事,陛下多半会为难你,你更得沉住气,若不然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唐景硕拍了一下江砚舟的肩膀,“放心吧!吾心中有数。”
江砚舟被抬回摄政王府,不算声势浩大,看到的人却也不少,以讹传讹自然很快会传遍永安城。
姜愿看到被抬回来的江砚舟,一时也有些慌神,连忙询问,得到眼神示意才算放心了些,等到回屋遣散外面所有人,才关上门窗,走到江砚舟的跟前,“公子,没人了。”
江砚舟这才睁眼坐了起来,看向姜愿,“你晚些时候进宫一趟,确保七皇子的安全。”
“明白了公子,刚好大理寺有要案,我一会儿叫上常寺卿一起入宫。”姜愿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出门前往大理寺。
独自展开棋局,看着明朗起来的棋局,江砚舟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手中这颗棋子下在何处。
唐景硕在天黑前入宫求见,皇帝冷了唐景硕一个时辰才召见,并没有什么友好的态度,见唐景硕提出想送别大邑王的请求,更是疑心重重。
试探之下皇帝也是拿着要唐景硕下嫁摄政王的要求威胁唐景硕,如果不答应那么就不可能见面。
好歹也是心高气傲的皇子,若只是赐旨二人对食,不言明其中身份,唐景硕自然没有顾虑,可若是下嫁,那么这日后登上皇位,诟病不会少。犹豫再三也没有做出好的回答,节骨眼上,皇帝自然有自己的心思。
在大发雷霆要赶走唐景硕时,常英带着姜愿入殿化解尴尬。
没有眼神示意,也没有话语交代,唐景硕也明白江砚舟的安排是让自己忍,跪地行礼,“陛下,臣遵陛下旨意,还望陛下让臣为舅舅践行,表明母妃之死与陛下无关,劝说舅舅不要挑起战乱。”
皇帝虽然不在这桌宴席之上,身边却都是皇帝的眼睛,自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说破,谈论的也都是皇帝想要听到的 ,在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到的地方,自然有着和表面不一样的交流。
离宫也没有同路,唐景硕直接去了摄政王府,大邑王直接回了驿馆。
见到唐景硕来,江砚舟拉过黑布盖上棋局,起身走到桌前倒茶,“如何?”
唐景硕坐下来,端起茶杯,“不出你所料,他的旨意是让吾下嫁,如此来折辱吾。”
江砚舟虽然不在场却也知道这结果,“你是不是险些没忍住,毕竟皇家血脉的高贵,明着让皇子下嫁,无疑让众人看低你。”
唐景硕放下茶杯,“这是让吾生气的点,可不全是,他拿着吾母妃说事,喋喋不休都是吾母妃的过错,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十万大军,竟然没有念及丝毫的夫妻情分,将无非说成毁坏江山社稷的妖妃。”
江砚舟握住唐景硕发抖的手,“我知道他会试探你的情绪,得知你不宜受刺激,必然是会刺激你的,若是你殿前发疯,他正好能将你逐出。好在你忍下了,不然他发现你的隐忍一定不会放过你。”
唐景硕整个人松弛下来,“还好你让姜愿入宫,若不然吾下一刻会做什么,吾也说不好。”
看向窗边坐榻上的棋局,“下棋如何?忍一时风平浪静,外使离朝后,我会让人上书立三皇子为太子,让他把注意力放在三皇子身上。”
唐景硕摇头,“不太容易,这个节骨眼上,三哥不会蠢到这么做,给自己惹麻烦。”
江砚舟拿出棋盒放在桌面上,“放心,我不会那么蠢,有进言三皇子的,自然有进言大皇子的。至于你只要做到不偏不倚就行,毕竟他们如今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不会把你推上去做炮灰,让我抓住把柄。”
执棋先行,拿起另外一颗棋子握在手中,“这高要死在我的府中,就算堵住悠悠众口,有的人心里也明白我这是在杀鸡儆猴。”
“没了这高要,陛下身边也就少了倒卖情报之人,而陛下又喜欢和摄政王商量,那么他会主动上门来找摄政王。”唐景硕脸上露出笑意来,落下的棋子充满改了锋芒。
江砚舟思索着没有落下棋子,“只怕找我合作是假,试探虚实是真,为了他的皇位,他不可能给别人机会,一旦赐婚圣旨下达,夺嫡计划开始,我便无法是中立姿态,与他便是敌对,他会想尽办法对付我,到那时我只希望有些事不被他发现。”
唐景硕知道江砚舟所指是什么,但就算想尽办法,只怕纸也包不住火。
皇帝是个急性子的人,特别是在制衡别人的事情上。唐景硕前脚答应他的要求,后脚门下省的圣旨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哪怕江砚舟告病在家,旨意也明确表示伤好完婚,陪嫁按照公主的份例,让唐景硕成为满朝的笑柄。
下朝路上那些恭喜的话都蕴含着嘲讽的意味,更是瞧不上唐景硕,认为他百无一用。
唐景辞可是一个明白人,在唐景硕离开之时,坐上唐景硕的马车,一道而行,没有表面的和谐,一来便兴师问罪,“七弟好手段,吾还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既然愿意委身给摄政王,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唐景硕紧紧握着圣旨的锦盒,“三哥说什么,吾听不明白。”柔弱委屈的面上,甚至带着几分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