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拿出了棋盘摆好，将棋盒放在了棋盘之上，“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可有进步。”

姜愿乖巧坐下，拿下白色棋盒，优先走棋。江砚舟落下棋子，重新拿起一枚黑棋握在手中，“他即便知道人在大理寺，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若是让大理寺查出他有谋利的心思，陛下不会放过他，等待是他唯一的办法。邀请大理寺卿前往周岁宴怕也只是结交的幌子，你跟着去，免得常英这人不动脑子掉入他的陷阱。”

姜愿落子，“那么他去大理寺的目的无非是打探虚实，将常大人叫去周岁宴，怕是想着威胁常大人放人。”

江砚舟举棋不落，眼神却已经看破了棋局，“没错，如今只是涉嫌杀人入狱，他不会冒险行动，最好的法子便是大理寺主动放人。你这些天好好查查这个契纥人，找一个会契纥话的人，摸清楚他来永安的确切目的，等待兮月那边探听的结果，随后在做下一步的计划。”

姜愿点头随意落下一子，“太子今日查了御尚房的账目，一大笔亏空，该是个好入手的地方。”

江砚舟落下一子，姜愿的棋子死了一大片，姜愿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放在了死局之中。 “内务府向来是账目最为混乱的地方，太子能想着从内务府下手，也算有些脑子。”

一子落定，结束棋局，江砚舟一颗一颗捡起棋盘上的黑棋，“正好太子查内务府的事情，可以让白笙行动了。”

姜愿将白子收了起来，盖上棋盒，“明白，我会去安排。”

“若雪呢？”收起棋盘，江砚舟拿出了一本书，半卧在榻上。展开看着。

姜愿起身走到江砚舟的跟前站着回话：“若雪安排住在我们原来的宅子里，兮月时常会去陪她，可要接回府中。”

江砚舟点点头，“接回来吧！一个小姑娘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姜愿露出笑意来，“好，我这就去接。”开心的样子像是去接自己女儿一样的。

要让唐景辞无瑕分身顾及这个契纥人，那么礼部就该有点乱子才行，江砚舟让唐景珩率先查礼部的账目，不仅如此还将接待外使的事宜压了下去，还各种鸡蛋里挑骨头，刻意刁难。

朝堂之上江砚舟更是居高临下，专打出头鸟，让他们有苦难言，而唐景硕将中书省也打理的不错，很懂的为官之道。

整个朝堂局势分化，江砚舟和唐景硕那都是站在太子派系之上的，加上江砚舟如今代行天子令，巴结的官员也就不少了。

打探虚实也好，真的巴结也罢，摄政王府的门槛算是被踩烂了。然而江砚舟的态度则表示自己不偏帮任何人，只听命皇帝，不属于太子，让人琢磨不透。

花朝节当晚，兮月便走暗道到了摄政王府之中。

江砚舟丝毫不着急让兮月说明情况，反而打发姜愿去找唐景硕，悠闲的和兮月下棋等待。

唐景硕踏入摄政王府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跟着姜愿一直走到后院，脚下的路都像是走过的一样，直到看见江砚舟房间的陈设，唐景硕才恍然明白，这里和栖迟居的陈设模棱两可。

江砚舟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做出邀请的手势，“七皇子请坐。”

唐景硕人还没有坐下，便已经试探开口：“吾从进门便觉得摄政王府格局十分熟悉，瞧了摄政王这房间才恍然大悟，原是与不知公子在封州的栖迟居别无二致。”

江砚舟给唐景硕倒了杯茶，嘴角轻微扬起，拿着茶杯继续倒茶，“这府邸原本便是不知公子的杰作 ，自然看不出差别。”

唐景硕握着茶杯不动，“只是吾不明白，摄政王的府邸乃是陛下所赐，摄政王又如何未卜先知，提前布局呢？”

江砚舟将茶杯递给姜愿，拿起空杯接着倒茶，“若什么事情都等到了跟前在做决定，只怕本王该死了千百回了。这本王想要的东西，费劲心思那也是要捏在手中的。”

兮月收拾好棋盘走过来，揖礼坐下，江砚舟将热茶递了过去，这才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放下茶壶。

江砚舟将眼神落在兮月的瞳孔之中，“说吧！”

兮月点头缓缓道来：“今日花朝节上，我打听了一番，易春楼的一个姐姐说着契纥人到了易春楼过后便一直在房间里面，未曾出现过。与他接头的是易春楼的巧倩姑娘，说的也是契纥话，他们也听不懂。只是从这个契纥人被抓过后，这个巧倩姑娘也没有踪影。”

江砚舟抬眼看向姜愿，“让大理寺的人将这个姑娘找出来，另外将会说契纥话的人带到大理寺，准备行动。”

姜愿点头应承，兮月继续开口说道：“他们街头之时手中拿着两块玉珏，合二为一才是完整的，巧倩姑娘失踪过后，有人去过易春楼不允许里面的人说出半句关于巧倩姑娘的事情，还给了银子封口。这整个易春楼都搜了一遍，好像在找东西，但并未找到。”

姜愿不加思索的接话，“抓人当时我便让人搜了屋子，连个包袱都没有，易春楼外方圆五里的地方，也未发现有任何东西。”

江砚舟握着茶杯沉思，“房梁和夹层呢？”

姜愿摇头，“都搜过，一无所获。”

江砚舟喝掉杯中的茶，放下茶杯，嘴角上扬的角度又明确了几分，“既然不在外面，那便在身上。空手而来不可能只是碰头，必然带着东西。”

眼神看向兮月，“还有什么消息？”

兮月点头回答：“这搜查之人似乎说着什么图纸，应该很重要。”

江砚舟站起身看向唐景硕提出自己的邀约：“七皇子可要与本王一同去趟大理寺？”

唐景硕点头，站起身来，“好。”

江砚舟与唐景硕前往大理寺，姜愿则去带会契纥话的人。

看到江砚舟和唐景硕的到来，常英那叫一个高兴，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跑过来迎接，“端王殿下，摄政王，二位王爷如何来了？”

江砚舟看了眼天色打趣开口：“大人这不也还在处理公务吗？本王又如何能怠慢呢？”

常英略微一丝尴尬闪现，笑嘻嘻的开口：“琐事、琐事。”

江砚舟挥手，“好了，大人自行忙去吧！不用顾及我们。”

直奔监狱，站在契纥人的牢房面前看着，同时契纥人也看着二人。

江砚舟眼神示意狱卒将人带出来，那契纥人咿咿呀呀的就好像说着见过二人似的，不断看向二人，明显有些紧张在身上。

狱卒将契纥人绑在十字架上退到一边，江砚舟却吩咐将人绑在案桌之上，不慌不忙的走上去，拿起桌面的又圆又粗的铁钉，坐在桌沿上，瞧着二郎腿看着他。

等到姜愿带着会契纥话的人进来，才拿着铁钉在自己的手中敲击着平淡的开口：“契纥人？来永安有什么目的呢？”

契纥人四肢被捆绑，想要起身根本就不可能，拼命扯着自己的手，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

江砚舟停止敲击的动作，定定的看着契纥人，“让我猜猜，你是来见一个人的，这个人答应给你好处，和你交换一样东西，而这东西此刻在你身上。”

契纥人始终说着契纥话，连表情都是在为自己辩解，就算身边的人一直在翻译，江砚舟却也丝毫不理会，一个狠厉的眼神将铁钉扎进了案桌里，“要么交出东西，要么你死，你自己选？”

起身走回唐景硕的身边，吩咐人打了一桶水，拿了一叠纸过来。

“不说也没关系，你涉嫌杀害朝廷命官，反正也活不了”抬手一挥，两个狱卒拿着纸浸湿过后铺在契纥人的脸上，一层又一层的叠加。

起初契纥人还在挣扎，等叠加的层数多了 ，整个呼吸都急促起来，有种窒息的感觉。

等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江砚舟才让人将纸拿走，随之一桶放了冰块的水迎面而来，让人幡然醒来。

“想说了吗？”江砚舟把玩着自己的手，观赏着，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情绪，空气中却弥漫着恐怖的杀气。

契纥人缓和过来，却还是说着为自己辩解的契纥话，江砚舟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让人在契纥人的脚下垫砖块，才三块而已，这人已经开始受不了嗷嗷大叫，惨叫之声响彻整个监狱。

唐景硕拉住江砚舟的手，“这人还没定罪，如此用刑怕是不好吧？”

江砚舟双手环抱，盯着契纥人看着，“你当这大理寺的牢狱是善堂吗？今日让他受些皮肉之苦，明日大街上传出去的消息才会让有的人安奈不住。”

唐景硕收回手，就那么平淡的站着，“那你可别把人玩死了，若不然什么都没了。”

江砚舟拍了一下唐景硕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这人死多容易，我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一番折磨下来，身上连半分伤口都没有，解开捆绑的枷锁时，别说逃跑，连双脚下地走路都难。

将人拖入牢房之时，有人前来禀告：“三皇子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这个契纥人是有反应的，集合江砚舟审讯时他细微的表现，那么他只会契纥话便不成立，如此借下来可就好办太多了。

走出监狱，江砚舟对着狱卒嘀咕了几句，狱卒点头回答牢房之中。

唐景硕好奇江砚舟这样没有必要的做法，转头看着江砚舟满目自信的模样，“你如此做法的目的是什么？吓唬他吗？”

江砚舟摇头，“我在测试他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

唐景硕回想了一下那契纥人最后的行为和动作，“所以他在跟我们装算，那你接下是不是又该散播谣言，混淆视听了呢？”

江砚舟转脸一笑，“懂我者，你也。接下来就准备看好戏吧！说不好这枚棋还能落到你的手中。”

唐景硕握住江砚舟的肩膀，眼里坚定了不少，“那吾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