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肯定回答:“旨意一道,足矣。”
下朝的路上,所有官员喋喋不休的议论,说江砚舟太过狂妄,居然就这样便敢前往淮江治理水患,还真的是愣头青,都想看江砚舟的笑话。
只有唐景辞一直默默在江砚舟的身后盯着,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一句话:“这个人不简单。”
哪怕不回头,江砚舟也知道唐景辞心里到底是什么主意,不做任何理会,出了皇宫步行在街道上,一只手将自己拽到了空巷之中,直接按在墙壁之上,被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盯着。
“裴言澈,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淮江现在什么情况?你就敢贸然下军令状,你想死吗?”唐靖元的声音很小,说话还左顾右盼,害怕被人发现,听到谈话。
江砚舟完全没有任何的反抗,一副等死的表情盯着唐靖元,“既然我敢去,自然是有把握的。而且想要往上爬就必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唐靖元的手死死抵住江砚舟的脖颈,眼里充斥了怒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砚舟推开唐靖元的手,轻蔑一笑,“我要将一个人从高位拉下来,仅此而已。”走了两步回头,提醒道:“这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需做个旁观者就是。”
唐靖元急切的上前拉住江砚舟的胳膊,“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要我袖手旁观吗?哪怕你我只是朋友,我又如何能做事不管?”
江砚舟拍了一下唐靖元的肩膀,满眼肯定的表情,“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在他没有倒台之前,我不会死。”
唐靖元眼里充斥着不放心的情绪,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好心提醒:“既然你已经逃脱了,安稳度日不好吗?为何要选择报仇?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江砚舟不愿意听见这话,转身瞪着唐靖元,冷笑一声,“我放过他,他能放过我吗?这么大的罪名按在裴家的头上,还让人刨坟验明正身,死都不得安宁。如今这中晋有多少他的眼线在找寻我的踪迹?有多少双眼睛想要我死?我清楚的很。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在他面前出现,一步步让他掉入地狱。”
唐靖元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江砚舟便举手阻止道:“你不必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你可以旁观,但请不要干涉我的布局。”
劝谏的话江砚舟不想再继续听,挥手阻止,转身离开。
唐靖元无奈摇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像个倔驴,只是你说的绝情,我就真的能不帮你吗?”
回到寒山寺的江砚舟,对淮江水患一事做出了分析,然后进行了些安排,随后让姜白将消息送到姜愿的手中。
这封州便就不回去了,直接去淮江区域。
到达淮江,这儿的官员对待空降的江砚舟并没有好脸色,爱答不理,就连施工的人都看不上这个新科状元。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过这新官上任,总是要有点威严才行,召集所有人展开会议,却也有人敢姗姗来迟,那正好是江砚舟开刀的机会。
“你们在此治理水患已有一年余,却没有丝毫进展,如今看来原因是你们消极怠工了,这让你们前来讨论一番治理水患的方法都能如此怠慢,想来平日也是清闲的很。”
江砚舟走到迟到的人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既然如此,徐隋你这个监漕便革职查办好了!”话语很轻,却透露了一股杀气。
徐隋很是不屑的起身看着江砚舟,指着鼻子开口:“你不过是个漕史,你凭什么革本官的职,你以为有皇帝罩着你,本官就怕你吗?”
江砚舟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怀中拿出了圣旨,脸色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将圣旨拍到桌面上,“陛下既然授予我便宜行事之权,我便有权先斩后奏,你有异议吗?还是说你能治理水患?你若是能,陛下还派我来做什么?”
缓慢坐下,眼神狠辣看向众人,“如果你们要走,尽快,别碍我的眼。就算你们一个不剩,我也有的是办法治理这水患。”
伸手指着门口,“要走的,现在,滚。”话语比眼神更毒,丝毫没有任何的情面。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三个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脚步落定,拱手行礼,“公子,你要的东西都送到了,人也到了,您看怎么安排?”
江砚舟点头露出笑意,“先起帐休息,明日开工。”
“明白”三个大汉离开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猛,故意吓唬这些狐假虎威的人。
等人走了,江砚舟撂下话,“我想今天这商讨也没必要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如果这水患治理好了,你们都有份,但如果你们使绊子,到最后谁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们自己掂量。”
毕竟是要共事的人,如果做的太绝对于江砚舟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可若是不镇住他们,以后他们袖手旁观整点事情出来,那么也是个麻烦,还不如给他们条活路。
首先江砚舟让人开始筑起堤坝,这后面就是不远就是村庄,若是暴雨来袭,只怕家园都保不住。其次让人开始挖沟渠,建设河道,让淮江的水出现分支流入海域,这样可以减少水量,降低水位。
所有人分成几波行动,如果没有大暴雨袭来,江砚舟的要求是半年之内必须完成。
“江漕史你太天真了,堤坝我们修过,但是洪水泛滥便会冲垮,没用的。”
江砚舟根本不屑,“你们用的不过是碎石,泥沙,而我让他们带来的是深层的岩石,具有很高的硬度,若是建成将比房屋更加牢固。”
转眼看向一旁的监丞,“三日后会有暴雨,让你的人提前准备好沙袋在外圈围起来,若不然不止是这驻扎营地,就连后面的村落也会遭殃。”
监丞看着晴空万里的天气,乐呵呵一笑,“江漕史严重了吧!如此天气如何会有暴雨?再则说了,这一年来哪怕洪水泛滥,这驻扎地也好的很,更不会危及村庄,江漕史多虑了。”
江砚舟狠厉的眼神透露出来,“原本那些村庄的人是沿着淮江而居的,如今后移多少?你也不算算,这驻地在高处,一般洪水确实够不着,但三日后的暴雨至,会连续半个月,你能承担后果吗?”
监丞有些被镇住,想要反驳,却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咽了回去,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吩咐倒是吩咐下去了,只是所有人都觉得江砚舟小题大做,对待这个命令也是玩忽懈怠,没往心里去。
做起事来自然是慢慢悠悠,不急不慢,假把式,敷衍了事。
等大雨降临的时候,这些人才开始着急,将所有沙袋木头拿去堵,至于能不能防得住洪水,还是另外的一句话。
安顿好所有一切,江砚舟找到了监丞,“监丞大人,我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这雨一时半会儿可是停不了的。”
监丞的眼神立马看向了一旁的三个典事,“本官吩咐你们的事情做好了吗?”
三个典事你看我,我看你,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站直腰杆回话:“回大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都弄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那尴尬的笑容,有种谗言献媚的感觉,江砚舟一点也不信,二话不说拿着伞带人前往查看。
监丞对这三个手下也没话可说,指着鼻子要骂都不知道该骂什么,拿着伞跟了出去。
做错事情的三个人自然不敢继续言语,屁颠屁颠跟着去,就怕出了岔子,被革职杀头。
这雨还不算是很大,沙袋建立起来堵住缺口的地方已经开始漏水,而且堆砌的太过稀疏,根本坚持不过今晚。
“这就是你们三天的功劳?你们是在敷衍我,还是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有你们这么怠慢的吗?”江砚舟的怒气已经到了嗓子眼,根本没法克制。
“监丞大人,我知道我的到来你们有意见,但是你们的做法我很不理解。既然你们不愿意听我调遣,那么明日我就写折子上交,让你们全部回去享清福。”
多余的话江砚舟也不想说,平复怒气安排自己的开始重新堆砌,务必在一炷香的时间堆砌完成,阻挡第一波洪水的袭击。
这监丞看着江砚舟的做法,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拉住江砚舟的胳膊,“江漕史你这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这个雨水量没问题的。”
江砚舟不想搭理,丢掉伞开始跟着一起干活,甚至将碍事的衣服都脱掉丢在了雨水之中。“快,一定要快,不要有缝隙,要不然这堵墙很容易会垮掉。”
监丞拿着给江砚舟撑着,“江漕史真的没必要,你可别在这儿着凉了,这可没有好的大夫。”
江砚舟看着碍事的伞,一把推开,“要么帮忙,要么滚。”
监丞看了一眼旁边杵着不动的三个人,生气的开口:“还杵着做什么,去叫人来帮忙啊!”
这人到了,却也觉得江砚舟小题大做,在哪喋喋不休不愿意上手帮忙,一声巨浪响起,江砚舟丢掉了手中的沙袋,招呼了几个有力气的人,“你们过来,拿着木头将沙袋抵住,你们继续搬运沙袋。”
“这真的有必要吗?”也不知道谁问的一句话,才出口,这缺口便开始渗水,一股强大的推力,让人根本抵挡不住的后退。
江砚舟放好一包沙袋,加入其中,用身躯铸成壁垒,阻挡洪水外泄。看了眼那些纹丝不动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人,愤怒开口:“愣着做什么?快帮忙,你们想死在这儿是吗?”
全员这才开始动了起来,就连监丞也放下手中的伞,扛起沙袋帮忙。
洪水来势汹汹,就三层根本阻挡不了,只能继续加厚加高。经过一夜的忙碌,这一道城墙才算是坚固起来,能挡住这洪水的冲击。
捡起地上的衣服,江砚舟一句话都没有都说,只是恨意的看着监丞,带着自己的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