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追兵不该没有马蹄之声，若是山匪？永安城之外不可能出现山匪，就算山匪猖狂，也到不了这样的地步，江砚舟掀起笭来看，并未发现任何迹象，难道是马车出了故障？

“有个乞儿挡住了去路，我这便赶她离去。”听到回话声，姜愿才收回了兵器。

只听外面乞儿嘟囔着要救自己的妹妹不愿离去，江砚舟不想惹事，拿了点碎银，打开马车车门，原本想着就这样打发人走，也算是做点好事积德。

然而瞧见那乞儿如狼似虎的眼底透着倔强与坚韧，瞬间改变了注意。

江砚舟收起碎银询问：“多大了？”

“十岁”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漏半分胆怯。

江砚舟看了眼躺在草堆边另外一个小姑娘，眼神回到乞儿的身上，“日后带着妹妹跟着我如何？”

乞儿眼底燃起一丝希望，跪地磕头，“多谢恩公，小女子日后甘愿做牛做马为恩公效劳，只求恩公救我妹妹。”

江砚舟回头，“姜愿，把她们带上马车吧！”

姜愿有些不情愿的担心，“公子，我们自己还为找到落脚的地方，带着两个小女娃子更是不方便了。”

江砚舟：“带着她们走，日后必然有大用处。”

看着江砚舟的坚持，姜愿只能跳下马车将妹妹抱起，带姐妹二人带上马车。

马车继续前进，江砚舟拿出了一块饼递给乞儿，“叫什么名字？”

乞儿大口大口的啃着饼，摇晃着脑袋，狼吞虎咽的样子看来是几天没有吃饭了。

咽下口中食物，缓缓开口：“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名字，爹娘都叫我大丫，叫妹妹二丫。”

江砚舟将水递给乞儿，“那你们的爹娘呢？”

乞儿拿着水，眼底浮现了一丝的忧伤，转瞬又多了一丝恨意，“他们逃亡路上，觉得我和妹妹浪费食物，就将我们姐妹丢下带着弟弟走了。”

江砚舟拿着手帕递给乞儿，示意她擦拭嘴角的残渣，她却不敢接，伸手在袖子上抹了个干净。

江砚舟将手帕递给了姜愿为妹妹擦拭脏兮兮的脸蛋和手，“你们姐妹二人既是要跟着我的，自然就该有个名字。”

虽说姐妹二人着装粗鄙，流浪至此又邋遢不已，却也让人觉得十分可人，江砚舟自然想着给她们一对好听些的名字，“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摸摸乞儿的脑袋，“日后你便叫兮月，妹妹便叫若雪如何？”

乞儿瞧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念叨着：“兮月，若雪”脸颊逐渐有了喜悦之感，点头认可，跪地拜谢，“多谢公子。”

姜愿才将若雪安置好，兮月就抓住了姜愿的胳膊，“妹妹怎么样了？”

姜愿扶着兮月坐好，“放心吧！没大碍，我已经给她喂了药，喝了水，等醒来让她快快乐乐的吃一顿就好了。”

兮月再一次跪了下来，连忙磕头，“多谢二位公子搭救我与妹妹。”

姜愿扶着兮月的手，拉着人起来，“我也不过是公子的随从，你不必对我磕头道谢，若真是要谢你便就谢公子一人。”

江砚舟伸手阻止兮月要跪拜的动作，“可别拜来拜去，我救你并非好心，你以后可是要为我做事的，苦头绝对少不了。”

天色渐晚，若继续赶路也不方便，便找了客栈休息。

这后面日子还长，总是不能让两个小姑娘一直穿的破破烂烂，兮月在江砚舟的陪同下去买衣裳，姜愿负责照顾若雪。

姜愿才将若雪放在床榻上，若雪就醒了过来，虽说年纪不大，胆子可是不小，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姜愿直问：“我姐姐呢？”

瞧着小家伙倒是可爱，姜愿忍不住发笑，“你姐姐去给你买新衣裳了，一会儿便回来。”

“我好饿，有没有吃的？”若雪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让人惊奇，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姜愿是坏人吗？

姜愿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这饭菜还没来得及吩咐，也没什么吃的，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块大饼，“你先吃，一会儿公子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不得不说两姐妹的吃相还真的是一模一样，生怕有人抢一样的，塞得满嘴都是，哽咽到强行吞咽，也不留下一丝一毫。

江砚舟带着兮月回来，若雪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扑进姐姐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肉眼可见的开心。

江砚舟将手中新买的衣裳交到兮月的手中，“带妹妹先去洗漱换衣裳，一会儿就能用膳了。”

兮月接过衣服点头，带着若雪离开。

江砚舟关上了门，从怀中拿出了地图放在桌面上，伸手敲击封州的位置，再看自己现在的位置，若是起码最快的速度要三个月左右，如今这还多了两个女娃子，带着骑马不方便。若是马车，还得考虑二人是否能长途颠簸，怕是花上半载时间去了。

等到后面会越发寒冷，难免要添置衣裳棉被，若是遇到雪雨天气路不好走，又要耽搁，确实不是好的选择。

“公子，为何我们一定要去封州？”姜愿一直不明白这点，那么多好地方不去，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边关之地，那里入冬早，又极其严寒。

江砚舟看了姜愿一眼，眼神回到地图上，“伪造身份。”

一来，当今皇帝年轻之时风流成性，御驾亲征时与一农妇有过纠葛，孕育有一个孩子。江砚舟现在要做的就是顶替这个孩子，利用这样的身份回到永安城。

二来，封州地界偏远，一般无人前往，适合超控棋局。

“那公子捡了这两女娃子又是做什么？”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这两个不会武功的女娃子，真要是遇上什么事情，还要保护，这只是江砚舟一个人，姜愿都害怕有什么闪失，还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就更是头疼了。

江砚舟把目光放在了水路上面，从都江码头坐船到封州的话，路线会节省一半，最晚两个月便能到达封州，即便封州入冬早，也不过初冬时节，免去了道路上遇到严寒天气的情况。早一步到封州安置好，也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裴家的亲兵接到身边，让他们有个地过寒冬。

“姜愿啊！你可别小瞧两个女娃子，她们会起到关键的作用。”江砚舟指着地图给姜愿看，“明日我们去都江码头买船票到封州，节省时间。”

将手搭在姜愿的肩膀上，“你负责教姐姐武功，到了封州，我会让人教他们琴棋书画，歌舞弹唱，让她们成为最好的杀手，做最完美的间谍。”

姜愿带着一丝疑惑，“公子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利？”

江砚舟点头，“没错，不仅仅是自己的势利，还要属于我们自己的组织，将一切坐拥眼底，等待一个时机崭露头角，杀回永安。”

嘴角上扬，眼底黑暗气息铺面而来，不仅仅只是恨意，还有野心，像极了恶狼，“唐景辞是懂谋略的，如今也不过加冠之年，却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想要他身败名裂，必然要搅乱整个朝局，只有一切脱离他的掌控，他才会慌乱，才会步入陷阱，走上不归路。”

姜愿能感受到江砚舟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计谋，只感叹自己应该快熟成长起来，要不然无法好好保护江砚舟。

两个小姑娘洗漱回来，再也不是灰溜溜的样子，完全配得上江砚舟给的名字。相比起来兮月会更加沉稳许多，若雪多了一分活泼好动，可能正是因为二人的年纪。

一桌美食上桌，若雪满眼都是星星，口水直流，爬上凳子乖乖坐好，只等开饭二字袭来，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姐姐，嘴巴已经馋到不行，口水在喉咙不停滚动。

兮月乖乖站着，一副等待命令的样子，乖巧到让人心疼。

“过来坐吧！”

随着江砚舟的一声吩咐，兮月才坐上了饭桌。

看见若雪偷偷伸手想要拿鸡腿，兮月一巴掌拍了上去，“姐姐跟你说了什么？你忘了吗？公子没有吩咐，你不可以动。”

江砚舟莞尔一笑，拿着鸡腿递给若雪，“吃吧！”

接过鸡腿之前，若雪还看了一眼兮月，要不是兮月点头根本就不敢拿。

即是要用人，那就该是用人不疑，什么好听的不好听先摆在前头说完了才行。江砚舟看了眼可爱的若雪，眼神落在了兮月的脸上，“兮月，你也是大孩子了，有些话你能听懂，跟着我走之前，我征求你的意见，一旦允诺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刚拿起筷子的兮月，立马放下了筷子，端正坐着，像是聆听教诲一样，“公子你说。”

江砚舟的脸沉了下来，“不要觉得我救了你们姐妹二人，就把我当做好人。我身上背负着难以平息的仇恨，救你们也只是要利用你们帮我复仇，给予你们的身份更不会是大家小姐。打架、下药、放火、杀人这些勾当都会是你们要做的，或说还有更为残酷的事。”

江砚舟拿出了一袋银子和一把短剑放在桌面上，“是拿着银子离开过平常人的日子，还是拿着剑成为我的一把刀，你自己选。”

兮月看向江砚舟的眼神很坚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起了剑，“我和妹妹没有家人，遇上公子就是我们的福气，我愿意做公子手中的刀，为公子卖命。”

若雪的鸡腿突然离开了嘴巴，溜圆的眼睛盯着江砚舟，“我也愿意。”除了懵懂可爱，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或许她觉得姐姐的选择就是对的，只要跟着姐姐就是极好。

江砚舟将剑拿回了手中，“自己选的路，若反悔，我不会手下留情。若日后背叛我，下场绝对不会好过。”眼神狠辣决绝，没有半分玩笑。

兮月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绝不后悔，一生跟随公子，绝不背叛。”

都江码头人多眼杂，又是重要的运河贸易航线，探子、眼线自然也就不会少，为了安全起见，几人稍微装扮了一下，只等开船那才算是相对安全。

“闪开，快闪开”刚刚登上船便听见急促的声音，不由得让江砚舟和姜愿提起了心眼，警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出自 洛神赋，魏晋·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