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将面具戴好,江砚舟并没有着急出去,反而坐下片刻才悠悠起身,往前厅走去。
瞧见王尽忠跟若雪坐着聊天十分和谐,江砚舟这才快步上前,拱手揖礼,“抱歉大将军,方才在账房核对账目,让大将军久等了。”
王尽忠起身抱拳施礼,“公子不必歉意,本将也未来多时,有若雪陪本将说话,未觉得久等。”
江砚舟略微尴尬的一笑,坐在右侧,邀请手势让王尽忠入座左侧。
王尽忠并没有给面子,下坐在侧。
江砚舟伸手试探茶壶的温度,“若雪这客人来了这么许久,怎么也未喊人沏茶?去让丫鬟沏壶上好的茶来。”
若雪秒懂江砚舟的意思,“哥哥,沏蒙顶茶如何?”
江砚舟点头,若雪乖巧离去。
王尽忠瞧着江砚舟看若雪的眼神,将千牛刀放在桌面上,“公子对若雪还真是宠爱。”
江砚舟浅浅一笑,“大将军说笑了,我这身子原本已是日薄西山,难得遇上一个乖巧懂事的娃娃,无依无靠的,便想着给她一份温饱,陪我度过最后的日子,若非是前些日子遇上一个高人,有了转机,这会儿怕是若雪孤零零的守着宅子。”
王尽忠低头,眼神并没有放松芥蒂,“听闻公子是在善堂捡了若雪,既然公子身子不好,为何要收留若雪呢?留着在善堂也能安然长大不是?”
抬眼盯着江砚舟,等待江砚舟的答案,观察江砚舟的一颦一笑来做判断。
江砚舟眼底露出温柔神色,“说来也奇怪,瞧见若雪时,便觉得亲切,有那么一瞬间便想着若是能看着她长大多好,有了如此的念头,便就将人留在身边。若雪懂事的紧,从某些方面让我有了渴望活下去的念头,四下寻医,如今为我诊治的神医还真的让我这身子有了好转,轻微接触阳光,也没了灼热之感,不会被灼伤。”
王尽忠半信半疑,“当真有如此神医?”
江砚舟知道提起了王尽忠的兴趣,故意停顿了半拍,“对我而言倒是神医,可别人如何看待,我便不得而知了。”
一壶茶沏好端到江砚舟的面前,江砚舟示意将茶端去给王尽忠,丫鬟识趣的为王尽忠填了杯茶。
江砚舟做出邀请的手势,“这茶是我前些日子得来的,大将军尝一尝看合不合胃口。”
王尽忠一个武将对于品茶鉴酒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在行的,看了眼眼前的茶壶,“公子这好茶,本将怕是会浪费,本将一个粗人品不出什么味道来。”
第二壶茶端上来换走了八仙桌上冷掉的茶,江砚舟给自己填上茶,将茶盏握在手中,“大将军深夜前来,怕也不是为了寒暄,何不直言?”
王尽忠站起身,走到中央抱拳行礼,“这拐弯抹角的事,本将着实不喜,实不相瞒,本将前来便是为了这神医一事。家中小女自幼体弱,想请神医去瞧瞧。”
江砚舟放下茶杯,“大将军妻女该在永安才对,就算是不知有心,怕是这神医也不愿去。”
王尽忠低头有一丝犹豫,复又抬头看向江砚舟,“不管多少银子,本将都乐意出,只要公子为本将搭个话。”
江砚舟转动茶杯,“我若帮了大将军有何好处?”
江砚舟可是半分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直勾勾盯着王尽忠,就像是要将人活活吞入腹中一样。
透着面具王尽忠看不真切江砚舟眼底的心思,却有种不安的感觉,“公子是想与本将交易?”
江砚舟收回眼神落在茶杯之上,“谈不上什么交易,如今可是大将军在求着我办事,我若是不落点什么好处,又为何要帮助大将军呢?别忘了我可是商人。”
展开自己的手认真查看,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王尽忠松懈下来露出笑意,“本将就说如此空降来的富商,怎会是个淡薄名利之人,如此看来野心倒是不小。”
江砚舟放下手,一步步走到王尽忠的面前,“我可没有什么野心,不过是想要觅得一条活路。”
“哦”王尽忠惊奇的转身看着江砚舟的侧身,“公子这话算是是什么意思?”
江砚舟转身对上王尽忠的疑惑的神色,“大将军想要不知救你女儿,那不知也想求大将军一事,若大将军应允,救令爱一事自然不在话下。”
王尽忠瞳孔收缩,眼底闪着警惕存着疑虑,“公子所求何事?”
“求大将军一个庇护”江砚舟神色坚定,转身踱步而行,“想来大将军来此之前必然是调查过不知的,那便该知道此前有位永安来者要拉拢我一事。朝中百态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掺和的,我不想卷入宫中是非之中。如今我这身子日益好转,怕是这人还会上门强求,此人我得罪不起,可大将军想必有法子护我。”
王尽忠松懈下来坐到椅子上,握住手边的茶盏,“公子高看我了,听闻永安来人是尚书公子,那背后可是三皇子,本将没那样的本事。”
江砚舟转身看向王尽忠,“千牛卫属于皇帝亲卫队,只受皇帝之命,三皇子能奈何大将军?”
王尽忠摇头,“你的目的绝不在此,能以数月时间在封州站稳脚跟,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未有,如何能活到如今呢?公子这是拿本将打趣,不愿帮本将吧!”
江砚舟呵呵一笑,“不愧是大将军一点不傻,我要的自然没那么简单,只要大将军答应我一件事情,一切都好说。”
“何事?”王尽忠心中已然有几分明白,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脸上便也就平静了不少。
江砚舟拿出一个紧致的锦盒来,“此事不急着说,只要将军记得欠我一件事便好。”将锦盒交于王尽忠,“这药是神医留下的,想来对令爱有所帮助。”
王尽忠拿着锦盒心中疑虑并未打消,“便不需要瞧一瞧?”
江砚舟伸手扶了一下面具,“令爱这病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加上又未得好的医治,病症多了才会如此,这药集齐二十四味珍贵药材,包含金线莲在内,能祛除百病。”
这金线莲是江砚舟故意说的,这么多年王尽忠一直找的就是这金线莲,苦于没有人脉,花了大把银子连边角料也没有得到,遇到送上门的药却犹豫起来真假了,瞳孔放大,眼神瞪得及圆,难以置信都不用说出来,外人就能感受到。
“公子如何知道小女病情?”王尽忠将锦盒放在桌面上,虽然迫切想要得到这药,可自己隐藏的秘密却被外人知道,有种不安的感觉。手握千牛刀,做出拔刀姿势,眼里夹杂了狠意。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将军既然敢做,又如何怕人知道呢?”江砚舟的冷静,有胜券在握的感觉,料定了王尽忠不敢出手,反而让王尽忠不寒而栗。
王尽忠握刀的手紧了两分,眼神杀戮之气外泄,“公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收留若雪怕就是等着今日威胁本将吧?”
江砚舟悠闲的回到座位坐好,拿出扇子扇着,“大将军别用如此眼神瞧我,吓不到我。若大将军想要治好令爱,那便拿着药离开,若是不想,这栖迟居也并非是大将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知何时江砚舟已经扭动机关,院落中暗藏在假山中的机扩已经对准了王尽忠。
不仅如此,这外院的上空像是一张巨型网,等待这猎物掉入网中。
“就凭这些玩意儿便想要困住本将?你觉得本将混到现在这个位置,是靠运气吗?”王尽忠完全没有将这一切放在眼中,反而拔刀朝向江砚舟。
江砚舟稳坐不动,“大将军今日若敢动手,明日大将军私娶外室,孕育一女之事便会传入皇帝耳中。以公之名携外室相伴,这若是传入皇帝耳中,大将军这位置还有得做吗?身陷囹圄之时,大将军觉得将军夫人还能庇护你那外室不成吗?”
王尽忠根本没有害怕的感觉,“你威胁本将?”
江砚舟合拢扇子摇晃,“我说过只要大将军答应我一件事,这令爱的病绝对药到病除,何来威胁一说?就目前看来大将军可比我凶神恶煞许多。”
王尽忠放下刀,摇头叹息,无奈一笑,“这一切便就是你的圈套,明知本将的女儿病重,便利用若雪告知神医一事,好让本将落入你的圈套之中。如今我深入棋局,若是不答应,你也不会放过本将对吧?”
江砚舟将扇子立在桌面,撑着自己的手,“大将军是聪明人,在得知胶东杀良冒功一事之时,不慌不忙,快马赶回宫中,将此事告知陛下。但矛头对准太子之时,又出言替太子辩驳,虽说拿不出证据证明,却保得太子只受圈禁,如此难道不是再为自己谋后路吗?”
拿起扇子撑着头,一副慵懒的样子,“明知道一切是三皇子所为,大将军却徇私包庇,将一切罪证拱手交给三皇子,得到三皇子庇护,如此周旋在两位皇子中间,大将军还真是好人两头做,谁也不得罪啊!”
王尽忠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砚舟,“杀良冒功一事,为对外言说半个字,你如何知道的?”
江砚舟一脸傲娇,“我想知道便能知道,这有何好奇怪?大将军能查我,我便不能查大将军了吗?”
王尽忠不认为江砚舟是个简单的人,可也未曾想到江砚舟的野心既然是搅弄朝堂风云,如今自己身在屋檐下,若是不低头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可这眼前人太难琢磨,若是应承下来怕是日后很难明哲保身。
“公子好深的心机,心中预谋怕不是皇位吧?”王尽忠倒是显得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有种要拿捏江砚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