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形看起来,这要想唐景硕和江砚舟见面,那是不容易的,小石头可不甘心完不成任务,伸出双手阻拦,“那不行,你们撞到我弟弟,我不会让你们走的。我是个小孩做不了主,你必须去做主让我弟弟活着。”
说罢拉着唐景硕的手就往里面走,才不管千牛备身的阻拦,“这可是医馆,你们总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千牛备身跟着走进去,只看见一个满头银发,劈头盖脸的老头在那坐着,似乎行走不便,坐在轮椅之上,手中还拿着一罐药。
微微抬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两三个人在眼前晃悠,将药罐子放下,推着轮椅转身,“你们都是这娃儿的大人?怎么来了这么些人?我瞧病最烦人多,你们不守规矩,我可就不治了。”嗓音沙哑沧桑,滚动轮椅的手也是皱皱巴巴的,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唐景硕瞅了一眼跟进来的千牛备身,“查完了?可有可疑之处?若是没有外边等着去,这孩子的命可耽搁不得。”
千牛备身也确实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更是没有发现这儿有什么后门之内的,不情愿的揖礼离开,到外面等候,就守在门口,一步也不远离。
江砚舟摘掉银发,带上面具,推着轮椅转身,伸手示意唐景硕坐下,撤掉手上的皮子丢在一边,拍了一下案台,让躺着的小元宝起身。
小元宝识趣的跳下案台,按下桌子下的按钮,墙壁出现一个很小的洞,刚好能够让小元宝这样的身段爬出去。
“没想到这医馆之中居然也有如此暗格?”唐景硕的眼神从关闭的暗门回到江砚舟的脸颊上。
江砚舟拿过一瓶酒倒在手上,仔细揉搓,拿着毛巾擦干净,“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眼神看向内间的门,“还是小声些好,这外面的尾巴,可并非那么好对付的。”
拿出纸笔铺在案台上,点墨书写,“体察民情,帮助百姓之事,我已帮你安排妥当,你无需过问。只需带着这些尾巴去教坊看看歌舞,去醉花忘川找些乐子,塑造一个不务正业的假象。”
唐景硕接过江砚舟递过来的笔,“你要让他们觉得吾没有半分威胁。”
江砚舟点头,却说着关于小元宝伤势的话题,混淆视听。
“你越是废物,越是纨绔,在皇帝和你那些兄长的眼中才越是不起眼,只有他们对你放下戒备,你方能在暗地大展拳脚。”
江砚舟故意将酒瓶碰到在地上,假意让唐景硕帮忙捡一捡,还吩咐唐景硕将麻药递给自己。
唐景硕换了一张纸,提笔点墨,“陛下明面给吾自由,实则换种法子监视,比起之前锁着吾,让吾能暗中逃脱,于今这些千牛卫寸步不离,便就是要吾无作为,只怕公子安排瞒不住这些眼睛。”
江砚舟摇头,拿过唐景硕手中的笔,“你只要做好你纨绔、废物的表象,其他的无需操心。走动在教坊,与醉花忘川之间,自然有人传递消息,亦无需你我二人见面相谈。今日相约,不过是测试一番我的揣测,这些尾巴不用在意,便就当做是保护你的人就是。”
唐景硕笑了,“明白了,只有吾越不在意他们,他们才会越放心吾。如此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聪明”江砚舟两个字出口,将大邑的来信交到了唐景硕的手中,还将印着酒肆名字的木牌给了唐景硕,“若是日后想要摆脱尾巴,就去这儿,自然有人帮你,不过你须得准备好替身,莫要像今日一般独自出门。”
唐景硕收起东西,“今日吾也不过是想试探一番这些千牛卫到底多难应付。”
江砚舟收起纸笔,“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皇家军队,没你想的那般简单,若想得到真正的自由,便尽快拉拢王尽忠,只有他成为你的人,那么这些眼睛才会是瞎的。”
江砚舟回到轮椅坐好,带好银发,贴好皱皱巴巴的手皮,“他们瞎了,你才能让他们传递你想要传递的消息,而不是所有。”
唐景硕脚步后退,低头示意自己明白,看着江砚舟推着轮椅转身,才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
看着千牛备身想着要进去查看,有意识的出手阻拦,“怎么,你们还想杀人灭口吗?”
“例行公事”简单的四个字打破唐景硕的阻拦,横冲直撞入内,看见小元宝躺在案台上,脚上裹着纱布,江砚舟正在清洗刀具,这才放心出来。
唐景硕脸上挂不住的生气,瞪着千牛备身,“你们可是傻?这吾身上可未有银子,这医馆的账自然是你们结。”
千牛备身不情不愿掏出荷包,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之上。唐景硕继续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开口:“这就两个小娃娃,瞧着就不是有富有之人,你们便不给些银子,你叫他们二人怎么有活路?”
千牛备身也是有够无语的,直接将荷包递给了小石头,“拿着吧!照顾好你弟弟。”
等人走了,小石头在门口确认没有留下眼睛,这才转身进入内间,看到小元宝正在拆脚上的绷带,也没多问,直接走到江砚舟的面前,“公子,还有其他吩咐吗?”
江砚舟将擦了手的毛巾放在一旁,“继续监视刺史还有听悦别院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刺史,若是有什么异常举动立马告诉我。”
小石头拍着胸脯,“公子放心,我已经让人打入了刺史府内部,相信过不了多久会有重要消息。”
江砚舟站起身,看向小石头,“很好,将有利的消息汇聚在一处,若能抓到什么把柄,将他搬到也不是不可以。”
小元宝跳下案台,站在小石头的身边,“公子,前些日子您不是让我们注意教坊的举动吗?我们发现三更半夜总有人逃跑,但都被抓了回去,我们想帮忙来着,没找到机会。”
教坊?江砚舟倒是想起了那个素未蒙面的姑娘,难道逃跑的人是她?兮月不在教坊中过夜,夜间行动兮月帮不上忙,那要如何让人顺利逃脱呢?
江砚舟握着折扇的手敲击肩头,嘴角上扬露出笑意,“这样,下次你们再瞧见那人逃跑,你们便帮忙打掩护,将人带到兮月姐姐的阁楼。”
小元宝呆萌的看向江砚舟,“那具体该怎么做呢?这教坊雇有打手,平日我们不敢靠太近,这人逃跑还没到我们蹲点的地方就会被抓回去。”
江砚舟弯腰看着小元宝,“鸡飞狗跳,声东击西。”
“哦”小元宝张大了嘴巴,一脸了如指掌的样子,而后闭上嘴巴摇摇头,“不明白。”
江砚舟无奈的笑了笑,“总之你们先摸清楚她逃跑的时辰还有地方,我会事先安排人协助你们,至于详细的机会,我到时候让姜愿交给你们。”
小元宝点头,“好的,公子。”
江砚舟转动桌案上的装饰,案台打开,出现一条地道,“你们在这待上半个时辰出去,切记观察四周是否有眼睛。”
眼神落在小元宝的脚上,“一会儿这腿走路瘸着点。”
小元宝盯着自己的脚看了看,“放心吧公子,装瘸这个我行。”
江砚舟无奈摇头,从暗道离开,回到栖迟居自己的房中。
推开房门去往姜愿的房间,发现姜愿并不在,走到前院中,也没发现人,随意拉了一个人询问,发现姜愿不在府中。
“二公子回来,记得让他到我屋里找我。”既然不在府中,那就在房间等好了,免得出去找又错开,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江砚舟转身离开,恭恭敬敬回答的下人开始议论起来江砚舟什么时候回府的,怕只能是后门了,也没多想继续干活。
姜愿刚踏入院门,便有人开口叫他去江砚舟的屋里,还很是奇怪的表情,好像江砚舟是被鬼附身了一样的存在。
姜愿倒是奇怪怎么回事,却又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去到江砚舟的屋中,发现江砚舟正在摆弄棋局,便站在了一侧,“公子找我?”
江砚舟并未抬头,一个邀请的手势,“坐下说。”
姜愿像是个乖巧木偶一样坐在江砚舟对面,静静等候教诲。
江砚舟抬头看向姜愿,握住了手中棋子,“如梅那边怎么样了?”
姜愿放下手中剑立于一旁,松弛下来,“按照公子的吩咐将如梅投放在奴隶市场,巧遇大皇子,被大皇子所救,而后又将人送往牡丹阁。经过寒山寺异象后,陛下时常在寒山寺出没,大皇子跟在身侧,与如梅有过几次见面。如梅逃离牡丹阁巧遇大皇子,被大皇子所救,身世可怜,不忍被人糟践,大皇子已将人带回了大皇子府中。”
江砚舟的眼神观察棋局迟迟未曾落子,似乎在思考棋局,却又将姜愿的话全数停了进去,“进展如何?”
姜愿双手不自然的在身前紧握,显得有些紧张,“如梅已经按着公子写的话本讲述故事,大皇子深信不疑,留了如梅贴身照顾,激起过大皇子妃和孺人之间的矛盾,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江砚舟重新执棋落下,“大皇子腿脚不便,野心不减,不算什么威胁,却能在日后有合作机会,利用好如梅找到些把柄握在手中,事半功倍。”
眼观方才落下的棋子却又觉得不妥,重新拿回手中,“教坊那边被送去的女子,小元宝倒是有些眉目,需要兮月与你配合一二。”
姜愿看了棋局,但完全看不懂这毫无章法的棋局什么意思,不好插话,“公子有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