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煊赫看着江砚舟来，好像看到了一抹希望一样，伸手想要握江砚舟的手，却无力的停留在半空。江砚舟见状主动握住了唐煊赫的手，“陛下想说什么？”

唐煊赫微微抬头想要起身，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作罢！“朕让你前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登上皇位？”

江砚舟疑惑看着唐煊赫，“陛下在说什么？”

唐煊赫叹息口气，“朕这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争气的，你虽然是朕在外面的儿子，可你确是最像朕的，若是你来做这个皇帝，朕觉得最为合适。”

江砚舟有些愣住了，重头到尾江砚舟都没有想过唐煊赫既然不怀疑自己的身份，还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到自己的手上。愣神很久才开口：“陛下，臣对这个位置没有兴趣，一个皇位所有人忌惮，不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的痛快。”

“是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好。”咳嗽两声哽咽下口水。“只可惜朕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一切都晚了。”

而江砚舟不接受这个皇位，唐煊赫却流露出满眼可惜的神色，“这个皇位若不交给你，朕又能交给谁呢？”

江砚舟此时直言不讳的说出唐景硕的名字，这让唐煊赫瞬间明白了许多。

松开江砚舟的手，带了恶意的看向江砚舟，“你接近朕，帮助朕，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景硕！你从来都只是想把景硕送上皇位。”

江砚舟没有那副父慈子孝的嘴脸，“陛下明白得似乎晚了一点。”

帮助唐煊赫盖上被子，“不妨直接告诉陛下，臣并不是你那个儿子，而是裴安将军的儿子，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府。你的儿子害了裴府满门，臣又如何能善罢甘休呢？若是陛下在诛灭三皇子后选择还裴府一个清白，或许臣还会多留陛下活些日子，可陛下不乐意。陛下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想更改此前下过的旨意，那臣便只能推崇一个可以为裴府方案的人来做这个皇帝。”

唐煊赫伸手指着江砚舟，“枉朕这么信任你，而你却在欺骗朕。”

江砚舟起身俯视唐煊赫，“欺骗陛下的可不止臣一人，这皇宫上上下下欺骗陛下的人多了去了。陛下若是想要中晋的江山安稳，那么就让景硕继承皇位，若是陛下想要翻天覆地的话，臣也不介意改个名号，将中晋翻洗一遍。”

唐煊赫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要咽气的时候，根本斗不过江砚舟，垂下双手，“也罢！终究景硕也是朕的儿子，江山交给他也比在外人的手中强。”

猛烈的咳嗽几声，翻身吐了一口鲜血在江砚舟的脚边，

江砚舟嫌弃的退后一步，唐煊赫抬头看着江砚舟，“宣门下省的进来吧！”

江砚舟微微点头，前去开门让门下省的三位大臣进入大殿之中。

唐煊赫就那么趴在床边看着眼前的人，江砚舟上前扶住唐煊赫，轻声在耳边说道：“陛下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当年陛下弑父杀兄的故事会让全天下都知道。”

唐煊赫恶意又愤怒的看了江砚舟一眼，又觉得无奈，看向门下省的几位大臣开口：“传朕的旨意，立皇七子唐景硕为太子，等朕御驾殡天后继承大统。”转头看向江砚舟，那眼神都有不怀好意的感觉，“另外摄政王”

还没等唐煊赫把话说完，江砚舟一根银针扎入穴位，让唐煊赫说不出话来。将唐煊赫扶着躺下，江砚舟看着几位大臣，“还不去拟旨，在这儿杵着作甚？”

三位大臣也不敢多问，剩下的话就只能揣测了。

等人散去，江砚舟解开唐煊赫的穴位，“陛下刚刚想说摄政王留不得，要杀了臣为你陪葬是吗？”摇摇头，“可喜了，陛下没有这个机会。”

将拿来的卷轴放在唐煊赫的面前，“陛下以为自己隐瞒得滴水不漏吗？这可是你的好儿子唐景辞让臣找到的，你弑父杀兄的证据，你说这若是让外面的大臣看见，陛下的英明还会存在吗？”

弯曲身子，附在唐煊赫的耳边，“不妨直接告诉陛下，你以为乖顺的顺嫔娘娘，其实是臣安插在陛下身边的细作，勾引太细，陷害太子，最后杀了太子，都是她的所谓。”后退一点，看着唐煊赫的眼睛，“还有陛下身子日渐亏损，皆是顺嫔娘娘为你调理身子加上按摩的结果。”

唐煊赫手指江砚舟，“你，你”气的说不出话来。

江砚舟却得意的说出另外一个秘密来，“陛下是不是觉得景硕最不像你？”冷冷一笑，“景硕当然不会像你，因为景硕根本不是陛下的亲儿子，而是端妃娘娘和情郎的儿子。而这个情郎日日在端妃娘娘的身边，扮做贴身丫鬟伺候。”

唐煊赫被气到哽咽，以为自己的江山最后还是在自己孩子的手中，没想到却亲手交给了别人。聚集全身的力气抓住江砚舟的衣服，“你，你。”

江砚舟握住唐煊赫的手，“陛下想问臣是如何知道的对吗？不妨告诉陛下永宁王妃在陛下寿宴时入宫过一次，亲眼瞧见二人亲热的模样，不说只是怕连累永宁王府。而臣恰巧听见永宁王妃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永宁王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

甩开唐煊赫的手，“当初裴府被陷害若非你的授意，三皇子又如何能那么顺利铲除裴府呢？一切都是你的错，所以亲手杀了你，才算是为裴府报仇。”

好不留情将唐煊赫的嘴掰开，将一粒黑豆大小的药丸塞进唐煊赫的口中，逼着唐煊赫咽下。

唐煊赫最后用着恶意的眼神看向江砚舟，伸手指着江砚舟，一句话说不出来，眼神收缩，气息阻断，手垂直落在床榻之上，眼睛都没有闭上。

江砚舟帮着唐煊赫闭上双眼，收好那两幅画，转身前行，推开大门，一副悲伤落寞的样子开口：“陛下驾崩。”

众臣哗然一片，各有各的小心思，虽然在哀嚎，却也在讨论这皇位应该给谁。

江砚舟拿出玉扳指戴到唐景硕的手上，“陛下有令，着令皇七子唐景硕继承大统，为新皇陛下。”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自然没有什么说服力，这皇帝已经死了，唐景初也有了底气，“摄政王，这立嫡立长，即便是父皇驾崩，那继承大统的也该是吾才对，为何会是七弟？众人都知。父皇并不喜七弟。”

江砚舟冷哼，“那又如何了？如今这陛下便就是传位端王殿下，你们是想要造反吗？这门下省的大臣可是亲耳听见，下去拟旨，是真是假，自然等他们回来便是分晓。倒是大皇子聚集兵马到先皇寝宫，意图谋反，逼死先皇，罪不容诛。”

唐景初有些心虚，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不愿意背负这样的名声，壮着胆开口：“摄政王可莫要血口喷人。”

江砚舟很淡定，抱着双手看向唐景初，“本王有没有胡说，大皇子心中清楚。”看了一眼沈凡带的武卫，再看张阁老带的派众，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门下省的三位拟旨回来想要见皇帝，却只能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时之间圣旨都不该怎么处理，这没有皇帝的私印，圣旨就不算成立。

江砚舟目光锁定在朱大人的身上，“朱大人，先皇说得很清楚，就算没有先皇私印，那圣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聚众在先皇寝宫之外扰先皇安宁，不如宣旨拥立新帝。”

看了唐景硕一眼，江砚舟继续开口:“先皇临终托付言说玉玺在正大光明牌匾之后，这圣旨宣读完，朱大人再去盖上玉玺就是，这个时候又何必墨守成规呢？”

朱大人点点头，“摄政王说得是。”转身展开圣旨宣读明确唐景硕继承大统，摄政王辅佐，虽然冠冕堂皇的修饰用了不少，但解决却在江砚舟的掌握之中。

宣读完圣旨，江砚舟自甘下跪：“臣拜见新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有江砚舟的跪地，其他的大臣也明白，若是不从那么江砚舟要下手的就会是自己，自然而然跟着跪地，恭贺新皇。

唐景硕扶着江砚舟起身，面对众大臣，一下子帝王的气息就出现在了脸上，“朕躬安.”

入太极殿，取下玉玺，经确认确凿无疑，如此更是坐实唐景硕皇帝的位置。

国丧期间就算唐景初有过错，唐景硕也息事宁人留下一条活路，永远圈禁在大皇子府中，沈凡革职，张阁老和曹国公念在是老臣的份上剑姬五品官员，继续共事。

如此方式倒也算是一种权衡，江砚舟不由得感叹，身边的这只小狼崽子真的长大了，这獠牙已经长齐了，日后已经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了。

初登大宝，局势不问，江砚舟对于唐景硕来说还有用，是绝对不会下手诛杀的，所以江砚舟没有丝毫的担心。

反而是唐煊赫还没有下葬，一群大臣就开始建言让唐景硕迎娶贵女，早日立后。

散朝回到御书房，唐景硕一脸的气氛，江砚舟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这么？那群老东西又为难你了？”

唐景硕坐到桌案前，翻阅奏书，没有言语，然而表情却尽显愤怒的气色。

江砚舟摇着扇子走到唐景硕的身后，“怎么？我们的皇帝陛下现在是不想理我了吗？”

唐景硕回头看了江砚舟一眼回答：“吾只是觉得这些朝臣烦，一直逼着吾娶妻立后。”

江砚舟坐在桌角上看着唐景硕，“你是皇帝，他们要你立后无可厚非，你确实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人立为皇后，如此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唐景硕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眼里有着一丝落寞，“吾不想立什么皇后，你知道的。”停顿一下，“如今吾初登大宝，西州战事未平，其他诸国对朕更是虎视眈眈，吾哪有心思。”

江砚舟握住唐景硕的手，像是哄若雪一样的开口：“朝中的事情，你只需要拿出你的态度来，杀鸡儆猴也好，敲山震虎也罢！只要你足够强硬那么一切都会在你的掌握之中。”

停下手，“虽然我如今不上朝，做个闲王，但帮你对付他们稳住朝纲，还是可以的。等到这群大臣无话可说的时候，我带兵征战，护你周全，让你一统天下，成为唯一的帝王。”

唐景硕的眼中有着一丝感动和不解，江砚舟规避开自己的眼神，抽回手起身走到一边，“在他们面前你不用太收敛，也不用留什么面子，只要知道你不被左右，你的事他们便不敢多言。”

唐景硕走到江砚舟的身后，伸手想要触碰江砚舟的肩膀却退缩了回来，“其实你的仇也报了，裴府的旧案也推翻了，该还清白的，吾也下了圣旨公之于众，你已经可以远离吾，不必在朝堂之中周旋了。”

江砚舟转身看向唐景硕，嘴角淡淡的有着一抹笑意，“全当是私心吧！”

唐景硕一下子释然了，嘴角的笑意流露出来，“朝堂之事，吾可以解决。”

江砚舟点点头，“那我明日请缨前往征战，为你打下一个一统的天下。”

唐景硕却流露出一丝不舍的情绪，“这么快你便想着离开吗？是因为吾？”

江砚舟低头浅笑，“我想我们都需要想清楚，该怎么面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曾经说过好奇是对一个人的开始，那么结局呢？似乎我们都该想清楚才是。当遇到新的人，新的事物，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唐景硕点头，“吾明白了，明日吾会将三军统帅的位置交给你，让你替吾征战，一统天下，在你征战归来之时，吾会让你看见一个耳目一新的朝堂，会让你看到一个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的帝王。”

相视一笑，二人同时都明白，眼下这样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江砚舟留在朝中会遭到大臣的针对，而各国之间也会跃跃欲试不服唐景硕，一个征战，一个治内，这样中晋的江山才会是最稳当的存在。

在城楼之上看着江砚舟带兵离开，只是唐景硕给予的最高礼仪，看着江砚舟离开的身影，唐景硕却有着一种江砚舟这一走便不会在回来的感觉。

江砚舟回头望向城楼之上唐景硕的身影，会心一笑，转过头挥挥手，继续前行，便是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唐景硕的手撑在城楼之上，很像喊出江砚舟的名字，却不能喊出来，是离别却更像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