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江砚舟好好休息,唐景硕将人聚到外面,沉思了很久才开口:“姜叔,寒山寺不能暴露,麻烦你现在让人去布置假的路线,将追兵引出去,起码要给摄政王一个养伤的时间。”
姜白虽然也在悲痛之中,可心中明白这个时候没有太多伤心的时间,“好,我去安排。”
唐景硕看向唐靖元,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唐靖元主动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只要我还能做到。”
唐景硕有点为难,但还是开了口:“你的功夫与江砚舟差不多,你帮吾做一件事情,带着永宁军在大皇子府或着三皇子府将一个叫如梅的女人抓过来。这一切肯定是她透露的,不能留着,太危险。”
唐靖元没有任何的质疑,爽快答应,“好,我会把她带回来。”
唐景硕点点头看向南宫凤凰,“吾知道你身边的人剩下不多,可吾还是要拜托你带着你的人加上幻影的人在寺院周围巡逻,以免混入奸细。”
南宫凤凰看了看身后的十几人,“我懂,端王殿下放心。”
唐景硕叹息口气无奈的闭上眼睛,最后吩咐温缇带着一些自己人加上幻影剩下的人扮做香客随时在做好准备。
天色也很晚了,部署完一切回到房间之中,坐到床边看着昏睡的江砚舟,唐景硕的手轻轻划过江砚舟的脸颊,握住了江砚舟的手。
“不让吾去,还说好会没事的,却又是一身伤的回来。”无奈叹息却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身上的伤或许不重,可心中的伤绝对很严重,江砚舟这一睡便是三天,醒来的时候唐景硕就那么握着他的手,睡在身边。
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手指,唐景硕就醒了过来,看着江砚舟焦急的询问:“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江砚舟坐起身子摇摇头,“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唐景硕摸了一下江砚舟的额头,“你就只想问这个吗?”
江砚舟推开唐景硕的手,“我父母的骨灰安顿好了吗?”
唐景硕这才觉得正常一点,点点头,“在长生殿,你要去看看吗?”
江砚舟却摇头了,“不看了,我没有资格,等手刃仇人再去谢罪吧!”抬眼看向唐景硕,“我想我睡了很久,你与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唐景硕走去桌边端了一杯水给江砚舟,“和你预想的一样,永安城中除了看的见的兵力,还有看不见的兵力都在三哥的手中,永安城外驻扎了大概二十万的兵马,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分散出去折返的大军也遇到了三哥的人马,虽然有损伤,好歹全部解决了。”
江砚舟握着水杯一直没有喝,转动水杯询问:“毒蝎呢?还有耶律将军怎么样了?”
唐景硕虽然担心,却也没过问,认真回答着江砚舟的问题:“毒蝎已经带到了约定地点,耶律将军的人也在路上,至少还需要三日才能到。”
江砚舟的脸上有沉思有冷静,唯独看不到悲伤,许久后开口:“我的身份暴露,身后的势利情况也暴露,唐景辞很快会动手铲除异己,我们需要比他快。如今人手上我们是劣势,硬碰硬只怕最后输的会是我们,我一直将你的重心放在朝中,没有顾及到兵马的问题,确实是欠缺考虑,没想到他的手那么快,快到一年之前就已经在部署,或许更早。”
唐景硕为江砚舟掖了一下被角,“他想要谋取皇位的心自小就有,笼络的势利更加比比皆是,在感觉危机之时提前布局是本能。”
江砚舟无奈点头,“是啊!是我做的不到位,没有察觉这点,才导致了如今的危机。”
唐景硕不知道怎么安慰,抓住江砚舟的手,“吾没有察觉,陛下没有察觉,这事儿不能怪你。”
这一提到皇帝,江砚舟猛然想起天狼卫来,“天狼卫不知何时已经和唐景辞勾结在一处,只怕所有的动作都被拦了下来。”猛然想到自己在到封州得到的画,“只怕早到我们想不到的时候,封州之时武延侯一事我一直以为是陛下的手笔,如今想来只怕是唐景辞的手笔,首要拿到陛下弑父杀兄的证据,然后逼着陛下退位让贤。”
唐景硕却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若三哥掌握了天狼卫,那么整个皇宫就在三哥的手中,这个时候不管宫中的陛下是真是假,我们带着陛下回宫就会被扣上挟持君主意图谋反的罪名,而陛下也无法铲除三哥,反而会让三哥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江砚舟闭上眼又睁开,“川萝的军队怎么样?”
唐景硕:“已经在路上,预计三哥大婚会到。”
江砚舟拖着身子起身,走到窗边,“那就让他得意一下,让音位轩传信出去,便说不知公子好像快不行了,或说不知公子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疯魔,到处杀人,做出音位轩众人叛逃的假象。另外暴露几个聚点,让他有所收获。大婚在即,没有铁证,他不敢明面上来对付我这个摄政王,暗地里的手脚防着就行,等他大婚之日联合众人,里应外合带着陛下名目张大出现在他的婚礼上,戳穿他,做最后的收网。”
唐景硕拿着大氅披在江砚舟的身上,“如今三哥有所察觉,在婚礼上收网会不会太冒险?”
江砚舟转身,“原本就是要在婚宴上闹的,不管爹娘和兮月会不会牺牲,如今虽然冒险了一些,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
眼里浓浓的恨意弥漫,“把如梅抓回来,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聚点和布局,可她知道寒山寺,知道镖局,太危险。”
唐景硕:“人吾已经让靖元抓回来了,在暗室之中,寒山寺里里外外都有自己的人站岗,吾已经让王尽忠将千牛卫都调遣了过来,在此时,没有确凿的证据,三哥还不敢动寒山寺。”
听到如梅被抓了回来,江砚舟一刻也等不了,拿着软剑朝着暗室前去,看见如梅蓬头垢面的蹲在角落,一丝怜悯没有,只有恨意。
看清江砚舟的身影,如梅爬到江砚舟的面前,抓住江砚舟的腿,“公子,我错了公子,你饶了我吧!”
江砚舟剑指如梅,“你们一家仰仗裴府活着,我爹娘从未亏待过你,甚至在你爹娘死后,承包了你的衣食住行,你这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当初看在你的父亲为救我爹而死,周叔又对我爹忠心不二,我才对你有了仁慈。而就是因为我的一念之仁,害死我爹娘,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深吸一口气,“上次离开我便说过,若让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那就是你的死期。”
如梅拼命抱着江砚舟的脚踝,“公子,我也是为了保命啊公子,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公子就绕过我这一次,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眼里露出一丝亮光,寻找这最后一丝能活命的机会,“而起,而且奴没有暴露寒山寺,公子是安全的,若公子有需要奴可以去三皇子的身边,找三皇子的罪证,让公子报仇。”眼中可怜的祈求着,只想要得到一丝希望。
江砚舟恨意弥漫了双眼,举起剑,“你可以暴露我的身份,但不该暴露我爹娘,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了两次。一个出卖我的人,我不可能再信。”
一剑封喉,如梅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没有直接倒地,如此江砚舟的心中却还是觉得便宜了他,回头看向门口的人,“丢出去喂狗。”这一刻完全没有想过要如何跟周明解释。
因为自己的过度用力,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差点剑都拿不住掉到地上,腿上一种无力感传来,身子不受控制的下滑。
唐景硕连忙伸手扶住江砚舟,“你身体里的毒素本来就有排斥的效应,加上受伤,体质变弱,需要静养。”
江砚舟推开唐景硕的手,“我没事,陛下现在如何?”
唐景硕摇头,“大限将至。”
江砚舟转身,“那就让华易下猛药,在三皇子大婚前一日醒来,将一切告诉他,带他去三皇子府。”
唐景硕跟在江砚舟的身边,“另外白笙死了,太子没能抵达流放之地,遭遇暗杀,护送的千牛卫一个没剩。”
江砚舟看着寺院随处走动的香客,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自己的人,“应该又是唐景辞的手笔,没了太子,中晋就没有储君,除掉所有手足,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等到他大婚之后,便会对付我们,假意逼宫,让我们带兵前往,最后落得一个挟持陛下谋权篡位的罪名,他就能顺利登上皇位,还真的是可笑。”
抬手示意,“让他们放松些,这么警惕,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香客。”
唐景硕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开起了玩笑,“他们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人,行事作风那还不是跟你一样吗?”
江砚舟只是喊着一丝笑意看了唐景硕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却看着一席素衣的若雪站在身后,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天真无邪的样子,一瞬间多了几分兮月的感觉。
江砚舟走到若雪的面前,依旧挤出笑容摸了一下若雪的脑袋,“小若雪在想姐姐吗?姐姐很快会回来的,放心吧,哥哥一会儿去给你买桂花糕吃?”
若雪握住了江砚舟的手,“哥哥,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坚强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失去了最亲的人,心中一定也很难过。我也知道姐姐被坏人害死了,永远回不来了。若雪愿意接替姐姐成为哥哥最好的帮手,帮助哥哥为姐姐报仇,也为哥哥的亲人报仇。”
抬眼看着江砚舟的眼神,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兮月的时候,坚韧有力量。
江砚舟脸上的笑容消失,拍了一下若雪的手,“我的小若雪真的长大了。”
若雪一把抱住了江砚舟,拼命的在江砚舟的怀中哭了起来,摇着头开口:“其实若雪一点没有长大,也一点不坚强,若雪心里也好难过,好想哭,但是姜愿哥哥一直在房间里面看着姐姐给他的发簪发呆,我只能装的很坚强的去安慰姜愿哥哥。”
抬眼泪眼朦胧的看着江砚舟,“哥哥,我已经失去了姐姐,你别让我在失去你们了好吗?看着你躺在床上好几天,我真的好害怕你们都会离开若雪,不要若雪。”
江砚舟抚摸着若雪的头,将若雪抱在怀中,宽慰道:“放心吧!哥哥不会离开的,想哭就哭出来,在哥哥面前不需要假装。”
若雪紧紧搂着江砚舟的腰,肆无忌惮的哭着,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段时间没处倾诉的话,都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