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看着上官雪坚持的模样,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只能站在一旁,算是默许了。
上官雪坐在梳妆桌前,念儿正在为她梳着简单的发髻。
祁褚看着她们,感觉时光好像倒流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候,他也是站在一旁,看着碧香为她梳妆。
那时候,她打扮完以后,总是拉着他的手,吵着问他好不好看。
而他会亲她一下,笑着说‘很好看’。
思绪回笼,祁褚觉得现在的上官雪和那时候的她,性格方面有着很大的不同。
之前的她,在自己的面前,总是很活泼和开心的。
正如,现在的她对待她的皇兄一般。
也许是,那时候的她,也害怕他会离开她吧,如她害怕皇兄们离开一样。
但是现在的上官雪,面对他的时候,更加的真实,有悲伤,有气愤,有无奈……
可能是自己把她强行绑到身边的缘故吧,她本就不是自愿留下的,自然不会怕他会离开她。
想到这里,祁褚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能够看见看见真实的她,也是很满足了。
“我收拾好了,走吧。”上官雪站起身,打断了祁褚的思绪。
他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将她带到王府的后门处。
那里正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连门帘都是用麻布制成的,车夫一身棕色紧身短褐,头戴箬笠,单膝跪地的等着祁褚。
“我们为何不从正门走,你又为何不用王府的马车?”上官雪踩着马车旁的木阶,问着祁褚。
他扶着她上了马车,待两人坐稳以后,解释道:“正门出去人多眼杂,王府的马车又太过张扬,此地此车刚刚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雪打断了:“刚刚好不引人注目,也同时把我藏起来是吧。”
祁褚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过,他确实是想这么说,但是会婉转一点。
“雪儿,我发现你说话,是越来越直接了。”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雪头靠在窗柩边上,双手交叉置于前胸,颇有几分‘那又如何’的意思道:“怎么,和五年前你的夫人相比,很不一样啊?”
祁褚觉得她此时的样子很是鲜活,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出去,想要抚摸她的脸庞。
却不想,上官雪偏头一躲,让他扑了个空。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上官雪坐的离他又远了一些,以防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祁褚收回了在空中的手,并没有生气,眼里尽是宠溺和意味深长:“确实很不一样,但是——我很喜欢。
之前的你,在我的面前,就和你在你皇兄们的面前一样。
现在的我才发现,那时的你表面是无忧无虑的,实际上是多么小心翼翼。
而此刻,你做回了你自己。
看着如此真性情的你,我发自内心的开心。”
此时,一阵风从钉上的车窗缝中吹来,把两人的衣角拂了起来,随后进入了两人逐渐融化的心中。
上官雪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触动,原本的内心中筑起的高的墙,渐渐的产生了缝隙。
这是对他的墙,也是她对自己的墙。
————————————————————————
与此同时,盛王宫中,上官遥坐在殿内,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皱着眉头对着正跪在地上的侍卫道:
“这都多少天了!你们没有找到人就算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为首的齐国侍卫双手抱拳,低着头道:“是属下无能,还请王爷处罚。”
“你——“上官遥还想说什么,慕容烟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道:“子扶,就算你惩罚他们,对事情的结果没有任何帮助,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去找呢。”
她虽然如此说,心中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忽然,想到了什么。
慕容烟站起身,对着上官遥道:“对了,我们光顾着找雪儿,怎么忘记了一个人——许言!他不就住在旁边嘛,雪儿失踪,他那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殿门口,吩咐侍女备好马车,她要马上出宫。
上官遥摸着下巴,觉得烟儿说的很有道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呢!
“好,我们马上出发!”上官遥站起身,同慕容烟一起走出去,接着道:“而且,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皇妹不是很喜欢那个什么许公子吗?为了他,还对我说过会留在盛国陪他的话。但是——”
慕容烟睁大了双眼,面前的迷雾中好像出现了一条路,她接着他的话道:“但是,雪儿竟然要突然的回齐国!随行的人的名单我看了,没有许公子!说不定,此事就和许公子有关系。
而且不光是失踪,雪儿想离开盛国这件事,可能也和许公子有着解不开的关系!”
半个时辰后,上官遥和慕容烟到了许公子的住处。
上官遥敲了敲门,并没有反应,而且里面也没有动静。
他对侍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翻墙进去看看情况。
慕容烟用手揪着手帕,有些不安的在门前走来走去,她觉得很不对劲。
不一会,门被侍卫从里面打开了,道:“回禀王爷王妃,此院无人,而且从屋内桌上的灰尘可以看出,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住人了。”
上官遥皱着眉头,脑中很快的在思索:许公子不是才参加完会试吗,怎么开榜的日子还没有到,就走了呢?
此时,另一旁的老妇人正巧回来,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些人都不好惹,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回家,却不想被慕容烟叫住了:“这位嬷嬷,你知道这家人去哪里了吗?”
老妇人一惊,转过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就好像大概十几日前,那老两口坐着马车走了。奥对了,那马车还挺豪华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做的起的,所以我大概记得此事。”
慕容烟对着老妇人道了谢,转回身对着上官遥道:“这么巧的吗?雪儿也是十几日前失踪的!许言肯定和雪儿的失踪有着逃不开的关系!”
上官遥手握成拳,对着侍卫问道:“盛国会试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侍卫回复道:“会王爷,刚好就是今日,就在贡院的门口放榜。”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慕容烟拉着上官遥,着急的向巷子外走去。
片刻后,上官遥和慕容烟的马车到了贡院门口。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上官遥搂着慕容烟,挤到到了榜单的前面。
两人抬头望着,仔细的一个一个看着名字,结果却没有发现‘许言’的名字。
“果然不出所料,他没有在这上面!”上官遥对着慕容烟道,看着她不解的眼神,他补充道:“烟儿,你想,许言他是一个考生,不等考试结果出来,就连同他的舅舅和舅妈都消失了,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慕容遥眼神慌乱,脑中快速的思索着,心绪不宁的道:“说明——说明他要么提前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要么就,就根本不是考生!”
上官遥点了点头,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十几日前,这考卷甚至都没有批完!
随后,他带慕容烟走出了人群,走到贡院门口,展示自己的令牌,说明身份,表示想要见礼部尚书。
不一会,礼部尚书亲自走了出来,把上官遥和慕容烟迎了进去。
“不知二位为何而来呀?”礼部尚书将二人带到了外殿中,摸着胡子问道。
上官遥沉住气,脑中想着如何说。
毕竟不能直接说想查人,同时,他作为一个齐国人,也没有资格查人。
他佯装淡定,喝了一口茶道:“本王最近从齐王那里得知消息,南国最近开始向各国派奸细,手法是以参加科举考试,高中以后直接打入朝廷内部为主。
齐国查到好几人都是这样,今日恰巧路过,就想进来提个醒。
而且,他们中的有人提出了几个在盛国的同伴,所以,不知道本王能否查看参加会试的考生名单?”
礼部尚书笑了笑,听后站起身,对着他们道:“当然可以,二位稍等,下官马上派人取来。”
走到门口,他收起了笑意,擦了擦头顶薄薄道细汗,回忆起好几日前宁王给自己吩咐的情景:
那日,刚下完朝,祁褚宣礼部尚书进了宁王府。
在书房,祁褚面无表情的道:“过段时间,齐国楚王很可能会找个理由向你要参加会试的考生名单,到时候你就直接给他就行了。”
礼部尚书跪在地上,道:“下官知道了。”
祁褚想到了什么,补充的道:“对了,到时候他们说不定会问你一个名为’许言‘的考生。到时候,你就照实说’并无此考生‘。”
一炷香后,礼部尚书取来一本名册,递给了上官遥和慕容烟。
他们着急的打开,翻阅起来,结果并没有发现‘许言’的名字。
先不说会试那日许言有没有来,最重要的是,连有参加会试的资格的人里,都没有这个人。
“你有听过‘许言’这个考生吗?”上官遥皱着眉头,合上了名册,对着礼部尚书道。
礼部尚书摇了摇头,按照祁褚的话道:“并没有这个考生。”
慕容烟此时的眼眶已经渐渐的红了起来,自责的情绪不断的涌上心头。
上官遥见状,赶紧向礼部尚书告辞,拉着她走出了贡院,上了马车。
“都怪我,怎么就轻易的相信那个什么许公子了呢!肯定是他把雪儿掠走了!”慕容烟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头靠在上官遥的肩膀上。
上官遥一只手抱着慕容烟的头,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的道:“此事不怪你,怕是连我当初查的背景都是假的。此人,绝不是什么平常之辈。”
他真的后悔,没有亲自见过那个人一面,要不一定会察觉出什么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烟儿,你不是见过那个许言吗?可否将他的面容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