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在祁褚的带领下,走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前面的侍卫手持火把,为他们引着路,同时,地牢中的人开始点燃签上的蜡烛。
在微弱的火光下,上官雪正缓缓的走下台阶,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蚀的味道,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声惨叫声。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心中有些害怕。
上官雪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祁褚建造的,所有的人也都只听命于他。
可是,这样如魔鬼一般的人,和刚刚颤抖的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他,真的有害怕的事吗?
刚刚房中的事,还历历在目,上官雪心道,这样的人,却害怕她会离开他。
想到这里,她刚刚对他的恐惧之情,降低了不少。
“小姐,救救奴婢!奴婢在这里害怕!”碧香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上官雪的思绪。
她看见碧香正被绑在一个木柱上,正惊恐的看着祁褚,看见自己后,目光中充满了祈求的光。
上官雪有些心疼,走到他的面前,有些生气的问道:“祁褚,你为何要这么做?”
祁褚早料到她会如此,道:“雪儿,我前些日和你说过了,我认为碧香和两年前盛国的叛敌有关。但是因为我答应你,我不伤害她,所以我只是把她绑在地牢里,没有对她用刑。”
上官雪理解祁褚的行为,她看了眼碧香,接着对祁褚道:“你先从地牢里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
她看他皱着眉头,想要拒绝,于是接着补充道:“祁褚,这地牢里,都是你的人,你还怕我会跑掉吗?”
祁褚看着她真诚的目光,内心努力说服自己尝试相信她,毕竟,相信是两人相爱的根本。
他点了点头,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转身离开了地牢。
上官雪走到碧香的面前,并没有帮她解开捆绑的绳索,直接问道:“碧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知道碧香要如何解释叛敌的事,但是没有直接问。
因为若她直接问,碧香要是想要撒谎的话,就会顺着她的话直接说,反倒是给她提供了线索。
这几日,上官雪在王府中已经看出来祁褚在盛国的势力,所以,她认为碧香竟然可以瞒过祁褚把她送到祭祀大典是很难的事。
并非一两句,和侍卫关系好,就能解释的。
毕竟,在严厉的处罚下,没有人敢违背他做事。
上官雪认为,碧香绝对是有事瞒着她,侍卫一事,肯定是对她撒谎了。
碧香泪眼婆娑的道:“小姐,因为他曾威胁我,不让我把他的身份告诉您。但是我还是和您说了,所以,宁王才抓我的啊!他骗了您那么多次,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碧香哽咽了一下,想到什么接着解释道:“我一个齐国人,怎么会帮北国人围困盛国呢!”
听到这里,上官雪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碧香如何知道,叛国之事,就是围困呢。
若真的如她之前所说,自己和她从来不认识祁褚,当时是被山匪困在山上随后跳崖,然后被祁褚救了的话,根据时间推算,她应当是不知道具体的事才对。
想到这里,上官雪表面并没有表现什么,依旧心疼的看着她道;“好我知道了,若你说的是真的话,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临走的时候,她笑着冲碧香点了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在走出门的那一刻,上官雪瞬间收起了笑意,她之所以没有戳破碧香,是因为如果她还想从她的口中套出一些话。
若就此撕破脸,估计后面就很难再问出有用的信息了。
上官雪回头看了一眼,便按照记忆向来时的路走去,却在某个分叉口迷了路。
她发现前方有一处牢房,与其他的不同,被重兵层层的把守着。
上官雪走过去,发现一名男子正被被绑在十字木桩上,低着头,凌乱的发丝垂落着,让人看不清脸。
忽然,那名男子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牢房外的人。
上官雪感受到他的视线,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梦中的拿着剑刺向自己男人的画面。
她吓的后退了一步,心里的弦瞬间崩紧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上官雪扶着发痛的头,靠在了墙上。
是他!
原来之前日日夜夜让她在梦中惊醒的男人,就是他!
赵廷看见门口被吓到的上官雪,嘴角上扬,露出更加妖冶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夫人!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他对着她道。
上官雪调整呼吸,直起身子,缓缓的走向前,扶着牢门,对他问道:“你是谁?”
赵廷顿时觉得有些好玩,他大笑道:“你不记得我,那你还记得祁褚吗?哈哈哈哈”
上官雪看着他一边笑,嘴角一边不停的流血,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怕,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她转头问把守的士兵们道:“那个人是谁?”
士兵们依旧站着一动不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上官雪的头越来越疼,她觉得眼前的画面变的模糊了起来。此时,一阵脚步急切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她偏着头,耳边的声响也渐渐的开始听不清了,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正在将她包围。
祁褚抱起上官雪,目光狠戾的瞪了赵廷一眼,吩咐士兵们:“今天的刑罚,给本王加三倍,直到明天晌午,不许停!”
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抱着上官雪,快步走出了地牢。
他本来是在门外等着的,可看时间过了许久,她依旧没有出来,有些担心,便回去寻她。
找到她时,看见她正摇摇欲坠的快要跌倒,祁褚心悬到了嗓子眼,眼前仿佛出现她坠崖的画面。
他看着怀中的上官雪双目紧闭的模样,充满了自责之情,他不该让她来地牢的!更不该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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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雪感觉在一个昏暗的世界里走着,周围闪过无数个模糊的画面,她想要停下仔细看,却怎么也看不清。
随之而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的传来,笑声,哭声,惊呼声…….
“雪儿!雪儿!你醒了吗?”祁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她的世界瞬间亮了起来。
上官雪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发现他正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自己,手紧紧的攥着。
她撑起身子,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刚刚是怎么了吗?”
祁褚扶着上官雪,知道她应该是受到了赵廷的刺激,所以不想再来一次,于是道:“刚刚你在地牢里昏倒了,许是那里空气不好有些压抑的缘故吧。”
说完,就拿起念儿手里的汤药,吹了吹,准备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这时大夫刚刚开的安神汤,赶紧趁热喝吧!”
上官雪皱了皱眉,接过他手里的汤药,直接一饮而尽。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还是有些抵触和他有亲昵的举动。
待心神稳定了以后,上官雪想起了在地牢里的事,问道:“我昏倒之前看见的男子是谁?看守的士兵不和我说,你和我说。”
她在祁褚犹豫的眼神中,看出了藏不住的担忧之情,接着道;“你说吧,我没事的。若你不说,此事就会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反而会让我心绪不宁。”
祁褚看见她此刻的模样,知道是一定要说出个结果,道;“他就是赵廷,联通北国背叛我的副将,也是——当年篡改路线,在悬崖上想要杀掉你的人。”
上官雪想起那人在地牢中的话,心中顿时有了些答案,但是也不能完全的确定。
所以这么说,她真的是宁王妃,而碧香说的话都是在骗她的吗?
万一,她就是很单纯的被赵廷可怕的模样,联想到了梦境,从而惊慌到昏迷呢。
不行,一定要搞清楚这些!
上官雪想了想,脑中出现了一个主意,她对着祁褚道:“我现在想要去军营看看!”
祁褚看她还是很虚弱的样子,同她商量道:“不行,雪儿,你现在的身体还需要休养一番,我们明日再去,可以吗?”
上官雪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祁褚,我此时去有我的道理。况且,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没事的。”
说完,就准备起身下床,坚持一定要去。
因为,若她是宁王妃,祁褚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军中的将士们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名字“裴雪”的。
此时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祁褚没有时间去吩咐将士们。
这世上,若真的有人长的一样,名字也一样,甚至最后的记忆片段可能相同的话——那这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