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男冷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不是踏马跟老子开玩笑吧？”

顾淮平静地道：“我在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就看你识不识抬举。”

比起这明显脑回路不太清楚的纹身汉，另一个穿长袖的就要机灵点，至少长了点脑子，伸手拉了拉纹身男，“屈哥，咱们要不回去吧？这人这么高……咱打不过啊。”

“你个孬种！废物！滚一边儿去！”纹身男踹了他一脚，“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你自个儿丢人可以，别丢你屈哥的份！”

顾淮将军刀翻到手心，藏在袖子里。一步步靠近，仍然不放弃劝说的机会，“两位大哥，我劝你们想清楚。就算是1V2，你们也没什么胜算。”

屈哥呸了一声，“艹。你大爷的，见过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狂的。来来来，有种你就报警，你踏马也就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好像他们当街骂人，拿脚踹狗，把一只可怜兮兮的小泰迪踢出了心理阴影的事，就不是“暴力”了。

远处的宋筝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悄悄打开车窗，骂了一声，“CNM！你欺负女人，还在这狗叫！我看你比狗还狗！叫什么屈哥啊！你叫狗哥不好吗？”

“……”屈哥恼羞成怒，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棍子就要往前冲，“我C你……”

“你来呀，你来呀。你敢来我就放狗咬你！”宋筝牵着那只小泰迪的绳子，那泰迪受的刺激太大，还在嗷呜嗷呜地狂吠。

“把你的脖子缩回去！”顾淮忍无可忍，对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怒吼。

“好的，壮士。”宋筝二话不说，立刻抱着狗缩到座位上，卡擦一下把窗子关了。

顾淮回过眸子，静静对那“屈哥”道：“我不相信暴力可以解决问题。但我相信，暴力可以解决麻烦。你觉得，你算是问题，还是麻烦？”

那屈哥像是被彻底恼怒了，也不管他那僵尸似的身板承不承受得住这滔天的怒气，提着棍子就朝顾淮冲过来。

长袖小弟回过神，赶忙接上，“屈哥，别冲动，我来了！”

那两个人恼羞成怒的速度很快。动作却很不利索，几乎是毫无逻辑章法地跑过来一顿爆锤。

顾淮一脚踹在那屈哥的脚踝处，将他踹得跪了下去，喃喃道：“还没我在窑井里救下的野猫动作快。它好歹还抓了我两道疤。”

那屈哥嗷地一嗓子，盖过了无辜小泰迪的狗吠。长袖哥看呆了。

顾淮下意识地去摸腰上的铐子，忽然想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身份了，只能缩手。

这一出神，他的力气一松。屈哥挣脱了出去，又羞又气，也不管掉在地上的棍子了，铺过来就是一顿带着咒骂的输出。

咒骂声非常大，动作非常多余。跟破烂手游里某些僵尸的攻击效率差不多，疯狂地挠，最后连块皮都没抓掉。

顾淮三两下抽出皮带，一把扣住屈哥的手腕，三两下捆住。回头看了眼穿长袖的小弟。

小弟吓傻了。

屈哥疯狂挣扎，被顾淮瞄准脚踝，踹了第二脚，瞬间倒在了地上。

他都不敢哀嚎了，只剩喘气的功夫，大把大把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疼得嘴唇煞白，嘶嘶地抽着凉风，看着小弟。

小弟临场反应迟钝，愣怔了两分钟，回身就跑！

不远处，宋筝跟看武侠片一样，大叫了一声，“呀——嗬！好汉英勇！”

顾淮迈开两步，甩着皮带尾部的铁扣砸向那长袖弟的背。那人踉跄了一下，被顾淮扯住帽兜，脚跟擦地地拖了回来。

顾淮精准了利用皮带的长度，把两个吸high了的沙比扣在了原地。

“哇哦！英雄！英雄！好汉！好汉！”宋筝举起手，在车厢里就地应援了起来。

顾淮没说什么，抬起头，看向远处，本想嘱咐那遛狗女侠，下次出门注意安全，稍微注意点遛狗礼仪……就看到她……没影了。

她跑了……跑了…………了……

顾淮满脸黑线。

他打了110，警车把这两个人拖走。让顾淮去做笔录。顾淮沉默了一会，“我还有事，可不可以不去？”

“最好还是去一趟。”警察很和气，“这些瘾君子触犯法律，妨碍城市建设。骚扰市民，毁坏公务。我们之前抓了几个，但还有些躲在地下车库继续吸。我们搜了几次，好像有谁通风报信，一直追不到。”

“哪个地下车库？”顾淮多嘴问了一句。

“就这个公寓楼下啊。”警察指了指，“对面就是艺术大学，那些富家公子又无所事事，天天败家。据说这里的车库算是一个很大的窝点。”

所以敢情他遵守规则，拒绝停在路边吃罚单……居然反而带来了危险。

顾淮捏了把冷汗。心里也不由佩服宋诚未雨绸缪，始终派人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然就宋筝那张扬性格，早就惹火上身了。

警察瞄了迈巴赫一眼，“这么有钱？还是别在这住了。这治安不行。安保也很随便，三天两头有人报警。唯一的优点就是租金便宜，没人管。你俩应该也不在乎这点钱。自由总没生命安全重要吧！”

顾淮点了点头，“警官说的对。”

另一个年轻点的警察撬开迈巴赫的门，泰迪顿时狂叫着窜出来，被宋筝一把扯住绳子，拖回了身边。

“哪来的狗？”警察吓了一跳，掏出小本子。

宋筝崩溃地拉着那条因惊恐变得超级凶恶的泰迪犬，“我也不知道谁的狗啊！它被那两个傻叉打了，我朋友要救它，丢到我车上，这条狗大概是受惊过度，一上车就开始发疯……”

“你的姓名，身份证，行驶人是不是你？家庭地址。要详细到门牌号。”

“宋筝……身份证号xxxxxxxxxx……住址……”

问清楚后，警察微微皱起眉，“你家住山水逸居的联排别墅？姓宋？叫宋筝？宋氏实业的宋，古筝的筝？”

“哦，宋筝。”正跟顾淮询问的警官接过话茬，“他是宋景山的小儿子，宋诚的弟弟。很受宠的。你问他干嘛？”

“这就是啊。”警察伸手一指，“喏，活的。大哥，我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当然要啊！”警官顿时炸了，“靠北，你一个姓宋的住这垃圾堆干嘛？找刺激吗？！晓晨！快给诚总打电话！”

两个警察谁也不理顾淮，走到一旁。一个上了警车，押那两个瘾君子去公安局，顺便把那只被主人抛弃的小泰迪送去宠物收容所。另一个翻了电话簿，断断续续打了几分钟电话。

顾淮叹了口气，回到车上。疲惫地说：“今天这顿饭吃不成了。不好意思。宋筝。”

宋筝呆了一会儿，忽然对他双手作揖，“感谢英雄，救我狗命。”

“……没必要。这是我的责任。”顾淮说，“不过，你还是早点搬家吧。”

宋筝点了点头，“我这就让我爸买房子。要安保都是特种兵出身的那种。妈的，怪不得他们不让我住在这里，这哪是Your 窝，这是妥妥的狼窝啊。”

顾淮来不及安慰他，刚在真皮座椅坐定，一颗心还悬在胸腔，手机就响了。

宋诚的声音响起，他没说什么，简短交代，“警察给我打过电话了。谢谢你。顾先生。”

他不再亲切地叫顾淮。这点让顾淮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诚总。”顾淮同样恭敬。

“宋诚轻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不好意思顾先生，我接到警察电话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

一时糊涂，拜托认识的人查了一下您的身份。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淮心中一紧，心想：完了。

“警方告诉我，查不到你的身份。不知道尼来自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也不知道你原本姓甚名谁，做什么职业养家糊口。”宋诚淡淡道，“顾先生，有时间来解释一下么？”

“我无话可说。”顾淮平静地回复，“我只能说，我这辈子，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我做的事情没有一件违背社会公共秩序，违背法律和我的良心。有些事情，恕我无法告知。”

那边沉默了很久。

“我会跟珍珍的父亲讨论是否继续录用你。”宋诚说，“这个月的薪水我明天八点让秘书打到你的卡上。给你办的市民证，无需收回。你自己留着就好。”

“谢谢你，诚先生。”顾淮由衷地说。

宋诚说：“无论珍珍的父亲是否继续录用你。我们还是朋友。你是个善良的人。顾淮。”

顾淮开车将宋筝送到山水逸居里的伯父家。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径直往西边的那栋别墅走去。

宋家住着联排别墅。连外部装修都差不多。宋诚结婚后，住得略微离长辈远了点，也是同一个小区。一南一北的区别罢了。

宋筝趴在亲爱的大掰怀里嘤嘤嘤诉苦。心疼得宋景山和宋夫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顿撒娇卖萌攻势下来，不仅白蹭了顿饭，还得了张黑卡的一礼拜使用权。

他这里其乐融融，美到冒泡。顾淮那边确实心慌到不行，比第一次执行特殊任务更要紧张。

归根到底，他也不是惧怕失去这份工作。毕竟他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大不了去工地搬砖。

他害怕失去跟宋筝接触的机会。

顾淮承认，自己对这样单纯而美好的事物，也会产生“亿”点点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