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很有耐性,继续解释,“爸,我们不在马尔代夫啊,我们在地球中部的爱琴海。吹着海风,吃着芭乐。挺舒服的。”
“马尔代夫是不是有游艇?贵不贵?要不然爸直接买给你们?省得跟别人挤。”
宋诚彻底无语了。
宋景和还在问:“那马尔代夫门票多少钱?有啥动物表演么?”
“爸,我再说最后一遍。”宋诚拖着长腔,一字一句,“我们不、在、马、尔、代、夫。”
“那你俩在什么夫?”宋景和莫名其妙。
“我俩在爱琴海,爱、琴、海……”
“在海里游泳呢?靠岸了吗?”
宋诚:“……”
周媛:“呵,呵呵……爸,你真风趣……”
“哦、哦,你们在那个爱琴海啊。”宋景和反应过来,“那地方确实好玩。我年轻的时候,赚了第一笔钱,就带着你妈去了那些名胜古迹约会。”
“爸,你还挺浪漫。”周媛捂着嘴笑。
“哈哈,也没有。”宋景和想起正事,回头瞄了眼大门,迟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估计那小魔王还赖在公寓里玩什么填色游戏,小声道:“媛媛,爸跟你商量件事,成不?”
“您说。”周媛撩了撩头发,话筒里传来轻细的杂音。
宋景和把来由去脉掐头去尾,尽量显得不那么“偏心眼子”,又描补了几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都是你妈想出来的鬼点子。让我跟你们说。唉,我就说行不通!筝筝那个魔头,他哪晓得什么‘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的大道理!我马上就跟你妈说,媛媛和阿诚不同意,让她别出馊主意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馊主意。”周媛说,“就是珍珍那个性子,别的不说,拖拖拉拉的。我担心他会忘了给宁宁换尿不湿,捂得小屁股长了湿疹。或者把安安丢在幼儿园忘了接……或者干脆忘了要带他去乐高班学兴趣课。”
“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宋景和也有点迟疑,“不还有个……阿诚说,他看中的那保镖人品倒是蛮好的,做事也有耐性。你妈说,让我把他也喊过来,帮着筝筝。不然筝筝那丢三落四的,自己的衣服都记不清有几件,确实可能把两个小宝贝弄丢了。”
“真的不安全。”宋诚在那边补充,“媛媛,算了。安安虽说是个alpha,他还小呢,没有到历练的时候。”
“你说啥呢?我和你叔都是从小在泥巴潭里滚大的,现在不也好胳膊好腿的?”宋景和反驳,“你不懂。只知道心疼你家两个崽崽,只有我,单剩我一个心疼咱家筝筝啊。咱们老宋家苦哇,祖宗八代都踏马捅了野男人窝了,一个接一个,全踏马是男A,亏你叔运气好,误打误撞有了筝筝这个小O,好家伙,媳妇儿又被他气跑了!咱家筝筝可怜,从小没了爸……命苦得跟小白菜一样……”
“那我是啥?”宋诚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珍珍地里长出来的苦/逼老哥,安安田里捡来的便宜老爹?”
“滚一边儿去。你现在有能耐跟我逼逼赖赖,为什么不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宋景和怒气冲冲。
“你爸我养了三个儿子,全都是Alpha。你那两个弟弟结了婚,要不然没生孩子,要不生的也是不值钱的alpha。”宋景和又说,“跟你同辈的筝筝,下一辈的宁宁,就是咱家上下五百年里,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两个宝贝omega。咱们能不宠么?我告诉你,他俩就是要看月亮翻白眼,我也得坐着航天飞机,把那月球表面挖出一个洞来。”
宋诚没忍住,冷笑了两声,“呦呵,那洞可不小。你这胖胳膊胖腿的,别在太空犯心肌梗塞喽。”
“你少损我,我告儿你!你这个小瘪犊子!”宋景和恨不能捞起袖子,沿着北极卫星绕地球一周,穿越到电话那一头,揪出这倒霉儿子,拿着锅铲敲碎他的脑壳。
“我跟媛媛商量几分钟。”宋诚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撇下一句,“待会告诉你答案。”
“唉,唉……别……我没时间……”宋景和伸出尔康手。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宋景和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
没过两分钟,电话响了。手机顶端自动出现了一行信息:
爸,媛媛同意了。不过,有个要求。
宋景和刚要戳开屏幕,调出手写键盘慢吞吞打字,另一条信息浮了出来——
请一定保证两个孩子……全须全尾地活着。
宋景和:“……”
宋筝优哉游哉哼着小曲儿,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大伯家的门。推开红木大门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按道理,他可敬可爱的伯娘杨姗姗在家,一定会用大喇叭放着震耳欲聋的广场舞音乐,要么是《酒醉的蝴蝶》,要么就是音质渣到连原唱都听不清歌词的《王妃》。他大伯则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起身把音响关掉,然后伯娘再把音响开到最大,如此重复。
当然,带孩子的时候,音响里播放的就是儿歌或者动画音乐了。客厅的电视机永久循环着《小猪佩奇》和《宝马可莉》,等到安安下课了,就会切换成“托马斯小火车”。
反正,宋景和家永远是热闹的。
现在却无比安静。
“安安,宁宁?”宋筝试着喊了一嗓子,“我进来喽!”
他一脚迈进客厅,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女性声音道:“换鞋!筝筝,不许你光着脚踩地板!教育了你多少遍都不听!”
宋筝立刻把脚丫子缩回来,好像那地板砖有火苗发烫,金鸡独立地站着,“伯娘。”
“喏,拖鞋。”杨姗姗找出一双粉红色的兔子头拖鞋,扔在这熊孩子的面前。
“谢谢伯娘。”宋筝走进屋子,“大白人呢?”
“在楼上带孩子呢。”杨姗姗拍了拍他的背,“赶紧换衣服,收拾收拾吃饭。今晚有你爱吃的酸菜饺子。”
“好耶!”宋筝举手,“不要放猪肉臊子啊。我不喜欢吃带肉的酸菜水饺。还有,我要吃蒸出来的,我不喜欢吃拖泥带水的东西。再好吃都不行。”
“是纯酸菜的。蒸饺。放心吧。”杨姗姗又拍他的肩,一个劲地朝他身后张望。
“伯娘。”宋筝好奇地回头,“我脑袋后头贴着纸呢?”
“不是。”杨姗姗笑了笑,“我就是看花坛里头,紫薇花开了。有点……有点新鲜。”
“这紫薇花不是年年春秋都开吗?”宋筝也笑了,“我都看腻味了。好想拿个斧头给他以旧换新。”
杨姗姗收回目光,疑惑地想:不是说那田螺先生跟他形影不离,好得跟连体人似的?怎么外头空荡荡没个人影?
她可能也没想到,短短十分钟的路途,宋筝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好歹长了双大长腿,既不需要接送,也不是很需要人力包车。
“我的宁宁啊,安安、宁宁两个亲亲小宝贝啊。”
宋筝甩着拖鞋,哐哐飞奔到二楼。扶着栏杆不停喘着粗气。看到不远处,主卧的房门开着,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玩着遥控飞机。
飞机歪歪抖抖,升到半空中,撞到门楣,掉了下来。乐得旁边的小婴儿直拍手。
“我的安安宝宝,宁宁贝贝——我想死你们啦!”宋筝冲过去,先伸手抓住遥控飞机,再把小屁孩连人带遥控器一把抱起来,放在怀里颠了颠,“哎呦呦,又胖了!咱们安安又壮了,又高了,以后肯定是个一米八的肌肉猛男!”
“呜呜呜……抱,抱……”
宋筝低下头,看见宁宁可怜兮兮地伸出手,另一只手还攥着自己的安抚奶嘴。趴在地上,慢慢朝着他蹭过来。
五个手指跟小山竹般又白又嫩,带着深深的关节窝。露出的半截小胳膊活像嫩生生,刚捞上湖面的莲藕,白净得让宋筝想咬一口。
嘴里支吾不清,“叔……叔……”
“对啊,我是小叔!”宋筝高兴疯了。努力将安安往上送了送,空出一只手,想要抱住宁宁,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唔,哇哇哇——”宋宁得不到安抚,开始趴地上大哭起来,手脚有力地蹬着宋筝的腿,踹得他都有点站不稳了。
“好了好了,宁宁宝宝。”宋筝俯下身,慢慢将宋安放到地上。
宋安快四岁了,已经过了小班,准备升中级了。从小就很听话懂事,爱护家人。
这个时候,见到妹妹哭了,就把自己玩具拿过来,递到妹妹手里,又学着大人模样扶着婴儿做起来,逗她玩,“宁宁不哭,宁宁不要难过。哥哥做鬼脸给你看。”
宋安“略~”地把自己的脸扯开,翻着眼白。
宋宁给吓傻了。愣了好几秒,“呜哇”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