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爸妈了。我爸妈忙得,每天就只有早晚打个招呼见个面。我怀疑他俩脸对方长啥样都不太记得了。”方琴琴吐槽,“我是说,黎黎和她的霸总未婚夫。”
“黎黎……也是真吃这一套。”
宋筝在画纸上,贴好胶布固定,开始调颜料,糊腻子一样,铺了满层的灰白颜料。
老师走进来,“今天画静物……不是,新同学,还没定基调呢,你怎么就开始涂底色了?”
“因为我心中有沟壑,手下有乾坤。”宋筝面色不改,开始纯靠自己想象画静物。
老师摆好石膏头,还有花瓶。调整了一下光线,“限时四十分钟。注意光影,轮廓。还有比例。这不是在复制粘贴,大家要有自己的思考,怎么能够将脑海中感受到的美,发挥最大的笔力展现出来……”
方琴琴低声问道:“珍珍,你感受到美了么?”
“我感觉我饿了。”宋筝随着自己的心意,在画布上运笔如飞,根本不看那瓶子里的花花草草,“咱们中午吃海上捞吧。”
“不要。不好吃。”方琴琴的母亲四川人,对于火锅深有研究,“瓜娃子,咱俩去吃城北的那家巴适串串吧。”
“好辣。嘴巴痛痛。”
“可是爽啊。”方琴琴说,“去嘛。那家有折耳根。”
“你可以点。别往我的清汤锅里放。”宋筝攥起小拳头,“不然我就点一盘小葱,放到你的辣锅里煮。”
“好嘞。这回我给你调香油碟,可香喽,你个瓜批。”
“你才瓜批。”宋筝说,“我不想吃那么多油,容易胖。”
“吃你的韭菜花豆腐乳去吧。”方琴琴很不满意,“真的是,南方人和北方人就是吃不到一块去。”
“我说带你去吃东北菜,你不也嫌弃量大,吃不完还得打包回去啃剩菜?”宋筝说,“彼此彼此。”
“哎。”方琴琴说,“你真不像个东北银。”
“我是东北的小可爱。”宋筝说,“老宋家的‘四脚吞金兽’。”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老师算着人头来收画。收到方琴琴的时候,眉头微皱。
“你的技法需要磨炼。”老师摊平给她看,“这边的阴影太重了。这是画画,不是你往腮帮子上化妆。这个颜料太干了晕不开……白色要舍得用!看这些颜色,都太死板了,坨在哪儿,这好看吗?”
方琴琴老老实实地点头,“不好看。”
“下次改一改。”老师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鼓励了一句,“你的基本功还是有的。就是太老实了,看到什么就画什么,你要发挥一点自己的创意……”
方琴琴耷拉着脑袋,接受了自己没啥天赋的事实。
宋筝眼看着自己的闺蜜不高兴,立刻拉着老师的衣袖,把自己的画作捧起来,展现到她的面前,“老师老师,你看看我的。”
方琴琴终于不用再被劈头盖脸地训话了。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宋筝一眼,做了个口型,“谢谢珍珍。”
宋筝摇了摇手,示意不用谢。见到女老师一直不说话,追问道:“老师,是我画的不好吗?”
方琴琴也看着她,女老师的表情已经快裂开了。
“不,你画得很好。”老师平静地将板子放下来,“很有想象力,创造力。抽象艺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构图和光影没啥问题,线条看着粗犷了点,但确实很有意思。”
宋筝高兴坏了,“真的吗,老师?我们院长说我没资格走这条路,这辈子也就只能教教幼儿园和小学生了。”
“你不适合教书育人。”老师平静地说。
宋筝小心翼翼地问:“那我适合?”
“你去当个发明家吧。”老师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没见过,让画静物,结果石膏头变成裸女,花瓶变成裸男。把好好的素描,变成了波提切利的《春》。”
满画室的人都走过来围观,纷纷发出了“哇”的赞叹。
“牛叉。”先前搭讪的男生说,“花瓶裸女就算了,裸男。”
“这男的dio真大啊。”另一个Alpha说,“一看就是毛片看多了,真人没接触过。”
女老师锤了他一拳,“胡咧咧什么呢?滚一边去!”
男生麻溜地滚了。
“线条确实可以。想象力真丰富。”又有人说。
“就是基本技法不咋地。儿童绘本都比这功底强。”另一个人说了实话。
先前来搭讪的男生下了最终评价,“真是多姿多彩的艺术啊。”
“是啊,多姿多彩。”
“多姿多彩。”
老师挥了挥手,把所有的Alpha都踹走。其他学生无论omega还是beta,也都远远走开了。
老师语重心长,“你们院长也不是不让你走艺术这条路。但你不大能走学院派啊。要不,你画几幅,去国外参赛参展。家里有人脉资金的话,也可以自己办艺术展。先砸钱把名头炒起来再说。”
“我家不支持我学画。”宋筝想了想,“我爸说学画的都是渣男。不让我进美术系。估计砸钱或者砸人都是没门了。”
“那你只能参赛了。这个门槛低。”老师叹了口气,“但是难出头啊。人山人海的。”
“听天由命呗。”宋筝耸了耸肩膀,“反正我现在专心谈恋爱,搞/男人。别的都是副业。大不了毕业了。我去嚯嚯小学生。我也不在乎。”
老师炸裂了,“你……你这也……”
“怎么啦。谈恋爱不对吗?搞/男人不对吗?我已经很有钱了,我家里穷的就剩money了,再搞钱就没意思了。所以我只想谈恋爱。爱情不也是艺术的催化剂?”
老师的神情从孺子可教,逐渐转变成了蠢蠢欲动……想打人的那种蠢蠢欲动。
“学画的不一定都是渣男,可你是真的恋爱脑。”方琴琴眼看女老师的拳头都硬了,赶紧捂住宋筝那张嘚瑟的嘴,“别说了,小心挨揍。”
宋筝:“……呜呜!呜呜呜!(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谈恋爱!)”
火锅店里。宋筝专心致志对付清汤里的虾滑。方琴琴品咂着美味的折耳根。
“来一点?”她邀请宋筝。
宋筝连连摇头,鼻孔里插着两根小葱,用来抵御折耳根的魔法攻击。
方琴琴一边吃,一边说:“你那对象南方人北方银?下次带他出来玩啊。”
“他可宅了。金牛座,闷骚得很。”
方琴琴又说:“你俩睡了没?”
宋筝咳嗽了两声,差点把一整颗虾滑囫囵吞进去,连忙灌了两口酸梅汤,“嘛,嘛玩意啊。没有。哪有刚确定关系,转头就开房的啊。”
“热恋期都这样啊。不然怎么说是干茶烈火呢。”方琴琴作为千年单身狗,居然好像还蛮有经验。
宋筝看了她一眼,“黎黎和她未婚夫……”
“别说了。他俩哪是干柴烈火,他俩刚认识的那阵,就是俩连体人。爱得难舍难分。”
宋筝说:“我跟我家田螺先生,就跟老夫老妻差不多。根本没有初恋的激情。他每天就是打扫卫生,做饭,接我上下学,出去玩,给我买东西。晚上一起吃宵夜。”
“很温馨啊。像结婚了好几年的couple。”方琴琴想了想,“不过确实不太像热恋啊。”
“我们是金童玉女。”宋筝说,“We are golden couple。”
“行了,知道你俩勾搭上了。”方琴琴嫌弃道,“我狗粮已经吃够了,别再塞了。再塞我就要吐了。”
“我的亲亲田螺先生,超级体贴,超级会干家务……”
宋筝星星眼,抬起头,鼻子里插着两把葱,像是头大象在看天上的太阳,“他第一次到我家,就给我打扫卫生。十几分钟啊,我还没换好衣服,我那狗窝就被打扫得干净如新。”
“世上哪还有那种好男人啊!他还很害羞……”
方琴琴翻了个白眼,筷子一摔,“吃不下去了。这朋友没法做了。一天到晚就是秀恩爱,塞狗粮。真是受不了。”
“牵个手,拉个小拇指,都能脸红。”宋筝又说,“好可爱,真的好可爱啊……好想早点把他扒光……”
“那你就扒啊。”方琴琴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天天炫恩爱,结果连口肉汤都没吃上。你还有脸说,鄙视你。”
“我也想吃肉喝汤啊。我想把我的小田螺吃干抹净!”宋筝露出渴望的眼神,“可是田螺先生太害羞了,太迟钝了。我想假装房门坏了,跟他亲亲抱抱搂着睡觉,他都宁愿去睡沙发……”
方琴琴:“……他这不是害羞,他是不具备生理功能吧。”
“不可能!我跟他亲亲的时候,偷偷看过。”宋筝说,“可大了!可有规模了!滚床单一定很爽!”
“……”方琴琴捏紧了筷子。
“所以,他是可以啪的。”宋筝下了结论,“他只是害羞。”
方琴琴捏着筷子,啪地抽在宋筝手背上,“烦死了!别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宋筝疼得直抽气,缩回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方琴琴!你怎么这么凶啊!”
“我是四川婆娘,四川妹子凶悍滴很。”方琴琴瞪着他,气出了四川话,“你锅瓜批。你男人有这锅问题,你找锅男人去问噻。你跟我说有锅爪子用。我踏马又没得那玩意,又是锅前年单身狗,我能说啥子嘛?你锅瓜娃子,窝日你仙人板板。”
宋筝:“哦哦,好的。”
“走喽,瓜批。老子结账。”方琴琴站起来。
宋筝站起来,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耸眉搭眼地走了。
方琴琴觉醒了四川婆娘这个隐藏身份,自己开车,将瓜批筝送回了公寓楼下。
宋筝从副驾驶爬出来,身后是方琴琴凶悍的骂声,“你锅瓜批珍,你不把你男人拿下,就别来找窝。老子这辈子没见得你这样锅窝囊废。要是在俺们四川,你这样锅瓜批,早就被拉去做成伤心凉粉喽。”
宋筝连滚带爬闪现进电梯,用袖子挡着脸,刷卡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