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就是一头没见过世面的雄鲸最终以貌取人却信错了人，然后被关在这里再也回不去海洋。

全程瓦索尔两道横眼睛听这头鲸说，完全没有一个从水里出来的人鱼应该有的同理心和共情情绪，他给帕沙的感觉就是——这小子又开始骗人了。

帕沙：“……”总感觉这里面有事。

果然，那鲸鱼见瓦索尔完全不鸟他，旁边他的伴侣好像还有点同情他，不由得收起了自己的苦情相，变得无所谓起来。

一头体型巨大的鲸鱼抬着它那尖尖的头和瓦索尔贱兮兮的对视，总之帕沙的三观都碎了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这年头一头鲸鱼也能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诶，老兄，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好歹对我有点同情心，我毕竟是个感性的人。”

瓦索尔：“你快滚，别在这里污染我耳朵，一头大雄鲸竟然喜欢天天演苦情戏假装自己是个受害者，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鲸鱼：“……无情的男人。”

他倒没有对这件事太过纠结，只是目光转向之前一直没正眼看的帕沙。帕沙被他看的一哆嗦，生怕这货再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吓到自己。

瓦索尔对他就没个好脸色。

“行啦。”鲸鱼受不了他的说道，“不就是吓唬你小情人了嘛，至于这样不念旧情？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被吓到？真是莫名其妙。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恋爱脑。”

“别胡扯。”瓦索尔看一眼帕沙，“我那根本不叫恋爱，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雄鲸：“是是是。”然后学着瓦索尔的样子夸张的道，“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我一点都没动心，那还这么积极的帮人家从闭紧的蚌壳儿里出来，还怕人家受伤。”

说完就贼兮兮的看着帕沙的反应，他只要流露出一点不耐烦或者不高兴的表情就开心的要死。

帕沙：“……”这原来是一条比瓦索尔还要恶趣味的鲸鱼。

瓦索尔：“你有完没完？再不说正事我走了。”

那头雄鲸这才正了正神色准备和他说正事，帕沙就纳闷儿了，他到底是怎么从一头鲸鱼的脸上看出这么复杂的表情的？

帕沙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头鲸鱼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这里好像有很多故事没有讲完，但鲸鱼不说帕沙也没办法逼他。

“你到底怎么了？”瓦索尔问。

鲸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帮我去救一个人，她被压在一块珊瑚石下面很久了，我没办法靠近，只能让你们帮我了。救了她之后我就能出来，帮你们逃出这里，或者你们想要救谁都可以。”

瓦索尔没对他的话有任何疑问，鲸鱼的体型比他大，力量上来讲他可以顶这里半个城的人，而且这头鲸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一无是处，反而很厉害，所以瓦索尔很信任他，也安抚帕沙尝试着接受他。

“他是我们的朋友，而且他很厉害。”

帕沙：“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帕沙心里都清楚，只不过为了逗逗他才这么说。

瓦索尔想了好久到底要不要说才决定说出来：“这头鲸以前是我们族里的外援，他没有家人只是单独的一头鲸，就这么飘荡在海底。每当有其他比人鱼更大的种族过来欺负我们，雄鲸就会接受我们的馈赠来帮我。”

帕沙：“哦，原来你也没那么厉害啊。”

现在轮到瓦索尔变成横线眼：“够了哦，再继续说你可能会失去你唯一的伴侣。”

帕沙笑而不语。

帕沙一边走一边对瓦索尔说：“看来被压着的人也是一个可以在水里呼吸的海洋生物。”

“或许吧，你和我缔结之后不也能这样？”

瓦索尔还在计较之前帕沙对他能力的质疑，所以这会儿有点孩子气。帕沙也不在意。等到了鲸鱼说的珊瑚石之后，两个人这才沉默了。

人的确是被压着的，并且是被成了精的珊瑚虫控制压在一块不小的石头下面。真的很神奇，这么大的重力之下人家竟然还没有死，真是个奇迹。

“怎么救？”瓦索尔用眼神看着帕沙，在心里问他。

帕沙想了下：“这个珊瑚虫应该是活的，最起码可以威胁到那女孩的生命，否则鲸鱼力量以那么大不可能救不出来。”

他又想了下说：“你熟悉珊瑚的特性吗？它有没有什么弱点？那头鲸应该是没办法靠近被人威胁了。他体格太大又没办法变成人像我们一样，所以救她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瓦索尔被自己人与鱼相恋的脑洞吓到了，没怎么思考帕沙说的话，但仔细一想也觉得很对。这或许也是那头鲸不敢和她缔结的原因。

她太弱小了，以鲸鱼的强悍说不准会改变她的体型，可能会死。

瓦索尔：“珊瑚虫是一种水螅型的生物，没什么致命的弱点，最起码在你说的救人方面我们还没有它能察觉水稳的波动。它这个种族应该很敏感，这也是最难办的地方。”

帕沙回答道：“那就先不想，怎样都要下水先看看再说。”

“嗯。”阿索尔点点头以作回应。

两个人没怎么掩藏自己的速度，那珊瑚虫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即使触手感觉到有生物的靠近也只是随着水波纹摆动了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反应。但看到具体情况之后两个人更沉默了，因为珊瑚虫的触手已经扎进女孩的体内汲取他的养分，女孩肉眼可见的体质要比其他生物柔软。

“你还活着吗？”

帕沙和她对话，试图唤醒她。女孩看起来一直在沉睡，水底的一切都无法打动她的神经。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看到过来的两个人，从他们的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表现的很友善。

“是他让你们来的吧？”女孩问道。“他过得还好吗？有没有离开这里？”

她问的很平静，就像在述说一个事实，然而友善的态度却让帕沙从中品出一种在意的味道。

帕沙：“他还活着，过得很好，只不过自己把自己囚禁在市中心的深池子里。大概是因为你吧，他不愿意离开，还让我们来救你。”

珊瑚虫的身体有一部分已经完全没入眼前人的身体，他们救不了她，现在大概处于一种共生的状态。如果杀了这只珊瑚虫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这大概也是鲸鱼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还是那么固执。”女孩笑着说道。“我其实没事，只是他一直不肯面对内心的创伤。我想和他缔结，但他不同意，害怕自己的力量害死我。可是现在还不是一样？那群人没办法掌控他就先来控制我，这段时间他很郁闷吧？活该，谁让他不听我的话。”

女孩看起来很乐观，完全没有被压在这里想象中的痛苦和悲伤，反而很开心，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我就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所以故意缩在这里不出去。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就开始缓慢的变形。是真的变形，不是因为缔结什么其他的原因。她好像完全吸收了这个额看起来像是共生的生物，从被压着的状态里一点点挪出来，身体变成像珊瑚虫一样柔软纤细。四肢和皮肤驱赶变成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红色细管，边缘飘散出白色带着浅色光点线条的绒边，简直就是红色珊瑚虫的本体。只有没被压住的地方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

“你是人鱼？”瓦索尔惊讶的说，“但我从来没见过你。”

“是的，我是处于海洋最边缘地带的蓝鲛，体型要比你们大，你们应该没见过我，叔叔。”

“你管我叫叔叔？”瓦索尔不可思议的说道。按照他的年龄来算，眼前这么新的少女应该叫他哥哥。

“是的，叔叔，我的年纪正好处于你的幼年时期，所以体型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但其实我们蓝鲛能长到的身形比你们大得多。”

“那头笨鲸鱼即使知道这一点也不敢让我冒险，我就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让他替那些人类当牛做马，谁让他不听我的话。”

帕沙无语，觉得很好笑。那头鲸鱼还笑话瓦索尔是个恋爱脑，其实他也不遑多让。

女孩：“不过那些珊瑚虫处理起来的确麻烦很多。我要先用精神力把他杀死再重塑，这样才能完全的掌控它，让它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不知道那头笨鲸见到我之后会不会惊讶。”

“你还能变回来吗？”

瓦索尔对珊瑚虫只有很简单的一些了解，虽然它们可以再生，但瓦索尔不知道和陌生人鱼种蓝鲛结合之后的人鱼是否还有这种能力。

女孩：“可以，但需要时间。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变得很慢。”

从水中出来的时候帕沙看到了那条蓝鲛美丽的鱼尾。在月光下呈现出粼粼波光，真的是湖蓝色的鳞片透露着一种古老的味道。尾长达两米，和瓦索尔的身形比起来的确要大得多。

只不过现在浑身上下都有几部分挂着一些已经被她驯服成为她身体一部分的珊瑚虫，看起来有点怪异。

她游动的速度很快，几只触角不知不觉缠上帕沙的身体，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偷偷将帕沙从瓦索尔的身边带离，就想看看他的反应，这简直和那头鲸鱼一模一样，帕沙只能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