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正道与魔道全面混战,云拂晓作为低阶弟子也参加了战役。
他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敌人,冷不丁一道寒光袭来,云拂晓反射性地侧身躲过,被偷袭的魔修切掉了一片衣角。
云拂晓眼神微眯,一脚踹飞偷袭者,随后快速解决掉面前的对手。他几步走到那魔修面前,正要下杀手,对方情急之下居然忘了施法,直接抓起一块淤泥糊了过来。
云拂晓:“……”
被糊了一身泥巴的云拂晓面色不善地与那魔修对视。半晌,对方看了眼准备祭出的法器,才发现扔错了东西。
魔修急急忙忙地想再次尝试施法,却怎么都念不对咒语,如是几次,法器噼里啪啦一顿乱响,然后彻底趴窝了。
云拂晓:“……”
魔修:“……”
“快看!谁的储物袋破了!”
魔修突然嗷呜一嗓子,将储物袋里的灵石丹药材料全都撒了出去,趁着周围一片混乱一溜烟逃跑了。
云拂晓默默收起武器。
算了,这么蠢,且留着吧!杀他总感觉被侮辱了智商。
——这是黄衣师兄与纯钧道君的过往。
万鬼尸宗,炼狱。
黄衣少年偷偷溜进水牢,找到被严刑拷打了一下午的云拂晓。
对方被一根铁链穿着琵琶骨吊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头,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入水中。冰冷肮脏的污水渗入伤口,带来足以让人撕心裂肺的剧痛。
然而也许是太过虚弱,少年紧闭双眼,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黄衣少年蹲在一旁,纠结一阵,拍着云拂晓的脸弄醒了他。
“我说,你就别逞强了。再这样负隅顽抗,他们能活活打死你!”黄衣少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知道你们正道弟子看不起咱魔修,但是吧,人总得活着才能谈其他,对吧?不怕告诉你,我曾经也想拜入玄道宗,但是命运这玩意就是这么艹蛋……”
“虽然是被迫从贼,可你看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
黄衣少年絮絮叨叨了一阵,云拂晓才迷迷糊糊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黄衣少年冒险过来劝降的举动,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他显然很是意外。
或许这个不大的少年也是一片好心,但……万鬼尸宗将他掳来哪里是让他屈从那么简单?不论他表现得刚烈还是软弱,下场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一缕轻嘲浮上了云拂晓的嘴角。黄衣少年卖力地分析了一通厉害,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云拂晓脸上的嘲讽,当即尴尬得满脸通红。
“你……你这人真不知好歹!”
玻璃心碎了一地的黄衣少年自觉一片好心喂了狗,气鼓鼓地一跺脚,离开了水牢。
为了报自己的一箭之仇,一雪前耻,黄衣少年开始在云拂晓的饭菜里“加料”,今天丢几条碧青虫,明天放几只白蝼……
给云拂晓送饭的狱卒提着饭菜躲到无人处,拿起筷子刚要享用,突然看见饭菜里活泼地扭着身子的虫宝宝,脸立刻绿了。
眼看好好的饭菜被人祸祸了,狱卒气得一把摔了筷子:“什么鬼东西,算了不吃了,给那短命鬼送去!”
拿到饭菜的云拂晓愣了一下,不知是惊讶于碗里的虫子还是惊讶饭菜的完整性和新鲜程度。
仔细观察一阵后,少年面无表情地举起筷子开吃:唔,碧青虫活得好好的,饭菜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还能加个菜,不错……
牢房里,伤痕累累的少年正安详的吃着饭,一墙之隔的地方,送饭狱卒还在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
——这是黄衣少年与纯钧道君的过往。
一段时间后,黄衣少年消了气,不再往云拂晓的饭菜里乱扔些有的没的了,云拂晓因此吃了七天的残羹剩饭。
七天过后,他再次拿到了完整的牢饭。
送饭的狱卒把饭菜提进去后,瞥一眼堆得满满当当的土豆,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
他赶紧快走几步离开,心里直骂娘:“玛德,这厨子失心疯了吧?天天就做一个土豆泥,老子再也不想看见土豆这俩字!”
“阿嚏!”厨房里,某圆脸厨师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
“怎么回事,别是姓云的小子在骂我吧?算了,明天给他做个红烧土豆,可别说我没换菜式!”
又过了几天,伤势恢复了一点的云拂晓平静地坐在牢房的书桌前,正在心无旁骛地裁一沓符纸。在他身旁,做好的符纸堆得足有一人高。
有了外门管事的照拂,他的境况比之前好了一点,具体体现在牢房里干净了一些,睡的稻草被换了新的,房里的家具多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少年神态自若,虽骨瘦如柴,手脚还戴着镣铐,给人感觉却像是在自家的书房里一样悠然自得。
“砰!”
牢门一声巨响,打断了云拂晓的工作,几个流里流气的低阶魔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恶意。
这是几个混的不如意的底层魔修,约摸是从哪里受了气,或是吃饱了撑得想找点乐子,到炼狱里来欺负囚犯。
云拂晓眼皮都不抬,只略顿了顿,便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嘿哟!见了你胖爷还敢这么拽?哥几个,拖出去给他松松筋骨!”
被粗暴地架起来后,云拂晓抬头看了看为首的胖子,神色镇定道:“白管事吩咐我今日子时做好一千张符纸。几位若要寻人晦气,烦请移步,去别处转转。”
胖子一听立刻火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哟呵!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拿白管事来压我!当你家胖爷是吓大的?”
拳头眼看就要落到脸上,少年眼睛都不眨,只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仿佛一点不在意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几人开始感到有点害怕,僵持了几秒后,一个跟班悄悄在胖子耳边嘀咕了几句:“胖爷,听说白管事确实找了个囚犯做事,听描述,身形样貌跟这小子一般无二。咱要不还是……”
胖子眼珠一转,突然一个耳刮子打在跟班脸上,破口骂道:“不长进的东西!卢长老有事找我怎么不早说?误了卢长老的事,你有几个脑袋赔我!”
跟班呆滞一秒,捂着脸背下这口锅。
胖子骂完跟班,冷哼一声一马当先地走出牢房,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
(白面书生:没错,白管事就是区区。)
五人听云拂晓说故事听得正入神,国字脸心里咯噔一下,小学生一般忐忑不安地举手提问:“那……那我呢?”
国字脸:我读书少你莫唬我,偷懒没倒马桶也能帮上忙?
云拂晓瞥他一眼,干脆伸手解了他们身上的捆仙锁。五人赶紧站起来活动手脚,云拂晓微一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一天深夜,云拂晓在牢房里睡着,突然被牢门开启的咔哒声惊醒。他立刻警觉地站起来,一闪身躲进背光的角落。
几个形容猥琐的魔修闯进来,立刻就被牢房里的气味熏了个跟头:“呕……什么味,假正经那厮准是又偷懒了!”
几个魔修捂着鼻子飞快地跑了出去,有人抱怨道:“都怪你,选了这间,差点没把老子熏背过气去。走走走,换一间!”
另一人赶紧拉住他劝道:“这有啥,咱把他拖出来在寒潭里泡一个时辰,什么味都散了。想快活你还嫌臭?”
有人不解道:“你小子口味也太重了吧!怎么就非选他?那丑八怪有啥好弄得,我看见他那张脸就犯恶心!”
“嘿嘿……”这人神神秘秘地凑近同伴,怂恿道:“这小子来头可不简单,人家的爹可是玄道宗掌门。虽说不怎么受宠,那也是正道的太子爷,别说你不想尝尝味!”
几人一听,立刻兴奋起来,有人甚至立刻改了口:“别说,那姓云的虽说脸难看,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
“啧啧,毕竟是碧云仙子的种,即便毁了容,那也不是一般的货色……”
打定主意后,几个y魔搓着手阴笑着逼近云拂晓的牢房,察觉不妙的云拂晓走投无路,一咬牙跳进了装满五谷轮回之物的木桶,就此逃过一劫。
看着几个旧识瞠目结舌的模样,云拂晓的眼里升起一丝暖意,不由关切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们过得怎样?”
听得云拂晓的话,五个魔门余孽顿时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唉,还能怎么样,囫囵过呗!”
“宗门灭了,别的门派也不敢收…就是敢收,咱也不敢表明身份啊……”
“我都五十年没吃过红云角蛇的肉了,还有火蛇鳞果、青玉莲子、玉流琼浆……吸溜!”
听黄衣少年开始报起了菜名,另外四人立刻不约而同地露出神往的表情,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云拂晓。
云拂晓哑然失笑,当即让侍从摆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拂晓等五人满足地捧起茶杯,这才含笑道:“几位,若是没有地方去,可愿加入我仙鬼门?”
五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黄衣师兄结结巴巴地问:“可,可是……我们身上还有万鬼尸宗的魂印,万一让正道知道了,会不会…太拖累云宗主了?”
云拂晓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如果我说,我能去除你们身上的魂印呢?”
几人一听,立刻呼啦啦全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行礼:“见过宗主!”
送走五位新出炉的长老,云拂晓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万鬼尸宗那种藏污纳垢之地,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五朵奇葩?这简直是修真界十大未解之谜!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五人资质都只是中等,在外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居然都自己修到了金丹。
安顿好五人,云拂晓这才转向自家徒弟。对于钟暮云无师自通地操纵护山大阵活捉五位金丹修士的事(虽然对方没怎么敢反抗),他已经不想追问细节了。
想到钟暮云,云拂晓立刻又忆起了开山大典上颇有些古怪的缥缈宗掌门。
看来,自己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鬼尸宗五人:呜呜呜他真的好好!谁说纯钧道君横行霸道?从此以后咱就是他的铁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