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峪颔首同意了白苏的提议，它得时时刻刻看管着它们的王，矫正被人修所扭转的观念。
它瞥过猫模猫样的大王，忽觉任务重重。混沌怎就偏生挑了一只猫传承？这妖域这么多妖，怎就……嗯？莫不是复生在凡间了？
冉方云敛起顾虑，目光炯炯，“四师弟，你成了妖？”
大王一顿，没好气道:“是长了妖丹，不是妖。”
“嘿，都差不多。来，让我看看，什么情况。”冉方云伸出了罪恶的手。
今峪往前踏了一步，隔在一人一猫中间，目光不善。
冉方云定睛和今峪无声对峙，白泽像是要护着四师弟，妖间也能有朋友吗？
冉方云暗自疑惑，闷闷不乐地瞥过了头，低声道:“小气。”
小气的大王晃了下尾巴，道:“师父给了我一部功法，似是可以将妖力伪装成灵力。”
如今知道它长了妖丹的，大抵就几人，一妖，一半妖。只要他们不乱说，知道的生灵就寥寥无几。
冉方云寻思着，笑了笑，“师父给的功法，可不太好学。”他家师父，自小就当成下一代宗主来培养，所接触的功法最低也是玄阶。伪装灵力的功法不是没有，但若将妖力伪装成灵力……冉方云不敢说十足十，起码有七成，是天阶。
大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它觉得只要是功法，埋头学，总能学会的。时间会弥补一切。
白苏捏住拳头，神色认真地向今峪询问道：“西一峰的袭击，真的是冲大王来的吗？”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重。
今峪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这又是什么答案？在场的目光隐含疑惑。
今峪接道：“背后的人做了手脚，我只能知道个大概，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威吓。”他们在展示手段，向着清光发出尖锐的触角，而且不止清光。
今峪眼睛闪过笑意，指向大王，“它——不过是顺带的，他们想要研究你，从头到脚，从妖丹到……传承。”
水麒麟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是，相信与否，全凭己心。
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它有妖丹？大王垂眸，冷道：“夏侯一？”
今峪眸子微弯，不发一言。猜吧，猜吧，将人修猜忌，这是由我教导的第一堂课。
从大王口中听到姓名的白苏咀嚼了一下字眼，冉方云却知道是谁，脱口道:“那个半妖？”
“他也知道你有妖丹？”
大王颔首，“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一语道破了。”
冉方云抽搐了一下嘴角，“他的妖脉，来自金睛猴，你见过他的话，他的蓝眼睛就是妖的象征。”
金睛猴，火眼金睛，拥有能看穿一切事物本质的天赋，若是用于炼器，事半功倍，只是他的眼睛不该是金色的吗？大王有些不解，便问。
冉方云答：“妖身上的特征出现在人身上，会变得完全相反。黑色会变成白色，金色就会变成蓝色，长的会变短，粗的会变细。”
半妖，是拥有妖天赋的，区别于人之外的“人”。
白苏眨了眨眼，“他在宗门的评价如何？”若是夏侯一透露出去的，原因呢？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在大比中实力中下，看起来不喜欢出风头，整日窝在器塔研究，不过可能隐瞒了部分实力。夏侯一是百年前加入宗门的正式弟子，器石上从未掉下前十，徘徊在第八到第十的、‘第九名’炼器天才。”冉方云一口气吐出了所知道的信息。
“呵。”今峪不屑地冷嗤，“不过是窃取了追随朱厌的一个小族群天赋，人修倒是物尽其用。”
大王忍不住龇了龇牙，妖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人所强求却又恐不得的特殊才能。妖就像是空守金山的顽皮孩子，只会整日窝里横，到处打架，直至掉光身上的金漆。实在是浪费！败家玩意！
它剜了今峪一眼，恨铁不成钢。
不明所以的今峪感到了一阵恶寒。
“要观察一下吗？”白苏虽问着，心中已下了决定。大王出现妖丹事小，但若有人危及到了它的性命……就是她的敌人。她会沿着所能找到的线索，顺藤摸瓜般，将幕后之人一个一个找出来，再想办法进行消灭。
冉方云点了点头，“器塔那边，我认识几个人，让他们留意下应该没问题。”
白苏谨慎叮嘱：“借口要找好，不能怀疑到大王身上。”更不能打草惊蛇。既已决定将妖丹的事情隐瞒，那么宗门的令察司就是不可动用的力量，他们如今能做的，就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寻找到答案后，再考虑要不要禀告师父和宗门。
“你二师兄办事，放心。”冉方云拍上胸脯，很是自得。
“……拜托了。”并没有放心，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第五安，倒是也可以一用。白苏倏忽拉下眼睑。
眼见冉方云和白苏三言两语，定下了观察夏侯一的决定，大王没有出声。若论观察，用司辰权能窥探才是最简单方便的途径，但那些人是不存在于未来命途中的“鬼魅”，既定的过去无法改变，可预测的未来，却有了其余的变数。
大王的利爪陡然探出，那撞进司辰地盘的“老鼠”，该是被捕的猎物。大王将用它的须找到那只老鼠，咬上漆黑的脖颈，再用冒着剑光的爪子将其撕裂，作为入侵地盘的代价。
今峪忽发出低笑，它从王的眼睛中见到了熟悉的来自于食物链的妖性。它们本就该如此，缘何要与人混迹不清？当妖性彻底覆灭掉人性，你才是我们需要的王。今峪盯着大王的眼中，有着疯狂和祈盼。
和白苏敲定下详细的计划，冉方云召剑离去。他得交待一些事宜，再去后山突破八重。时间，仅有两月。
“那我们先回家吧。”白苏柔笑道，起身跟在大王身后。她的眼睛依旧看不清事物，神识却拧成一股绳绵延着往前十丈有余。这一月来，她已想尽办法修炼神识。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大王。
大王已有一月未回过东二峰的院落了，往昔白苏栽种在院角的草苗长出了一大截，一两处围起竹枝篱笆。镶嵌在篱笆上的阵核，有降雨阵、落阳阵、引灵阵、积木阵……都是一些助长生机的法阵。大王瞧着倒是没什么感觉，今峪却瞥了好几眼。
白苏将西边的院落倒腾出来，今峪也不客气地占用了整片区域。
夜半时分，大王跳进了今峪的窗。
今峪……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