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豆子的话差点没让李复惊得滚到地上去。
这窦吉年又是给他整的什么幺蛾子?
李复翻身坐起。此时他也不觉得腿软了,恨不得立马窜到门口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生怕晚一步,小轿就抬进门来致使他清白不保。
白无虞见他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样子就要往外冲,赶忙将人拽回来。他要真就这么出去了才是真的清白不保。
“哎,你慌什么。你这样子跑出去成什么体统。”白无虞将人按回桌边,再让豆子去打水帮他梳洗。而他自己则打算先去探探究竟,虽然他承认他还是有一丢丢看热闹的心态,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李复暴躁得想啃指甲,最后外裳的衣带豆子都还没给他系好他就一溜烟跑了。他边跑边系,没留神看路,直接就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怎么了?”赫连翀把人扶好。
“阿鹤回来了呀!”不知为何,赫连翀的出现让李复心内稍安。果然赫连翀就是个犹如定心丸般的存在呐。
此时赫连翀还不明就里,他刚从马厩那边过来就见本该静卧养病的李复忙忙慌慌地往偏门跑,便赶紧跟来将人截住。
“你回来得正巧,刚刚窦吉年送来个人,我正要去看……”李复拉起赫连翀手臂就要带人一起过去,却不想他这副样子,落在赫连翀眼里,竟有几分像是迫不及待要出门相迎的模样。
二人来到偏门,就见一顶青盖粉边儿的小轿停在路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四个轿夫,在廊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兀自用手扇风。
余总管已经到了,旁边还跟了个仆从手举托盘,盘中有几个喝空的茶碗。
这里虽不见白无虞的身影,但估计此时他正猫在哪棵树上盯着这边动静呢。
余总管见他们出来,躬身浅行一礼,李复点头应下。
廊下那名陌生的管事也凑上来:“小人窦安,乃窦府外院儿管事,见过李公子。”
窦安面带谄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李复身上上下打量,估计是在心里衡量李复到底几斤几两。
李复只作瞧不见,问道:“不知窦管事来此,是什么意思?”说罢,还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小轿。
“这不是当日我家公子与您相谈甚欢,知您房中寂寞,特寻来此女,为您排忧解闷的。”
李复讶然,窦吉年这人的路子未免太野,如此明目张胆地朝他房中伸手,行事风格真是乖张得可以。呵呵,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确实不用太大惊小怪……李复心内翻了个白眼。
“还请公子示下,将哪处院子收拾出来给姑娘居住?”
余总管处变不惊,这顶小轿并不比之前那一串海盗跪在门前来得更加震撼。甚至在他看来,门阀间互赠姬妾并不是什么新鲜花样。
“收什么收!你们从哪儿抬来的就赶紧抬回哪儿去。”李复不耐地摆摆手。
身为男人,他不是不懂窦吉年如此操作的原由。但懂和接受是两码事,别的男人他管不着,但这确实有违他自己的价值观,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何况他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七岁哎……在现世还是个未成年……啊呸!成年了也不行!
“这……”窦安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可李复这样反应的,他此前还从未见过。
“李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我们要真将人抬回去了,我家公子岂会给我们好果子吃?”窦管事为难道。
嗯……李复有些犯难。虽说这话有点道德绑架之嫌,可以窦吉年的性格,确实有可能会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开刀。
李复不禁看一眼赫连翀,想询问他的意见。可有外人在场,他又不好当真开口,毕竟他这个主子有事找侍卫相询的情况在外人看来就很令人匪夷所思。
可李复这样下意识的举动落在窦安的眼中,还以为赫连翀乃是李家长辈所派来监督自家公子规矩的,故而李复才如此畏惧。
窦安自以为参悟了眼下的情状,便道:“李公子莫不是担心姑娘的清白出身?”
窦安“呵呵”一声笑:“李公子放心,咱们的姑娘都是良家子,自不是玉月楼那种烟花女子可比的。而且姑娘不仅花容月貌,更是自小便培养吹拉弹唱,吟诗写字,就连记账管事也不在话下。”
闻言李复震惊,这怕不是当贵族闺秀养大的……可,他顾忌的是这个吗?李复头疼得想扶额。
“而且轿中这位,公子若是不喜,自还有其他乐伎舞姬供公子挑选。还请容我回去禀报。”窦管事说罢就是抱拳一礼,转身便要带人离去。
好家伙,此事越说越离谱了。一个尚且恼火,真要给他整出一群来让他挑,他这澜园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而且将心比心,他们几个大男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价还价一个姑娘的去留还带评头论足的,他一个男人都觉不妥,你让当事的姑娘情何以堪?这种破事经历一遭还不够吗?
李复还未来得及开口喊住几人,便见轿中伸出一只葱白玉手,掀起轿帘,一道弱柳扶风的身影摇曳而出。女子头戴绢花步摇,轻纱遮面,一身藕合罗裙衬得人宛若娇蕊。
女子并未上前,只在原地对着李复盈盈拜倒。
李复有些不知所措,这情况他也不敢去扶。
“奴家红罗,见过公子。”
“姑娘请起。”面对女子,李复觉得还是应有男人该有的风度。
红罗闻言却并未起身,而是道:“奴家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与公子相衬,但还请公子收下奴家,便是为奴为婢,端茶递水,奴家也心甘情愿。”
话到此处,红罗抬眸直视李复,这一眼虽是似水流转,可李复偏偏看出了点祈求与决然的意味。
李复心内轻叹一声,说到底他自己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打工人”,无法给他人更多的保障与承诺,但若真有人需要自己帮上一把,那落在自己手里,确实要比搁在窦吉年那厮手里来得安稳。大不了隔些日子,他寻个原由,将人放了便是。
哎?等等,他这里好像还真有个合适的地方可以安置此女。
“姑娘可是精通音律,擅长抚琴?”李复问到。
“精通奴家不敢当,但琵琶与筝还算有所涉猎。”
李复颔首,道:“那不知姑娘可愿到我乌珍奇园中做一名琴师?”
李复便是故意要将这打算当着众人之面说破,免得日后落人话柄,于他名声有碍。毕竟他的名声现与乌珍奇园的品牌名声息息相关,可不敢造次。
“奴家愿意。”红罗叩首到底。
“姑娘还是起来吧。”这一次,红罗才终于缓缓起身,李复暗舒一口气。
好歹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合情合理的安排了,窦家的面子,自家的名声,女子的清白,都勉强算顾上了。而且,他也不是随口说说,既然人家有这门手艺,那作为琴师也算发挥所长了。毕竟之前的乐伎还是下面人从玉月楼请的“临时工”。
不管怎样,既然人已收下,窦安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于是对着李复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没有外人在场,李复一下子就泄下气来,他本就还病着,腿一软,又要往地上倒。被赫连翀一把搂进了怀里。
这个姿势……李复有些不自在,左右拱了拱,却被赫连翀下意识地箍得更紧了。
“余总管,这位红罗姑娘还得有劳你差人送到乌珍奇园去。”赫连翀道。
“是。”余总管应声。
“呃……你……还是把我先放开吧……我自己走……”被人这样箍在怀里的感觉对于李复来说很新鲜,暖暖的,挺结实的,还能闻到男人身上混合了些许汗味的皂角香,当然,有点诡异也是真的。
“嗯?”赫连翀轻哼询问,手上却没松。
“我刚刚就是一时腿软,现在已经好了,可以自己走回去,呵呵……”
既然李复都这么说了,赫连翀就没再坚持。
白无虞闪身出来,问二人道:“你们就这么把人留下,会不会坏事啊?”
他这随口一问,落到李复和赫连翀耳中倒生出了别样的意思。李复以为他指的是此女会不会是窦吉年派来打探商业机密的;而赫连翀则知他指的是此举会不会妨碍他们对乌珍奇园的监视行动。
“无妨。”李复和赫连翀异口同声。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微妙气氛在二人间相互缠绕,蔓延……
“咕噜噜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腹绞声骤然响起,李复捂住肚子,真的是,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行,我可能得先去趟茅厕……”李复咬牙切齿,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痛的。
他话音刚落,拔腿就跑。果然和窦吉年这厮挨边儿的,都准没好事!
不定期掉落小剧场:
窦吉年(谄媚调笑):“李兄,你看我这为你千挑万选的美人儿,你感不感动?”
李复(冷汗直冒):“不敢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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