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淡。向天和夏暖暖都觉查出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作为新婚夫妇，即便没有多少爱情，他们也都像进入角色一样，很积极地培养感情，现在，夏暖暖得到的则是冷漠或婉转的拒绝。

他的心完全不在这里了，夏暖暖心想，他只想去上海。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按理说，她知道一切，也明白当初是自己对他不理不睬，盼他移情别恋，现如今他心里真有别人了，她该为他高兴。毕竟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俗世的安稳。

她该心满意足才是，哪怕向天抛下这里的一切一走了之也不要紧，毕竟他已经给了她“向太太”的身份，保她不受流言蜚语困扰。

却不知为何，最近心中总是失落，又时常唉声叹气，盼着能得到他更多的关怀和体恤。夏暖暖觉得自己真是贪心又羞耻。真奇怪，她忍不住想，明明之前一直无欲无求，波澜不惊。

是的，无欲无求，自锦离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两人客气寒暄之后，她便无欲无求了。只是活着而已，为了父母，为了夏家名声。

可最近像有恶魔在她身边耳语，怂恿她，煽动她，嘲笑她，迷惑她，让她一天天的惶恐不安，患得患失，甚至不由得心生堵一切的怨恨。

晚上的时候，夏暖暖为向天上药，他却婉拒，她也不多说什么，只问：“要不去大省城的医院看看？”

“不用治。”向天答，“忍忍就好。”然后抱起被子往别的屋走。“我怕这病传染给你，”他又加了句，“你不用多心。”

果然如此，夏暖暖望着他的背影心想，灼热的爱一旦熄灭，就会变得冰冷。

白灵珠，此时此刻占据了他全部的心。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是谁先追求谁？怎么追求的？她突然控制不住想知道这一切。又觉得这样想很荒唐。

第二天，夏暖暖发现锦戮来了这里，向天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两人坐在厅堂里聊个不停，她去沏茶，端水果，厅堂里烟雾缭绕，想来两人都抽了不少烟。

见她来，两人把烟掐灭，锦戮说了一大堆赞美她的话，她脱口而出：“锦离，还好吗？”

气氛顿时冷了一下。夏暖暖也心有余悸。

“她当然好了，”锦戮笑嘻嘻答，“眼睛恢复后，羽琪每天带她去看这看那，她也生怕自己被社会抛下似的，每天融入社会，比以前那与世隔绝的样子好多了。我就说嘛，人是群居动物，就该多接触外面，勤走动，沾点人气。”

寒暄了一番，她让下人中午多做几个菜，好好招待客人，向天答：“你吃吧，我和锦戮谈点事，去外面喝酒，中午就不回来了。”

酒楼里。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跑来看我？”向天问。

“我妹子之前来这里了，”锦戮道，“老实说，我担心影响你和暖暖之间的关系。你们现在还好吧？”

“我一切都好，”向天答，“你呢？在上海一切顺利吗？和姬小姐怎么样了？”

“我和羽琪当然是柔情蜜意，蜜里调油，颠鸾倒凤，一切好的很。”锦戮春光满面。又问，“你和白灵珠……那天我在百乐门遇到她，她说是因为不愿做小和你闹掰的，真有这事？”

“她没直接和我提，当初直接删除了记忆，让我回老家。但我知道她是绝对不愿意做姨太太的，”向天闷闷道，“可我又不能弃暖暖于不顾。可能我和她们都是缘分浅薄。”

“女人其实都一样，”锦戮安慰他，“生个孩子，感情就有了。白灵珠，你就当做了一场梦。你要是愿意，就去上海找她，她把一切记忆恢复了，说明心里还是舍不得。女人啊，其实嫉妒心很重的，你真要放手了，她又会舍不得，她不愿意嫁给你又如何？当个情人也好嘛。娇妻，情人，多好。”

“我做不到。”向天答，“我做不到一次喜欢两个人。我已经成亲，不能对不起暖暖，我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放下灵珠，很努力放下她，可……”

“造孽啊，”锦戮连连摇头，“当初你怎么也放不下暖暖，饱受折磨，现在你娶了暖暖放不下灵珠，还是饱受折磨。下一个你想是谁？你娶了灵珠后不会又看上新的人了吧？侬脑系搭牢啊！”

“如果不是灵珠当初删除了我的记忆，我不会回来。”向天忙解释，“那时我心意已决，要成全她和锦离了。”

“真的假的？”锦戮很震惊，“可你和暖暖才是有夫妻缘分的一对啊。”

“我和灵珠也有夫妻缘分啊！”他强调。

“向天，你不会真相信仙女喜欢凡间书生这种故事吧？”锦戮觉得还是让他清醒点来得好，“除了牛郎织女七仙女，还有天女的羽衣，天女一拿到羽衣就直接飞回天上去了，完全没有任何留恋。白灵珠，就是拥有羽衣的天女。她一开始，就不是你能玩得过的段位。”

“我从没觉得这是玩！”向天不由得激动起来。

“可在她看来就是玩。”锦戮叹息，“旁友，帮帮忙，脑子灵清点好伐。”

向天沉默不语。

“向天，”锦戮看着他，正色道，“你不是那种能忍受自己被玩弄和践踏的人。我也不是。大家都是男人，有做为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心，不妨说开了，白灵珠这样对你，你真的甘愿？因为你打不过她？爱她爱到没有底线？还是你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所以在隐忍？”

“她对我有恩。”向天答，“我也确实深爱她。”

“什么恩？救了你的命？再大的恩，也不是她玩弄你感情的理由。我救了个人，我就能玩弄她感情？没这种说法。”锦戮摆摆手，认真道，“救命之恩大不了用命还，感情债要用感情还。除非你们都觉得可以用别的做为交换，把这事给平了。”

“我给人解怨平事就是用这个理，”锦戮告诉他，“得两人都同意，才算两不亏欠，不然还是会滋生冤孽。要是一方没谈妥，这件事还得接着谈。她对你有恩，想要你的感情解闷耍着玩，你却是认真的，除非她一开始说就是玩玩的，你也同意了，那你没理由找她要说法。她当初怎么对你说的？有承诺吗？”

“她说过把我当代替品。”向天道。

“册那！然后你还真同意了？”锦戮真是气得要撞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睡了没？”

“锦戮你怎么重点只是在这里？”

“因为我是一个大俗人！”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梦里。”向天答。

“你干脆给我一刀算了！”锦戮哭笑不得，“向天，你什么都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感情里你怎么就这么蠢？我还梦到我是大总统呢，但现实里我是吗？听兄弟一句话，要么，彻底断了对她的念，要么，想办法找她讨个说法。”

“怎么讨？”向天很诚恳求问，“我说过愿意被她骗，能帮我讨个说法吗？”

“……”锦戮扶额，沉默了一会儿，“总之骗感情是不对的，我们想想办法。”

“锦离说过，仙门有很多规矩，几千几万条，而制定这些规矩的人，更加守规矩，也擅长钻规矩的空子。就算到了管不了他们的地方放飞自我，也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他们不是没弱点的，最不愿欠下因果和债，你一个凡人，要拿住她，靠术法是不行的，你要用他们定的规矩打败她，她有什么把柄落你手里，你捏着这个，才有可能取胜。”

“仙门的规矩，不就是礼仪仁智信那套？”向天可不记得有那么多规矩。

“仙门规矩多得很！而且定得超级细！简直变态！至少锦离那边是这样。”锦戮道，“不过我这妹妹也很有意思，在不通人情方面那可是个天才，这修仙出的一些题目，也好笑得很，真的，我看过一些，乐死了。”

“说是有，甲乙两个斗殴，甲打断了乙的腿，造成乙终身残疾，黄了乙的婚事，甲赔了乙一万块，甲家庭彻底赤贫，乙的家人觉得一万块挽回不了乙的损失，乙现在瘸了，做不了好活，赚不到多少钱，天天来甲家门口骂街，骂了半年，把甲的爹气死了，甲家里不甘，也来乙家里要个说法，问，你觉得这事，要怎样平息甲乙双方的恩怨？”

“她苦思冥想很久，她那新师父，是个极其严苛的人，她生怕写不出好的方案被责骂，于是她，”锦戮笑得不行，“你猜她怎么答的？”

“锦离她出的主意是，让乙，打断甲的腿，给甲一万块，再让甲和他老婆离婚，然后让甲天天去乙家里骂，骂个半年，气死乙的老爹……可问题又来了，乙的老爹早五年前就死了，只能，气死乙的老娘……”

向天一听，笑得整个人快不行了：“天才啊！怎么会有这样天才的答案？这天下的官要是都这么断案，社会人口少一半！”

“我当初看她这么写，快笑死了，我问，你真要这么交上去？她说，这新老师不好对付，普通的答案一定不能让他满意，平常又一副高傲模样，一定要推陈出新，让他叹为观止，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公平的解决办法，他最看重公平。”锦戮笑得眼泪四溅，“然后她那新师父，见到这个答案后，深吸一口气，回她，修仙先修德。”

“这不拐着弯说她缺德吗？锦离气得来……”锦戮笑出了鹅叫，笑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清了清嗓子道：“总之，那新师父决定先让她好好学规矩，不传授她别的。给了她一大摞的书，写的满满的全是仙门规矩，细节到变态，她都快气死了。”

“不是我吹牛，”锦戮笑道，“要论术法，我比不过锦离，但要论这对为人处世、对人间百态的了解，锦离不如我。以往我和她一起给人解怨平事，分工合作，她用术法，我分析人情世故，想个双方都认可的解决办法，这要换成她去想主意，只会乱上加乱。”

“修仙，还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题目？”向天问。

“那得看这个师父打算教她什么。就跟我们上学堂似的，什么科目出什么题，真要不适合，那就换门科目。”锦戮道，“不过修仙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回到白灵珠这事来。”

“我不是教你坏啊，”锦戮道，“天女的羽衣，把羽衣彻底烧毁，她也就回不去了。你有没有读过一些志怪故事里，仙人无意间吃了凡间食物、喝了凡间的水，也回不去了。我真不是教你变坏啊，只是，如果你真想留住她，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她的把柄，漏洞，弱点，然后智取。”

“什么智取？这是，耍诈啊！”向天大惊失色道。

“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就任由她玩弄吧，她对你有恩，要你点感情怎么了？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大不了之后给你点补偿，升官发财，延年益寿之类。大家你情我愿。”锦戮拍拍他的肩，“认命吧，兄弟，是你自己愿意被她骗，你玩不过她。”

“你情我愿不是这么个用法！我可不会因为她对我有恩，就让她玩弄我的感情。一码归一码。”向天忙道，“我是愿意被她骗，但骗得也太彻底了，这是要我死啊！”

“那你可得小心点，”锦戮叮嘱道，“尤其要当心她突然的无事献殷勤和软磨硬泡，那是想法子跟你换东西呢，一旦你答应了，你就拿捏不住了。”

“锦戮，我发现你懂得还不少。”向天夸道，“这些灵珠可从没和我说过。”

“我只是品德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我好歹跟妖魔鬼怪斗过，有多年实战经验，不懂这些我早被玩死了！”锦戮笑道，“何况她跟你说这些干嘛？说了她怎么达到目的？你出招前会告诉对手怎么破解你的招数吗？”

“所以她……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样打发我？”向天皱了皱眉。

“仙门规矩，不能玩弄人的感情，不能欠下因果孽债，如果真的犯了，要把这事平了，才算过去了。”锦戮道，“就好比，我给你张支票，一开始就给或最后给，里面可以是钱，可以是运势，可以是别的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接受了，不管你知不知情，这事就彻底平了。”

“我可没那么好打发，”向天嘴角往上翘了翘，“我的事，没那么好平。”

作者有话要说：锦戮和姬羽琪的感情会有番外，单独开一篇，字数不长，2—3万字吧大概，然后因为要删去一些JJ不允许的剧情，最后还剩下多少字阿桃也不清楚，总之会开个短篇发。感兴趣的可以看。

没有发这文里是因为不想增加此文的BG量了，毕竟是分类在GL的文。

最初写文的时候曾想过要不要让姬羽琪加入三角恋，然后三人感情纠葛，后来没这样写，因为不想增加锦夏之间感情的闹心度，（有个向天已经够闹心的了），不想再加个情敌了，于是，让姬羽琪和锦戮在一起。

让锦离和夏暖暖更顺利地彼此相爱就可以了。